2、阳光下的纸蝴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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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年多前的卡莱尔绝对不敢相信，他能再次遇到那个美丽动人的姑娘，更不用说答应他的求婚。
当二十三岁的卡莱尔刚进入医院作为实习医生工作时，他遇到了因事故而伤到腿骨的埃斯梅。当他们对视的时候，他看到了她棕褐色大眼睛里闪烁的微光；当她说话的时候，他几乎沉迷在她柔软的声音里无法自拔，听她讲她做过的奇怪的梦，读过的优美的诗；他忍不住要去盯着看飞上她脸颊那一抹恰到好处的红晕，垂在她肩膀上都那一缕焦糖色的头发如何调皮的扫过她露在衣领处的一小段锁骨……他故意放慢动作只是想和她多说几句话。
然后埃斯梅走了，像是他说过的一个最不真实的梦，在天亮之后消散成了一缕紫色的烟雾。人口不多的小镇，他却再也没碰见那过那个让他心动的姑娘。
四年之后在阿什兰的相遇让他又惊又喜。那个敢于冒险，拥有无数梦想的二十二岁的埃斯梅，拒绝了家人安排的婚事，在腿伤康复之后不久，来到了阿什兰追求西行教师的梦想。
她是多么开心和他的相遇，她跑上来紧紧拥抱了他，像是他们已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
原来一切都安排都如此巧妙。
他终于有机会约她出去，把那些笨拙到说不出口的爱写成一首首诗歌藏在给她的花里，藏在她的书里。她总是像小鸟一样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拉着他说话，给他看孩子们给她的小礼物，有时候是几颗糖果有时候是一个小纸蝴蝶。她看着他，像是世界所有的光都只照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在一个大雨过后的夏日午后，埃斯梅鼓起勇气在他的右脸颊上留下一个纯洁的吻。
在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他向她献上他的心，他的承诺邀请他共度接下来的人生。
“我愿意，我愿意。”埃斯梅低声呢喃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深情地看进他的眼里。她露出的笑容那么灿烂，因为喜悦而止不住流下的泪水在她的脸上划出两道泛光的水痕。
可卡莱而也没资格打趣他未婚妻的眼泪。在说出“嫁给我”之前，他就已经无比哽咽。
（2）
除非亲眼见证生命，才知道它的奇迹和伟大。
当她告诉他他即将成为父亲的那一天。卡莱尔激动地抱起妻子转了好几个圈。但兴奋的旋转让他晕头转向，他停下来，踉跄地撞向桌子磕到了膝盖。埃斯梅被逗得哈哈大笑。他揉着膝盖涨红了脸。
他终于感觉到她腹中生命的小动作，他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我没有想到医生还会这么惊奇。”他的妻子笑着评论。伸手去勾勒他下颌的轮廓，然后爱抚地手放在他的脸颊上。
他没有回答，只是把轻轻她搂进怀里，亲吻她的头顶。不愿意让她看到他因喜悦鼻酸落泪的样子。他又对她说了无数句爱，而每一句她都认真记在了心里。
他不能像冷静的医生对待妻子的生产，也不愿意像那些紧张而手足无措的丈夫，远离卧室，坐在门口点燃一支又一支的烟。他们是一体的，她需要他。
他坐在床边给她唱《绿袖子》，那个来自他家乡的歌，以缓解她的不适。卡莱尔天性羞涩不喜欢在人前唱歌，但他喜欢唱给她听。歌曲结束之后他深情地吻在她额头上。
“再来一遍。”埃斯梅轻声说。
他在她耳边咯咯笑着，然后又唱了很多遍。
当他让她靠在他胸前支撑住她的后背，握住她手的时候。他的心脏快到几乎要爆炸开，他甚至怀疑埃斯梅隔着他的胸膛都能听到他的心跳。
阵痛间隙，他撬开被她紧握着的手指，快速地擦掉她额头上的汗，然后再把手重新塞回她的手里。
当他看到妻子因疼痛扭曲的表情时，他留下了心疼的眼泪。这一次，他不介意有人看到。
当婴儿的哭声传出，她的手臂包围着婴儿，他的手臂包围着她。
