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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乱七八糟的合宿(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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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太,背我。”
她十分简洁、精炼地对我讲了一个名词一个动词外加一个人称代词。在我心里,囊括起来却变成了三句话:裕太,我脚崴了站不起来。麻烦你背我。
第三句话是:TMD你脚崴就脚崴,站不起来就站不起来,凭什么要老子背你?
我一跟你不熟,二对你没企图,三没欠你什么。抬头放眼望过去,这里总共五个男生。背了夏树的忍足不算。那还剩四个。他们四个人,轮长相个个比我可靠;轮身高我排倒数;轮体格我也是倒数。你是哪根筋搭错了线,神经不正常非指名点姓要我背你?
要知道这是山路。不怎么好走是一个地方。更关键的是,回程的时间至少也要一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我要背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古怪女生,月黑风高、山路颠簸的走一个多小时?
可是她已经开口。我当然不能拒绝。
于是,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对着她无力讲一句,“你上来吧。”
金田一郎帮着她扶到我背上。
终于,我算彻底体会了此时忍足少年那复杂无比的心情,以及刚才他没顾形象声音有些嘶哑地建议,“不如我们休息几分钟再走?”
背了夏树大概半个小时。也算他能忍了。
也许是背上都多了个人,我主动走过去与忍足一道。‘叔叔’跟过来为我们照明,还很体贴的问他,“忍足学长,要不让我来背吧?您已经背差不多四十分钟了。”
“没关系,”忍足摇摇头,“我来背就行。”
被他背了许久的女孩子,声音诺诺地道歉,“不好意思,忍足学长。”
“没事。”听声音,感觉忍足笑了笑。
隔了好几秒,那个叫夏树的女孩子很慢的问他,“学长,”
“嗯?”
“是不是我太重了?”
忍足笑起来,“不是。你一点不重。”
“不然你放我下来?”我转过头好奇的看她,听她声音有些清脆的讲话,“说不定我脚已经好了。可以自己走了!”
“嗯?”忍足停下来。大概是在考虑她说的话,“算了。”他摇摇头,唇边挂了抹浅笑,“崴了脚不会无缘无故好的。你还是回去基地以后,擦点药再说。”
“谢谢你。”她有些糯软的叹口气。埋着头再不讲话。
我一直偏着脑袋看他们,尤其想看清她的表情。该不会是脸红了吧?
“裕太,”突然,静美于身后叫我,一张嘴吐出的气息全喷到我耳朵边,弄得我皮肤痒痒的。怪不舒服。
“什么事?”该不会是也想下来自己走走看吧?
我有些高兴。正求之不得呢!她要自己下来走试试看,我是绝对不会阻止的。
可惜,她只讲了一句。而且那简单的一句话,弄得我直想打她。
“裕太,唱首歌吧。”
这是她的原话。
我的回复很简单,一个字,“不。”
然后她挑高了声音,开始闹委屈,“唱一首吧~裕太哥哥~”似乎身子还扭了扭。
“你乱叫什么?”我条件反射的吼起来,“我什么时候成你哥了?”
真是。先前一直扮酷。现在开始装可怜了。还套近乎叫我哥哥?
你以为你是裕太啊?
‘你也用不着吼她吧。’不二裕太又在一旁假扮圣母了。
“裕太不怎么唱歌的。”还是‘叔叔’最好,身后帮着我解围。
走他一侧的藤田惠口吻有些兴奋的提议,“不如迹部大人唱吧!迹部大人唱歌很好听的!”然后回头冲着‘本大爷’撒娇,“迹部大人,您就唱一首吧~”一旁看得我直想抽她。
“那就他唱……”但我还是想就势将唱歌的重任推到他身上。可惜一句话没说完,又被伊武妹妹打断,“不。要裕太唱!”这会儿又从‘裕太哥哥’降格成‘裕太’了。真是!
然后,她脑袋向前,搭到我身上的两只手稍稍用了点力,渐重渐轻卡着我脖子。
“不!我不唱!”背着她实在不利于我反抗。不过就算是口头上,我也绝不会妥协半分。
“你唱不唱?”背上的人继行为之后,言语上也开始威胁我。
“不唱!”真他妈的不爽!又不能把她从背上扔下来,又不能掰开她一直卡着我脖子的两只手。
“不然,”很快,忍足背上的女孩善意的开口,“让我唱吧。”
“嗯?”忍足又停了下来,“你要唱?”
“没关系,”她有些慢地晃晃脑袋,声音听着轻飘飘的,好像不是从喉咙里发出一样,“就当调节气氛好了。”
“你真善良。”我转过脑袋,发自肺腑的称赞她。然后别过脑袋对着另一边的裕太感叹,‘你看,她这么善解人意,自恋狂和眼镜男怎么不去抢她?我都想去了!’
不过,估计裕太是没认出我的口型,只不以为然地‘切’一声,半责怪的看我,‘你又在乱想什么?’
