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耳朵》公路飞行

39、声名鹊起

　　肖尔的官司在艺术届引发了震动，律师团的推波助澜自是功不可没，而跨界电竞圈的季向空也掺合进来，于是这事一时间都跑到体育频道去了，关注度可谓空前绝后。
　　四分之一决赛季向空都没出现，有粉丝说他热衷于给朋友打官司，没心思打比赛了，也有粉丝说季向空是战术鬼才，让陈宇代替他打上单位置，对决欧洲战队，是团队一起商量过作出的决定。
　　四分之一决赛打得异常轻松，三比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打完了，陈宇的快攻技术，天秀的操作，更少的失误，在这场比赛中异常出色。
　　一代新人换旧人，季向空的徒弟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接受采访的时候，身为队长的季向空对比赛倒没说多少，反而是有一名记者问起他此行的收获，他说这几天在帮朋友跑腿打官司，他的塑料英语突然大有精进，绘声绘色地在直播镜头里说起了肖尔的事情。
　　“真是难以置信，八强赛结束以后我们去场馆对面的博物馆逛逛，我朋友是个画家。然后……我说出来你绝对不信，他的画被冒名顶替的人挂在展厅里展出呢！居然还有这种事，我就跟他说，嘿，伙计，那画的不是我吗？然后这几天我俩就在忙这破事了，我说我没时间管比赛了，我会分心的，只能让我们队里的替补上。很高兴，陈宇打得比我好，他太了不起了。”
　　经他这么大肆渲染，先是粉丝好奇心起去搜相关新闻，再是这三幅画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流传在各种媒体平台上。
　　那位将肖尔的画作冒名顶替的画家在国内小有名气，当然还不到非常有名的地步，总之四十多岁乏善可陈，然后赵存溪就把肖尔的三幅画冠上他的名头卖给了一位艺术品经销商。转了几道手以后，在纽约大学任教的一位艺术大师却是看中了这三幅画，他不光大加赞赏，还联系了原作者，总之促成这次新锐艺术家作品展出的，就有几位大师们的努力。
　　本来画作是冒名顶替的，那人不该那么大胆承认，但是大师们的赞赏太诱人了，成名的欲望无比强烈，所以他同意了参战。然而在后来法庭审理的时候，他对着警察全盘否认，说不知道赵存溪的一系列骚操作，画作右下角属于他的签名也不是他加上去的。他误会了，以为参展览的是另外的作品，不是这三幅。
　　最后赵存溪因为这起官司声名狼藉，虽然实际上他没有挣到多少差价，但是现在这三幅画公开叫价已经超过十万美元一幅，而他还没付给肖尔半分钱的酬劳。不管怎么说，他要因此而作出相应的赔偿。
　　赔偿倒不是肖尔在意的。
　　这件事的反响实在太大了，媒体大肆渲染了这起“明珠蒙尘”的冒名顶替案，电竞圈的世界冠军季向空也抽空接受了媒体的采访，还上了社会版新闻。——顾放庆幸他不是因为打架滋事上的社会版，那样他可能要面临终身禁赛了。
　　肖尔在季向空中英文夹杂的叙述中是一位天才艺术家，在曲折艰苦的环境里成长，听障加上父亲的遗弃，母亲的病故，他干过所有的脏活累活，包括走街串巷送外卖。到了饭点每次避开十五块钱的盒饭，选择八块钱的番茄鸡蛋饭。
　　所幸磨难并没有打倒他，他一直在坚持画画。
　　但是，竟然有人拿着他的画作出去坑蒙拐骗享受殊荣，简直惊天的冤屈，简直天理难容。
　　说到激动处，季向空满嘴脏话，视频里就不停地“哔——哔——”，事后夏凌说他没能在体育频道说的脏话都攒到社会频道了，好在人家给他“哔”掉了，不然电竞组委会该给他发警告通知了。
　　肖尔也奇怪，季向空其实从不讲脏话，哪怕游戏打得稀烂，被队友拖累致死，他都只是捏紧了拳头可怕地沉默。
　　然后记者问季向空怎么认识肖尔的，怎么就做了肖尔画里的模特。
　　季向空的女友粉，姐姐粉们都在看这段视频，听到这里简直屏住了呼吸。有一张画，对于季向空到底有没有光屁股成了大家热衷讨论的话题。
　　他看了看镜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个……说来话长了，他是我朋友，嗯，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我的微博头像就是他给我画的。至于其他的，我无可奉告。”
　　“好一个无可奉告。”肖尔捂脸，他就不该让他出去接受采访，“你这不是什么都说了吗？”
　　“哪儿有，我什么都没承认，也什么都没否认。”季向空一脸狡猾，“或者你要我坦坦荡荡地出柜？”
　　“No!”肖尔立刻喝止。
　　“为什么？”
　　“我不想让大家的注意力最后集中在我跟你的性向上。”
　　季向空面色一变，倒在沙发里哀嚎，“你变了，以前你是担心我的粉丝大规模脱粉，现在你只在意自己的羽毛。”
　　“要出柜我自己出柜，我不要你替我出柜。”
　　季向空委委屈屈地看着他，“那我不能替自己出柜吗？”
　　肖尔冷笑，“你是有过女朋友的人，大家都觉得你是大直男，我亲你那张照片粉丝也不是没见过。现在突然出柜，你觉得粉丝会怎么看你？怎么看弥雅？怎么看邱樱？”
