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小娇娘》青沅

5、第五章

　　穿过小木桥，隔了老远就看见一辆青骡小车停在自家门口，刘氏正在喜不自胜的从车上搬下各色尺头以及果品礼匣。

　　同村的相邻都涌入魏家争相询问，热热闹闹的，笑声传了好远。琼娘见此拉着雪芽加快了回家去的脚步。

　　进了魏家大门口，就看见院中石榴树下的石凳上坐着一个身穿靛青短打的红脸膛老汉，眉与间和魏父十分肖似，琼娘心道想必这就是魏家祖父了。魏家祖父旁边石凳上还有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身着靛蓝棉麻布裙，头上攒个纂，戴着一只鎏银八宝福簪。看上去格外干净利落。

　　他们旁边围了一圈乡邻，正在七嘴八舌的打听魏家大姑奶奶的情况。琼娘和雪芽一进门，眼尖的大爷大妈们兴冲冲地嚷嚷：“琼娘回来啦，快过来看看你爷奶.....”。

　　琼娘走上前去给魏爷魏奶见了个礼，魏奶奶忙拉起琼娘手：“刚才回来便听见乡亲们说，我们不在家的这几天，你出事了，如今可还好些？边说边摸了摸琼娘的额头。旁边的魏爷爷也用关切的眼光看着琼娘。

　　“爷，奶，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琼娘依偎在魏奶奶身边，乖巧的应道。

　　堂屋屋檐下忽然传来一声爽朗的声音“琼娘，你难受可别憋着，我让阿爷给你请郎中。”

　　琼娘抬眼越过人群望向从廊下缓缓走来的少女。

　　少女约摸十五六岁，身着红色棉麻短打，发髻高束，柳眉星目，轻盈矫健，英姿飒爽，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琼娘一眼就认出此乃魏家小姑魏秀。

　　“小姑，这一路回来辛苦了”。魏秀摆摆手:“我这身子骨壮着哩，就是阿爷阿母身体不大好，需要好好歇息歇息。”

　　日落晚霞，天色也渐渐晚了，旁边的乡亲们热闹了半天，听到这话，纷纷叮嘱老两口好好休息，有空了再聊，便一一告辞离去。

　　一家子恭送乡邻，忙乎半天，终于可以关上大门，聊聊这几天家中发生的大事。

　　正房堂屋

　　魏爷魏奶在堂屋正中间的圈椅上正襟危坐。魏大勇，魏秀伴在下首。琼娘几个小的搬了几个矮凳在魏大勇身后坐下了。

　　刘氏还在喜滋滋的清点魏爷魏奶从临县魏大姑家带回的回礼，一边摩挲着崭新的尺头，一边对魏奶说:“娘，大姑家就是有钱，这回礼都和旁人的不一样，一出手就是一整块的上好料子。啧啧……”

　　魏爷瞄了一眼刘氏，看了看魏奶。魏奶见状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刘翠花才讪讪的放下手中的尺头，做到魏大勇的身边。

　　魏爷清了清嗓子开口:“琼娘这个亲事，我和她奶商量过了，聘金虽然收了，但是还未合过庚贴，亲事不算定下，回头你们两口子亲自上苏家门赔礼道歉，退还聘金。此事就此作罢了。”

　　魏大勇听了连连点头称是。
　　刘翠花听了脸上剧变，但不敢在公公婆婆面前放肆，只得在心中暗暗焦急。

　　魏奶瞅了眼刘氏问:“翠花，听说苏家给了你二十两银子的聘礼，你放在哪了？快拿出来，回头好退还给人家。”

　　刘氏见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魏奶一看刘氏的样子，哪还有不知道的。毕竟她可是深知这个儿媳的秉性。

　　魏奶当场怒喝质问刘氏:“翠花，你是不是把银子花出去，花在哪了？”

　　刘氏猛的激灵一下子站起来，低声回到:“娘，这段时间你和阿爷不在家，不知道家里有许多花费银钱的地方。大勇的腿该换药了，买了几副药，石头的束脩钱……这都需要花钱的……。”

　　魏奶听了眉头紧皱，打断刘氏的话“翠花，这家我当了几十年，你别拿假话蒙我，这些最多花费不过五两，剩下的钱去哪了？”

　　“我看见娘把钱给舅舅了……”石头在旁边奶声奶气的附和。刘翠花面色一白，低头使劲给石头使眼色。

　　“什么？刘氏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魏奶蹭的一下站起来，拍着桌子怒喝。

　　“娘，我……”刘翠花面对魏奶的怒火手足无措，不知该从何解释。

　　旁边魏爷拉着魏奶的衣袖，示意老妻坐下。自己沉声问到“刘氏，刘大旺是不是又赌红眼了，让你给他销账”

