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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裕太VS裕太(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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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四国离东京也不算太远。我们坐飞机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到高松时刚好中午十二点整。不二爸爸一早就预定了市中心的旅馆。因为周遭寺庙太多,所以在四国的第一餐全家不约而同选择了斋菜。
浅浅尝了几口摆上桌的斋菜,我惊得差点叫出声来。虽说比不上不二妈妈的手艺,更谈不上什么珍馐佳肴,但最起码那是有鸡鸭鱼肉样样不缺。连啤酒都有。当然,我和周助是不能喝的。只能点饮料。爸爸与由美子倒是各要了一杯啤酒,就着饭桌上的鱼肉丸子频频碰杯,弄得我一阵眼馋。若是能穿到成年人身上该有多好!
大概过半个多小时,我们用完了午餐,先回各自的房间整理行李。
本来爸爸只打算订两间房,他和妈妈要一间,我与周助住一起。但不知后来周助同他说了些什么,总之不二爸爸最后又改变主意打电话该订了三间房。变成我和周助各住一间。刚好落得放心。
总体来说,第一天的行程比较简单,因为时间仓促。下午大家只一块儿去逛了玉藻公园。园内有几个水波清澈的池塘及十来座造工精致的假山。虽说对佛门圣地我一向没什么兴趣,总多是在运气奇差时才去拜拜什么的。但第一回来四国旅游,还是让我颇感新鲜。一路上禁不住猴子似的东张西望,左顾右盼。
比起我来,周助倒是显得成熟稳重得多。脖子上挂了个银色高清像数数码相机,佳能牌的。时不时就举着它四处‘啪啪’按快门。有那么几次,照相之前,居然还专门取下来手动调调焦距。看他低垂了脑袋、眉头略略皱起,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我只在一旁歪着脑袋频频摇头。
周助的那群女性粉丝真该来四国看看。这就是她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怀里揣个相机就装深沉,拧眉之后又抿起嘴唇不出声的微笑。——拍得走火入魔了吧。
离开玉藻公园后,不二爸爸又带我们去了法然寺。据说是重要的史迹之一。但我看着不知怎么竟半点提不起劲,只时不时打打呵欠,眼睛眨一眨,差点挤了滴眼泪出来。
周助跟在我身旁,大概是见我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不禁打趣开起了玩笑,“怎么?裕太想女朋友了?”
我瞟他一眼,情不自禁撇撇嘴,“她有什么好想的?”
“什么?”周助眼一瞪。吃惊得差点摔了手里端的数码相机。
我连忙缓一口气,振作起精神,讪笑着向他解释,“我的意思是,想了又见不到那多难受啊。”肉麻得我自己都想吐了。
周助听后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瞧着我,眼睛微微眯缝起,“原来裕太这么喜欢浅草同学。”
我全身顿觉无力,看他几秒,不再多话。心想,其实你比她漂亮多了。如果你是女人,我一定选你不要她。
也不知是不是妈妈说了些什么,总之不二爸爸突然回过头来,在我思考到底该怎么甩掉浅草悠时朝着我神色温和的笑,“裕太,听你妈妈说,你交女朋友了?”
“是啊。”我抬起眼皮,看着他脸上勉强堆了点笑。
“是什么样的女孩子?”不二爸爸没说两句,居然招手示意我过去,看样子是要彻底打探我和浅草交往的所有。
“还行吧。”站过去我对着他继续微笑。心说日本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开放。要搁在我原来的家里,爸妈知道我高一就交了个女朋友,非用藤条打得我东跳西蹿、叫苦连天。
“还行?”原以为他只是随口问问,谁想他略一思忖,竟提出了最实质的问题,一针见血,“难道裕太并不太喜欢她?”
“……不是。”心内默默淌过一行泪,我无言的摇着头。
不是并不,是完全不。
“那怎么叫还行?”不二爸爸瞪大了眼睛,盯着我语重心长开始进行恋爱方面的教育,“裕太你要知道,”他拍拍我肩,摆出了副慈父的脸孔,“一个人的初恋是很重要的。甚至有可能,它会影响你一生。”
闻言我情不自禁的点点头,深表同意。回头再瞥一眼站周助身旁的不二妈妈。想想后又好奇的回脸问面前的一家之主,“爸爸,那妈妈是您的初恋?”
其实这个问题只是我一时兴起、随口问问,并没太期待它的答案。谁想不二爸爸居然脸色一沉,看着我的眼光霎时混浊了几分。
我咽口唾沫、慌忙别过脸。心里暗道不好。难道问到他痛处了?
过了一小会儿,才听他压低了音量回忆往事,“虽然不是,但你妈妈,”清清嗓子,继续,“是我非常重要的人。”
“我明白。”再次认同的看一眼他。我想自己是真懂他说的那些。
她是他很重要的人,却不是他最爱的人。这我完全能够理解。
听我这么一说,他果然不再言语。只回过身默默朝前走。
看他略显萧索的背影,我想,大概他是在缅怀自己的初恋。
下午六点左右,我们草草吃过晚饭,接着又回高松中心地段随意逛逛。本想去屋岛,碍于晚上光线不够好,只好推迟到明天清早。
别看四国寺庙众多,小摊贩却也不少。当然,多卖的是附身符、神像之类的吉祥物。估计不二爸爸是为之前暗示不二妈妈非他最爱的人而懊悔不已,居然买了两个附身符给她。一个保出入平安的,一个保佑身体健康。我看她接过附身符时一脸感动的表情,心里禁不住暗暗感叹:结了婚的女人真的很容易满足。
没过多久,爸爸又买了一个与学业有关的米色附身符送给我。给周助买的却是颜色淡蓝的平安符。让我心内既是愤愤不平,又是感慨不已。
周助成绩好,自然用不着买什么‘学业进步’之类的,但是他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生在主角队伍。难免不经皮肉之苦~
不过就算受苦,那也是活该。因为周助真的很多事。逛到一半时看见摊贩那儿有卖情侣手机链的,居然调侃我,问我怎么不买一条带给浅草悠。
我瞪他一眼,凑过去问了问价钱。听老板说要一千五百日圆。连忙回过头看周助,“好贵。我才不浪费钱!”
