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人超爱面子》长寐生

21、21章

　　“还不打算归队吗？”今天是科特斯带着许静从蜥蜴人据地逃离的第21天，她依然在科特斯的带领下两人流浪在森林。

　　科特斯正在河边洗漱，他对照着河面的倒影整理仪容。发现自己的头发乱得有够可以，但他手头又没有工具对此进行整理，唯有粗劣的用手拨弄一番。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科特斯与许静的距离拉进了不少。他们之间虽然仍是主人与繁育者的关系，但又比派特勒星这种主奴关系更平等一些。
　　至少，科特斯不再向许静说侮辱性词语。

　　“我去哪里需要征得你的同意？”科特斯对着倒影梳理得差不多，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许静，卷起她就赶去捕猎今天的食物。

　　确实不用征得她的同意。对于许静而言，比起回归派特勒星的队伍，她反而更想再次去蜥蜴人的据地，特别是艾克力的洞穴，她还想仔细研究一番洞穴的壁画。

　　这21天的时间里，许静偶然间找到之前小甲龙叼回来的野果，总算又找到一种人类能吃的素食。虽然这种红色的野果不太符合科特斯的口味，但他偶尔也会从许静手里捡来几个扔进嘴里。

　　这是很普通的一天，科特斯与许静并肩走在森林，当他察觉有其他的生物靠近时，会迅速的将许静揽回胸前，然后将不知死活靠近的生物猎杀，能吃的就当做今天的食物，不能吃的就扔在原地。
　　为了照顾许静的身体，钻木取火这种原始的生存技巧他也在这二十来天的时间里学得炉火纯青。

　　这本来应该是两人很普通的一天，但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科特斯听到树上有细碎的树叶声，他驱使触手想将隐藏在树上的东西扯下来。触手刚接近，被从茂密树叶后的另一双触手阻挡。

　　这是派特勒人独有的触手，科特斯瞬间收回了攻击。
　　“谁在那里，出来。”
　　伴随着科特斯的命令，金发的文特森从树上跃下，但他着地时有些不稳，他捂着右下腰，应该是受了伤。

　　“你怎么会在这里？”科特斯的语气非常不客气。

　　文特森的战力在派特勒星属于低于平均水平，但在派特勒人队伍里应该也不至于会被伤到。
　　“我们的队伍受到了蜥蜴人的袭击。”

　　“蜥蜴人袭击已经不是一两次，马修一定会做好防御，你怎么会受伤？”特别是文特森是马修顶头上司的儿子，科特斯不认为马修会安排文特森做冲锋打前阵的角色。

　　“这一次的袭击和以往不一样，之前的袭击敌方主要目的是抢夺我们队伍里的人类，在攻击的时候都留有余手。但这一次，每一次的进攻方向都指向人类，意图将队伍里所有的人类屠杀殆尽。攻击发动不多久，我们的队伍就被击散，人类的数量已锐减，大部分派特勒人带着人类脱离了队伍。”

　　“马修在怎么可能会让队伍被如此轻易击溃。”马修好歹是派特勒星第一军团的上校，科特斯对文特森的描述表示质疑。

　　“马修作为队伍总指挥的身份早被对方洞悉，这次袭击，马修被大量敌方围困，他疲于应对，根本无暇对队伍进行调度。”
　　文特森经过一天的奔波，捂着腰挨着粗大的树干坐下。他那头金色美丽的碎发在斑驳的阳光下格外的耀眼。

　　许静目不转睛的打量着这个无论科特斯身在何处，总能够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少年，尝试通过目前掌握到的信息对少年的目的进行猜测。
　　可惜信息太少，得不出有价值的结论。

　　“队伍是什么时候受到袭击的？”
　　文特森没有立刻回答突然插话的许静。他反而饶有兴趣的期待谈话被人类突然打断的科特斯的反应，他认识的科特斯应该会立刻两鞭把他自认为身份极其低贱的人类抽开，再轻点的惩罚也应该会立刻呵斥。
　　但科特斯竟然没有做任何举动，他反而似乎在余留时间让许静继续发问。

　　这可真有趣。
　　文特森翠绿的眼睛立刻对上许静，他的心理对眼前这个瘦弱人类十分感兴趣：“队伍是一天前遭受到袭击的。”