“她有你的蓝眼睛”埃斯梅说
“她有你的鼻子”他说着，然后轻轻吻了她疲倦的眼睑。
“我爱你”他在她耳边说
然后小婴儿伸出小手抓住了母亲的食指。
（3）
“小心她的脖子”埃斯梅护着的手伸回去，留卡莱尔抱着婴儿慢慢放进小澡盆里。
他照顾过不少新生婴儿，但却依旧感觉自己动作笨拙。当他第一次把小婴儿单独抱在怀里的时候，他紧张得心跳加速。
埃斯梅靠在枕头上，看丈夫小心翼翼地把水撩到婴儿身上冲洗干净她的皮肤。
傍晚西斜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他的金发连同他用手带起的水滴闪烁着光芒。他的表情多么认真，多么平静像是在读一本深奥的书，研究一台复杂的手术。而他的眼神又多么温柔，全都聚焦在那个小小的婴儿上面。她又多了一个深爱他的理由。
卡莱尔把小心洗干净裹好的小人重新交给她的母亲。比起他的笨拙和谨慎，埃斯梅似乎天生就拥有安抚孩子的魔力。
“你有想过什么好名字吗？” 她低头看着怀里正吮吸的女儿的小嘴。
“我觉得应该由你来取。你能想出优美的名字”她的丈夫环住她的腰然后亲吻她的脖子，他的头发扫过她的下颌，让她痒得发笑。
吃饱的小家伙在她的臂弯里睡着了。埃斯梅吻了她的额头，她小小的头顶有一股温暖而好闻的味道。
“你也该好好休息，亲爱的。”
她朝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闭上了眼睛。每当她躺在他怀里时，他更感觉到她的娇小。想到妻子经历的辛苦，他爱怜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入睡。
当她呼吸终于变得均匀，卡莱尔俯下身拨开她散落在脸颊上的头发，把它们仔细整理到她的脑后。然后凝视着妻子的睡颜，细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丰满而柔软的嘴唇中轻吐一丝气息。他难以抑制心中膨胀的爱意，如果可以，他愿意一直欣赏她的脸。
床旁边摇篮里的婴儿发出了声响。卡莱尔快速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慢慢摇晃。不忍心让哭泣的孩子吵醒他刚刚睡熟的妻子。
他看着婴儿的眼睛，尽管是和他一样的蓝色，但圆杏核的形状像极了她的母亲。
当再次看向床上的妻子，她已经醒了，正微笑着看着他。
“我想到了一个名字。艾琳。”她褐色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闪闪发光。
埃斯梅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想到这个名字的。就在她静静地看着丈夫和女儿的温馨互动时，那个名字像是纸蝴蝶飘飘然飞过房间，落在她的心头。
［多么完美的名字］卡莱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亲切地呼唤了几次怀里的婴儿。
“艾琳，告诉你个秘密。我好爱你的妈妈。”他用拇指擦过她柔软的小脸。
他看见床头煤油灯下，两团愉快的红晕飞上妻子的脸颊。
不一会儿，小艾琳又睡着了。
（4）
埃斯梅手里牵着的小人总是不安分地想要挣脱母亲的手，去摸一摸路边毛茸茸的蒲公英，踩一踩雨后未干的水坑，去追一跳一跳的胖麻雀。
“艾琳，你不想快点见到爸爸了吗？”埃斯梅一把拉住即将踏进水坑里的女儿，防止泥水弄脏她早晨刚换上的裙子。
这是她几天前亲手给女儿做的。淡紫色棉质小裙子的底端精心缝上了白色的蕾丝花边。有段时间没有给女儿做衣服，这让她感到有些愧疚。尽管可以直接购买新衣服，但埃斯梅总觉得它们没有手工缝制的可爱。
过去两个月中她忙着安排班上孩子暑假前的出游和作业。剩下的时间，她花在为即将出生的双胞胎编织小袜子。她选了男孩女孩都适合的鹅黄色。这颜色让她想到院子里种的黄色月季，跳动在白色墙壁上的午后阳光和他爱人的头发……
“想！”她不到两岁的女儿用清晰明亮的声音喊着，蹦蹦跳跳回到母亲身边。
她和小女儿在短暂午休时间的探望总让卡莱尔兴奋地期待。
他享受当妻子带来午饭然后飞速亲吻他脸颊时身边同事们羡慕的目光。更重要的是他想念她们，即使离早上离开家门只有五个小时，他已经无比渴望再一次把她们抱进怀里，亲吻妻子的额头，摸摸女儿肉嘟嘟的脸颊。