可看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瞧着我看,猛地想起说不定他是真对我别有企图,不禁一咬牙转过身飞速掏钱买下了那对一蓝一粉镶水钻的鱼骨头状手机链。然后拿着粉色的那个伸到他眼前晃晃,咧嘴笑一笑,“虽然有些贵,但买给小悠还是值得了。”
“……”
果然,周助听后,再不说一句,只转过身一个人略显岑寂的往前走。
见状我暗暗松了口气。心想不管怎样,这下他总该对我死心了吧。
可没隔多久,我就为自己的鲁莽后悔了。
因为夜幕降临、华灯纷上之际,不二爸爸租了条船、带我们一起游河欣赏高松夜景之时,周助居然一个人默默坐在船舷凉凳上沉寂不语。
妈妈自然有些好奇,转过头不解的看我,“你们吵架了?”刚才我和周助一直待一起逛街,她误会是理所当然的事。
“怎么会?”我朝着她无力的笑笑。心想不是吵架,是我彻底拒绝了他。
但我不敢这么说,又怕不二爸爸横插一脚进来,弄得事态愈加的复杂。因此,思索几秒后,我主动坐到了周助身旁,好意的开导他,“大哥,你看那边。”
周助眼皮抬起瞅我一下,又顺着我手指的方向仰头看天空。
团圞的毛月亮圆盘似的嵌在其中,印亮了天际周围一圈的深蓝。
望了半天他不语,移回视线又看我,“怎么?”听语气是不太明白我想说什么。
“你不觉得很美?”不知怎么的,眼光一碰上他那略显深邃的冰蓝眼眸,我只觉得额头冷汗又开始往下流。
你说你放着好好的王子不做,干嘛非要搞什么同性恋?而且还想拖自己的弟弟下水。
“月明如昼,门前涌入@#¥。”前面我都听懂了,‘涌入’后面的词一个没听清,大概是某个日本名人写的诗什么的。看他满目惆怅、举止落寞的模样,却似被淡淡的忧愁所笼罩。
于是我仰起头也看悬在高空、皎洁得亮透的明月,不禁诗兴大发,清清嗓子也准备来上那么一两句。谁知一张口就成了“一轮美丽的月亮从海面上升起。”
周助听后,转过脸好奇的盯着我看。过好几秒才说出了心里话,“裕太,你刚才是在感叹?”
“没错。”我面色尴尬的看看他。心里止不住一阵哀嚎:想说的明明是“海上升明月”啊。无奈中国古诗弄成日文我还真不知该怎么翻译,只得从字面意思上简单解释。
那之后,古怪的气氛却出其意料恢复了不少。至少周助脸上终于显出了点笑。不过不是对我,是冲着天上的月亮。
我则是不断的斜睨他。心想这小子又开始装深沉了。
夜景看完,晚上回到旅馆差不多快十点了。
进卫生间洗好澡,刷牙时顺便冲着镜子变换造型,想看看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最帅。结果照了差不多一刻钟,我才沮丧的发现:不得不承认,周助的确比我帅了不少。虽然他只有阴柔之美。但好歹人家还是沾了个美字。与我贴切的修饰词,最多是阳光、有男子气概。
唉—真让我想不通。
快十一点时,我终于照够镜子,安心地躺回到床上。不过并没有入睡,而是拿出那本标日极纸条上抄好的常用句子,专心致志的背。
前些天日语能力突然的丧失,不禁让我心生了几分忌惮。就算现在日语流利得和中文一样,我也不敢再有半点松懈。一有机会就拿出抄好的单词本小心翼翼的背诵。除此以为,我还时不时到网上搜些日用句子记下来经常看看,以备不时之需。
谁想看了不到二十分钟,上下眼皮开始打起架来。我晃晃脑袋,觉得实在坚持不下去,最终只得将书搁到一旁,关灯睡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是我睡得正酣畅香甜之际,突然模模糊糊感觉身旁有人拉扯我的手臂。
“滚。”一挥手甩开他,我翻过身磨磨嘴皮,继续入梦。
那人似乎并不死心,于我背后使劲全力的拽我白色纯棉T恤。被他恼得不行,我突地睁开眼,一个挺身坐起来,盯着他就开始骂,“你他妈有病啊……”
一句话未完,我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首先是除了那玩意和周助,我真想不出会有谁半夜三更莫名其妙跑进房间里拽着我手臂一阵猛拉。其次,也就是让我诧异到极点甚至生了些害怕的情绪。就如一盆凉水从我头顶猛地淋下:从身体一直冷到了心底。
因为面前的人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确切的说,是我顶着他的脸活了将近一个月之久。
不二裕太——我怔愣地盯着他,心想他究竟是鬼是人。
还没理出个头绪,他已经一脸凶相地恨过来,瞪大眼,愤愤不平的对着我嚷了一句,
“把身体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