　　“只用一天，就能精准的找到了我们。你和科特斯真有缘分。”
　　此刻倚靠着树干坐下的文特森抬头看着半弯着腰阻挡了科特斯目光的许静，她那双漆黑得几乎没有任何光泽的眼睛竟然透着让人心虚的探究。透着那双眼睛，文特森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那双眼睛就如同一个无尽洞穴的漆黑入口。进入洞口，在黑暗中前行，一直往深处走，一直往深处走的话，最里面……

　　“许静说得对，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科特斯突然插入的话打断了文特森投入的幻想。

　　“科特斯，你错了，不是我找到的你，是你找到的我才对。”文特森纠正科特斯话里的错误：“我在这里休息，是你找到了我，进行了攻击。过程不是这样的吗？”

　　科特斯回想，确实正如文特森所说，于是他再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等伤恢复得差不多，你就赶紧回去队伍。”话毕，科特斯将一只血淋漓的恐龙腿扔在文特森面前。
　　虽然行为极其粗鲁，但也算他释放出来的善意。文特森也毫不客气，捡起来就吃。

　　科特斯已离开文特森到四五米开外生火，许静却仍然蹲在文特森的跟前，看着慢条斯理的吃着恐龙腿的文特森。

　　她的这个行为，倒让文特森忍不住揶揄，：“其他人类看到这种血淋漓的场面总会惊慌失措，你倒是有点不一样。”

　　“你跟着我们多久了？”

　　文特森撕咬肉的动作一顿，松开嘴，余光先是一扫科特斯，见他没有看过来。面目表情的反问许静：“什么意思？”

　　“原始森林这么大，如果派特勒队伍是一天前遭受到袭击，怎么你和我们就能这么凑巧相遇呢？”

　　“因为是凑巧，谁也无法预料不是？”

　　“说的也是。”许静点点头，当脸摆正后她再次问：“那我转变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总能这么凑巧相遇。”
　　原始森林占地之广，两次与队伍脱离的过程他们都不曾遇到过出来觅食的其他派特勒人，反而恰巧两次都遇到了文特森。这世界上真会有这么多凑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文特森继续淡定的吃肉，指了指身边的空位：“蹲着挺累，要不要坐下？”

　　“不必，科特斯等会会叫我过去。”
　　科特斯虽然也在吃着手里的肉，但他已经驾轻就熟路地生起火挑选好嫩肉块烤起许静的食物。

　　“没想到科特斯竟然会为你做到这个地步。”文特森看着科特斯熟练的生火，挑肉，这是他从来都不敢想象的画面：“在峡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夜，文特森悄悄跟着队伍后方，但他没有选择继续跟着队伍进入蜥蜴人的据地。他在峡谷外等了半天，没有等到科特斯他们的出来。综合考虑，他选择了归队。毕竟他的战力不高，不适合在这个原始的星球里单独行动。

　　科特斯对待她的态度确实有很大的转变。但对许静而言，科特斯对她的态度，仅这种程度还远远达不到她的标准。
　　“你跟着我们进入了据地？”

　　“准确的说，我只跟着你们到峡谷的入口，并没有进去。”

　　许静沉默了片刻，她有点搞不懂这个反复无常的金发少年：“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轻易就坦白跟踪的事情。”

　　“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一致认为我是一个非常真诚的人。”文特森露出他一贯的无害笑容。

　　和文特森初次见面时，许静就不认为他像表面那么平易近人，更何况经历了被他扔下悬崖的事情。

　　“我很好奇，悬崖之后你居然能活到现在，你和科特斯应该是在峡谷里面相遇。蜥蜴人没有对你做什么？”

　　“你希望他们做什么？”许静的语气非常平静。

　　文特森看着这个被他果断扔下悬崖，可以说是被他变相“谋杀”的人类，当他再度谈起这事时，她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恼怒或者憎恨。
　　那句“你希望他们做什么”的语气，反而像是在描述着其他人的故事。她看上去平静得看似真的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我希望知道，关于蜥蜴人抓捕人类的目的，还有你在蜥蜴人基地里看到了什么。”
　　文特森其实也很好奇蜥蜴人两次袭击的态度为什么会有如此巨大的转变。第一次，清晰明了为了抢夺人类，甚至会为了保护人类而减弱攻击。第二次却凶狠的要将所有人类屠杀殆尽。