“爸爸！”一只小小鸟跌跌撞撞地飞到他身边，挣扎着要爬上他的膝盖。他轻轻拉起女儿的胳膊，把她抱到腿上。艾琳伸出手玩弄挂在他脖子上的听诊器。
“我想你”埃斯梅俯下身吻了他的嘴唇。即使已经不是新婚，但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问候。埃斯梅怀抱的温暖，柔软的身体和她身上淡淡的风铃草香，都让他无比沉迷于来自她的每一个拥抱。她的头发扫到他的脸颊，卡莱尔发出愉快而低沉的笑声。
当埃斯梅直起身，他环住她的腰，无比爱惜地把手掌贴在她腹部的隆起，然后在它顶端留下一个轻柔且长久的吻。她用手指慢慢穿过他的头发然后停在他的脸颊。
卡莱尔撤出一只手，在好奇的女儿即将咬到听诊头之前迅速捂住了她的小嘴。
“看起来有人已经饿了”他把女儿放到地上，搬过墙角的椅子扶妻子坐下，然后重新把女儿抱到腿上。
艾琳讨厌吃豌豆，就算夹在火腿里也骗不过她。她会皱起鼻子然后推开送到嘴边的食物。
“艾琳卡伦”埃斯梅眯起眼睛看着女儿，再一次试图让她吃下豌豆。
“不”她使劲摇着头
卡莱尔伸手挑出豌豆吃掉，把一小块火腿送进女儿的嘴里。
“你太纵容她了”
“只是豌豆而已。”他笑着用鼻子蹭蹭女儿的深金色的小卷发。
埃斯梅笑着摇摇头，暂时放弃了让女儿吃豌豆的尝试。
即使半个小时的午餐时间很短，拥有家人的陪伴足够让卡莱尔心满意足。
休息时间结束，他不舍地把女儿放下，最后亲了亲她的小手。他蹲下身在埃斯梅站起来之前，重新扣了一次她鞋子的扣带以防她回家路上突然松开而无法弯腰去系。
“今天也要早点回来。”他听见妻子在他耳边轻声说
（5）
坐在草地上的卡莱尔把一朵小雏菊别在妻子耳后的头发上。她从书里抬起头，咯咯地笑着，弯弯的眼睛里洒满了阳光。
她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深情地吻上他的唇。即使在亲吻，他能感觉到她嘴角正在上扬，藏不住灿烂的笑容。
她亲吻他的时候，风儿也停止了吹动，懒洋洋的午后阳光像温柔的毯子，裹住他们的小小世界。
他的手伸进她卷发。像焦糖色的丝绸，光滑而略有一丝冰凉。他无意中碰掉了刚别上去的花朵。
埃斯梅捧起他的脸颊，嘴角闪过一丝调皮的笑容。她捡起掉落的花朵插在他的头发上，然后又加上一朵紫色的雏菊。
即使埃斯梅在他头发里插满花朵，卡莱尔也不会介意。因为在她这样做的时候，她轻柔地呼吸会洒落在他额头和脸颊，她纤细的手指会轻柔地拂过他的发丝，她的目光会对上他的眼睛。他全身都血液都加速流动起来，发出欢唱，让他只想让她靠得更近，只想拥她入怀。
“哈哈哈，爸爸现在是个女孩。”艾琳扔下手里的玩具，扑进他的怀抱，把更多花插在他的头上，让五颜六色点缀满他的金发。
卡莱尔抓住围着他蹦跳的女儿，轻挠她的胳膊和肚子。她发出鸟鸣般清脆的大笑，挥舞小胖手，挣扎着要站起来报复她的父亲。他甩甩头，刚刚别上去的花朵扑簌簌地落下来，掉在女儿的脸上和身上。
“你都弄掉了。”艾琳坐起来鼓起腮帮，瞪大眼睛，拍打他的胳膊。
“对不起”他吐吐舌头
“我要妈妈给我做个花环”艾琳坐进埃斯梅的怀里。
埃斯梅溺爱地抱住女儿，用手指理顺她的头发。艾琳头发的颜色随着她逐渐成长而加深，一年前的深金色头发已经变成了浅亚麻色的小卷。
或许是听卡莱尔唱了太多遍，尽管不能说出那些困难的词汇，艾琳已经能用稚嫩的声音哼着《绿袖子》的曲调。她随意填上自己编造的词语大声唱着，然后把挑好的花放进母亲的手里。
卡莱尔俯身去检查婴儿车里的双胞胎，把刚刚醒来的一个抱起来，轻拍他的后背摇晃着。
“他饿了吗？”艾琳凑过去，好奇地用手碰了碰弟弟的脸。
“没有哦，他很快就会又睡着了。”埃斯梅把做好的花环带到女儿头上，然后起身掖好在车里熟睡的另一个婴儿的小被子。
“我想他们快点长大，就可以和我一起玩。”艾琳说
“我们可不希望你们这么快长大。”埃斯梅和卡莱尔交换了一个微笑
卡莱尔怀里的婴儿合上了眼睛，他轻轻把他放回车里，快速地亲吻了站在旁边妻子的脸颊。
他拉起女儿的小手
“我们回家吧”
作者有话说第2章 阳光下的纸蝴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