实在让我很无语。
然后,忍足背上那叫夏树的女孩子,清清嗓子开始唱歌。
“又是一个不能相见的日子,吹拂而来那寂寞的风,如同你的手放在我的肩头,恰似你的温柔……”
她节奏很准的唱了一小段。估计是没有左。反正,我听着感觉那是连贯又自然。她的音质不错。清脆悦耳,而且明亮;低音郁泽,高音尖圆、柔和。可她的气息给人感觉始终是有些弱,听上去就像活不了多久似的。似乎唱歌都没使什么力气。她的声音更是轻得不行,还有点嘎,像是心里的音符闷闷地隔着胸口、挣扎着一簇一簇浮出喉咙,最后慢慢飘上天空。跟着空气一起灌进人耳朵里。也不管你究竟是不是想听。
其实唱得还是不错。尤其是高潮时那几句的尾音,刻意拖长了些,在空寂的山林里寥寥不断,余音久久不散。最后似乎还溶进了夜空里悬着的透明水晶。和星光一起,全洒在地上了。
但我想说的,远远不是这些。
夏树小妹妹温柔十足唱的这首不知名的歌曲,我想,会在我的记忆里至少停留一个月之久。
不是因为感动。是被吓的。
如此空灵的声音,配上周遭黑漆漆一片、随风时不时‘沙沙作响’的葱郁山林。此时,除了电筒与手机,还能发光的,就只剩天上的星星了。
她那么安静趴在在忍足的背上,镇定了表情,一头乌黑的长发披肩而下。几乎挡住了整张面孔,只隐约露了点侧脸的轮廓。张嘴哼唱着那首节奏极其缓慢的抒情歌曲,还时不时故意换气拉长了尾音。
真的。让我不联想到那玩意都不可能。
于是,转过脑袋,我假装体贴地看她,“夏树同学,你已经唱不少了。”提建议,“歇一歇吧。”真的。别唱了。再唱猫头鹰都被你引出来了。
“可是,我一首歌还没唱完。”她转脑袋看我,眼睛轻轻眨一眨。
忍足笑起来,“其实你唱得不错。”
“谢谢。”
她抿唇转回头,将脑袋埋得更低了。那头长发十分柔顺地从耳侧搭下来。几乎遮住了她整张脸。
我有点受不了。稍稍往裕太那边并了一点。
背上静美又叫我,“裕太哥哥,她唱完了。现在该你了。”
“……”我有点后悔叫夏树停下来了。
“要是你不唱,”静美伸手揪揪我耳朵,开始威胁我,“那我就要唱了!”居然用她自己来威胁我?
可惜正合我意,“那你唱吧。”反正我是不乐意伺候你的。
“那好吧。”她点点头,清清嗓子也准备唱歌。
一分钟没到,身旁裕太转脑袋、愁容满面地看我,‘还是你唱吧。我受不了了。’
我点点头,用声音阻止伊武妹妹,“还是我唱吧。你不要再念了。”
她的歌喉充分证明:伊武静美果然是伊武深司的亲生妹妹!如假包换。
待我咳嗽两声、整装待发之际,猛然两道闪电劈过深蓝长空。随之而来的是豆大的雨点。它们伴着天空里“轰隆隆”几声炸雷猛响,倾盆而下。真如白色瀑布飞泻。下得本就有些阴森的山林寒意逼人,愈加的恐怖。
“你放我下来吧!”忍足背上的女孩子又开始劝他。
带眼镜的男孩子飞快摇摇头,“没关系,马上到了。”
“裕太哥哥,”背上静美又叫我,被我不怎么耐烦的打断,“你不要乱动。就待在上面。”天黑路滑的,她要下来摔出个圣问题,回去后我该怎么向伊武深司交代?
可惜她要说的不是这个,只是伸手指指斜前方,“那边有房子。”
“到了?”我有些高兴,不由自主加快了步子。
结果走了十来米顺着小道一拐弯,‘叔叔’和我同时止住了步子。他转过脑袋合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茫然问我,“那是什么?”
我有些恼火。转过身不满地责问忍足,“你不是说有捷径?那现在基地的宿舍到底在哪儿?”
“怪了,”迹部站到忍足身旁,眼神被滴流不断的雨水模糊,“照道理我们应该到了才是。”
“是你个头!”我是真生气了,“现在连个鬼都看不见!”
‘你不要这样。’裕太在一旁劝我。我却一点听不进去。转过头正要向他抱怨,只听
‘啪’地一声厉响,惊雷咋现。白光烨烨闪过,凶恶劈断了桦地身后不远处、那棵大树上绿叶繁茂的枝条。几乎一瞬间,闪电呈怪异的树枝状向四面八方竭力延展,将整个昏暗的天空切割得支离破碎,露出不少的白色缝隙。
“先进去再说。”不光背上的两个女孩子,连我这个大男人,都有些受不了。
讲完以后,我慌忙转过身,着暴雨头也不回朝废弃的小屋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