　　许静保持弯腰的姿势累了，她改为深蹲。一手托着下巴，圆黑的眼盯着文特森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文特森一愣，突然笑起来。这次笑容不带一丝虚假：“没想到你说话喜欢这么兜圈子，你想从我身上获悉到什么？作为信息互换，只要能说的，我都可以说。”

　　“为什么总是能这么轻易就锁定到科特斯的位置。”
　　文特森：“不能说。”

　　“科特斯从前是否有得罪你的行为。”
　　文特森仔细思考了片刻：“准确来说，他反而更多是照顾了我。”

　　“你和科特斯是什么关系？”
　　文特森：“可以说是邻居，又或者说是半个成长的朋友。他非常仰慕我的父亲，小时候经常会以找我为借口，实际目的是来看我的父亲。”

　　看文特森的表情，这些话不像是假。这么说来，不存在科特斯恶劣的性格得罪文特森的可能，文特森也不存在要使手段报复必要。

　　见许静沉默思考，文特森开始反问自己的疑惑：“蜥蜴人抓捕人类的目的是什么？”
　　许静：“和你们一样，为了繁育后代。”

　　“跟着科特斯进去的其他派特勒人去了哪里？”
　　许静：“全部死了。”

　　文特森显然不太相信，他质疑的重复：“全部死了？”
　　“是，蜥蜴人的数量比你们想象的要多，他们的繁殖速度也非常的快。因为敌方人数众多，最后都被杀死。当然，除了科特斯。”

　　“蜥蜴人原本已经有繁育的容器，为什么还要捕猎人类。”
　　许静：“他们的种群在退化，企图通过人类来扭转退化的情况。”

　　“退化？”文特森语调上调，他显然不太明白许静用退化来形容那群蜥蜴人。

　　“很难理解吗？”许静的语气带着一丝丝失望，她一直认为文特森是派特勒人里比较聪明的一类。
　　文特森是亲身经历了蜥蜴人两次袭击的人，按照所见的蜥蜴人的情况，简单的综合判断就能看得出的结论，竟然还要她再次解释。但许静还是解释了一遍。

　　许静解释完后，正想继续发问，身后却传来科特斯不悦的声音：“你到现在还没搞明白谁才是你的主人？”

　　许静扭头，看到隐忍怒意的科特斯手里拿着烤好的肉怒视着她的场面。她非常认真的回答：“是你，我一直都明白。”

　　“还不给我滚回来吃东西。”
　　科特斯一边吃生肉，一边看火堆里烤的肉，一边频频用余光扫视树下那两个身影。看到许静和文特森相聊甚欢的场面，心里说不出哪里不妥，反正就有股怒气。
　　他最终归咎于如此高贵的自己被迫在文特森面前暴露出烤肉给一个低贱的人类吃，有损自己尊贵的身份，所以自己才会腾升一股怒气。

　　许静将科特斯的性格拿捏得非常准，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造次。
　　她果断抛下一句话：“下次聊，那家伙要生气了。”紧接着小跑回到科特斯身边吃肉。

　　吃了一口肉，咀嚼了很久，许静对今天考的肉做出一个中肯的评价：“这次烤得有点老。”

　　她的评价换来科特斯不悦的警告：“你还想本少怎么伺候你？”

　　“这样就够了，谢谢，我的主人。”
　　许静突然的这一句主人让科特斯膈应了一下，他的眼珠子忍不住飘到了一边：“心里认清就行了，嘴里不用说出来。”
　　他本人其实也没有非要许静严格的遵守与他之间的主奴关系，刚才的话也不过是他逞口舌之快。

　　看科特斯有一丝不自在的表情，许静突然好奇：“在派特勒星，繁育者都怎么称呼他们的拥有者？”

　　“这要取决拥有者对繁育者的定位，如果拥有者比较喜欢自己的繁育者会允许她们直接呼唤自己的名字，给与她们一定的社会地位。相反的，拥有者只将繁育者当做一个生育的容器，一般只允许她们恭敬的唤自己主人。”
　　解释完后，科特斯特意看了眼许静手里被她评价为“老了”的肉，问：“这肉还能不能吃？”

　　许静边吃力咀嚼，边语音不清地说:“能吃是能吃，可能不太好消化。”

　　科特斯听完把许静手里的肉抢过去一口吞下，嘴里不满地说：“就你这只人类难养。”
　　随后不情不愿的重新再烤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