　　季向空想了想，“要不我出一个试试？”
　　肖尔叹气，“等比赛以后吧，你放过大家，好不好？”
　　季向空想起来，他还有决赛呢。
　　虽然这几天的练习赛季向空一场都没落下，但是状态真的不咋样，顾放跟数据分析师商量了一番，队里又开了个会，决赛阵容目前就定下来，由陈宇打上单。
　　当季向空把这个消息告诉肖尔的时候，他到底是有些落寞的。
　　他已经二十一岁，以后比赛打一场少一场，现在还能勉强硬撑着上场，以后状态只会越来越差，就是他想硬撑，整个团队也不会容许了。
　　这是一个团队比赛，不是他的个人秀。
　　他搂着肖尔开始撒娇，“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了，你在走上坡路，成名在望，不对，已经名声大噪了。而我……我已经在走下坡路，接下来就是面临退役，你知道退役的电竞选手都在干嘛吗？他们或者当代练陪练，或者跟顾放那样当教练，那还得是特别有教练水平的，也可能沦落到去直播间做网红，参加各种商演活动，被赞助商邀请去站台。”
　　肖尔一脸茫然，“网红不是很挣钱吗？去给汽车饮料游戏机之类的站台，那是明星才有的殊荣。”
　　季向空抬眼，一脸哀怨，“我，季向空，以后只能靠出卖色相维持生计，你觉得很好？”
　　肖尔抬起他的下巴，憋着笑，“要不然呢？我是没钱，不然我愿意包养你。”
　　“你很快会有钱的，你说，你有钱了以后愿不愿意包养我？”
　　肖尔知道他是在逗自己，他笑得简直要憋不住，“我怕你太贵，我包不起，要不空哥给打个折吧？”
　　季向空撅嘴，两个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哼！我是那种人吗？富贵不能淫我，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真心喜欢你，怎么可以用钱糟蹋这段感情？来吧，我肯定是免费的！”
　　肖尔大笑，“富贵不能淫是那个意思吗？”
　　“你是笑话我没文化吗？”
　　“我哪儿敢？”没认识季向空以前肖尔觉得没文化真可怕，但是搁季向空身上啥都不是事，反正就不一样，他怎么都可爱。硬要说起来，考清华北大容易吧？你要说不容易，那拿世界冠军的难度就是考清华北大的N次方。
　　你拿了电竞比赛世界冠军，国内有几所高校是可以免试录取的。
　　“退役以后准备去读大学吗？”肖尔问他。
　　季向空痛苦地皱紧了眉头，“你要我去，我就勉为其难地去一下。”
　　“问我干嘛，我问你自己想不想去？”
　　“唔——不想！但是读大学也在我的计划中，纳入人生愿望清单了，但不是现在，不是退役以后，下一步我可能去骑摩托，我跑圈速度也是职业级的，教练说有希望。”
　　肖尔闭了嘴，因为实在不希望他去玩摩托。
　　决赛前夜，肖尔回到自己单独住的酒店，季向空虽然没能进入决赛阵容，但是他跟替补陈宇的关系现在是互换了身份，练习赛他没落下过，最终战略战术的制定他一样在参与，明天他还是会出现在决赛现场。
　　肖尔管不住自己的手，他上网翻了翻自己的新闻，他现在成艺术圈名声鹊起的新星了，简直天纵奇才。律师打电话过来，说有艺术品经销商要跟他联系，如果他有这个意向，经济合约方面的问题，他们会代为草拟，以保证肖尔的利益最大化。
　　挂了电话，肖尔激动不已，那是真正活跃在国际艺术圈里的经济人大咖，跟赵存溪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那种。
　　但是这个消息得明天决赛以后再告诉季向空，免得影响季向空的心情，不然顾放真的会跟他势不两立的。
　　他又手欠去微博和游戏论坛刷了刷，那边已经互掐几轮了，黑粉齐飞，一片乌烟瘴气。
　　不过争论的焦点无非是：
　　季向空果真是个死娘炮，他喜欢男人，跟那个娱乐圈欲女的绯闻男友搅在一起了。
　　该绯闻男友是娱乐圈外围交际圈的鸭子哦，男女金主都有，荤素不忌。
　　扒一扒跨界电竞圈的某画家。
　　那谁不是在季向空直播间出现过啊，就是直播卖惨说想要助听器那个，当时不是说给外婆买吗？合着一家都是聋子。
　　听说那谁是个聋子啊，这都要，乌鸡鲅鱼了。
　　季向空脏了。
　　季向空总算露出狐狸尾巴了，我就说他跟女的交往都是烟雾弹，难怪邱樱甩了他。
　　当然，他的女友粉们不甘心，纷纷坚持季向空分明是大直男，列举了他种种直男迷惑行为大赏。
　　季向空跟电竞圈所有人都配过CP，他自己也卖腐卖得起劲，这种人能是真姬我就直播吃屎。
　　明天季向空直播出柜，你就信他是真姬啊？啊哈哈哈哈
　　就是普通朋友罢了，玩艺术的会穷吗，这也信。
　　还有佛系粉丝表示男女一个样，无论怎样都接受，只要季向空继续打比赛。
　　一个老粉的心路历程：从传奇新星，到凤凰队长，V神的一切都不影响他的光辉形象。
　　虽然论坛管理员删帖封号忙得彻夜不眠，但是架不住截图挂到微博上的，肖尔看得挺糟心，不过也没有特别影响心情。
　　他现在要向季向空学习，宠辱不惊。
　　靠，但是他们怎么能这么说季向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