　　刘翠花闻言眼圈一红，眼泪就要落下来。“大旺前些日子和隔壁镇上的几个无赖混在一起，被挑唆着欠了十两银子的赌债，不还就要剁了他一只手。娘，我也是没法子，正巧苏家请人来提亲，聘金给的丰厚，我才动了心思，想替大旺还了这赌债，我……我只有这一个兄弟啊”说完就嚎啕大哭起来。

　　魏奶指着刘氏恨声骂道“你自己说，从你嫁过来你偷偷拿了多少去填补你那个娘家兄弟，之前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看着你到我们家来吃了不少苦，这纵的你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起了这下作的主意，把手伸到了琼娘的聘金上，这样的儿媳妇十里八村你去问问，谁家还敢要……”

　　本来安安静静坐在下首的魏父听了这话怒火中烧，站起来直接冲到刘氏的面前给了她一巴掌。

　　刘氏被这突然的一巴掌扇的歪倒在地上，懵然的愣着。

　　魏父回头羞愧的对魏爷魏奶“阿爷，阿母，是我没有管教好她，我这就写休书，把这吃里扒外的婆娘给休了。”然后又走到琼娘身边，怜爱的摸摸了琼娘额头上的疤痕，“阿爷，阿母，这门婚事我们不能答应，要不然我以后实在没脸去见她死去的娘”。

　　刘氏听了这话惊了倒仰，忙爬到魏奶身边哭诉“阿母，阿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休了我，石头可怎么办啊你们如果非要休了我，我立马就吊死在咱院子里……呜呜呜”

　　本来一言不发的魏爷重重地叹了口气，“大勇，以后好好管教你的婆娘，休妻以后就别提了，这门婚事我和你阿母不会答应的，你放心吧。”

　　小姑魏秀见此朝着琼娘偷偷的挤眉弄眼，努嘴示意还跪在魏奶身边的刘氏，抿嘴偷乐。琼娘在一旁听到魏爷这盖棺定论的一番话，也在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姑侄两人相视一笑，一切皆在不言中。

　　经过这一天的兵荒马乱 ，一家人此时都已身心俱疲，没人有心思吃饭。魏爷对儿孙们又训斥了几句，便让散了。老两口回到了上房东间休息了。

　　翌日

　　春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魏家一家子都是勤快人，尽管春耕已经忙完，但仍然歇不下来。

　　魏家人起了一大早，洗漱完毕。魏奶领着刘氏去了厨房给一大家子做早饭。魏秀拉着琼娘、雪芽去后山山脚下，割了两篮子鲜草，喂家里的猪和鸡鸭。

　　早饭仍旧是每人一碗稀粥，两碟小咸菜和一小筐窝窝头。

　　吃完早饭，魏爷送石头去村中的私塾，爷俩就溜溜达达的走了。魏奶拉着刘氏到邻村刘氏娘家找刘大旺去了，看能不能把银子要回来。

　　魏大勇自从断腿之后也在家闲不住，就在西屋下首开辟一小间杂货间，经常在里面倒腾点木工活计，补贴家用。这会吃完饭，家中无事就去了杂货间，继续倒腾自己的活计。

　　魏秀在院中见四下无人，便拉着琼娘到了上房东间。

　　“小姑，你拉我到这做什么”琼娘好奇的看着魏秀。

　　“这回去大姐家，大姐给了我两支鎏银喜鹊登枝银簪，两副银丁香。大姐说我们俩年纪相仿，该打扮起来了，以后好找婆家。让我们俩一人一副。雪芽现在还小，用不到，回头等她长大了，自会补上。”魏秀一边大大方方的说着话，一边打开床柜上的匣子，取出一只簪子和一副银丁香。

　　“估计大姐也没想到你的婚事竟然出现这么大的岔子，嫂子也真是的，家里每次有什么好东西她偷偷往娘家拿，娘都睁只眼闭只眼。现在这么大的事情也敢私自就定下主意了。”魏秀气恼的说到。

　　琼娘忧心匆匆的看着魏秀:“谢谢小姑关心，我现在就担心一件事，这二十两的聘礼咱家能拿出来吗？”

　　魏秀闻言安慰的拍了拍琼娘的手:你放心，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阿爷阿母不会随随便便的就把你许出去的。

　　琼娘低头不语。想了想提出了一个建议。

　　“小姑，我在想春耕已经过去了，咱们也不能在家闲着，可以想想办法做点小生意，贴补一下家用也行啊。明天咱们去趟镇上，看看集市上都有卖什么的，咱们回来好好商量商量，怎么样？”琼娘期待的望着魏秀。

　　“之前我就提过，但是阿爷怎么也不同意我们出去抛头露面……”魏秀有点犹豫。

　　“现在家里多了二十两银子的饥荒，日子会更难过。咱们想办法做点生意，补贴家用，我想到时候阿爷也说不出来什么话的”琼娘劝慰道。

　　“好吧”魏秀拧眉想了片刻，最终还是同意了。

　　姑侄俩靠在一起低低商量着做哪种生意，该准备什么东西等等琐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