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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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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之前自杀的白血病患者恰恰是赵云的学生。
哪怕葬礼上学生的母亲哭得晕厥，哪怕学生的父亲失态到了极致，哪怕整个气氛沉重到了极点，曹丕的心情却是丝毫不受其影响的愉悦，愉悦里面带着几分轻蔑。
曹丕心情愉悦的原因很显然，赵云主动叫他跟着来的，这是其一，其二便是，整个葬礼上，赵云不停的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搞得自己很像葬礼上的主角一样……
被看得实在心花怒放了，曹丕终于忍不住蹭到赵云身边，低声道，“赵老师，您若是实在觉得在下很吸引人，大可以明目张胆的看～～”
那一瞬间，曹丕敢拿自己两千年的阅历打赌，赵云脸上无比精彩的表情，已经超出文字的形容范围了。
“你给我正经点。”
赵云赵老师咬牙切齿，半抬了眼皮斜睨曹丕，为人师表的对某个欠揍到极点的进行了应有的暴力教育，一抬拳，多么令人愉悦的闷哼声音。
曹丕捂着痛楚，“打的太准了……”
“参加葬礼，对死者敬重些……”赵云别过头，慢慢向前随着人流走动，曹丕再也欣赏不到赵云此时的表情，内心惋惜，只能看着赵云一身庄严的黑色西服，微微一怔。
“不过连活个几十年的勇气都没有，有什么好敬重的。”
曹丕声音不大不小，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他看见赵云略略顿足，似像要等他跟上去。
是的，这千年我便是如此度过。
虽然知道也许用虚度到天荒地老的代价换来一个举世无双的放鸽子。
待至无间道。再相逢天恩赐。
愿君信此言。
他跟一千多年以前的曹子桓是相同的，哪里都没有变。
即便是风云不再，却依旧以君临天下的骄傲存在。
只是目的已不是为了国家天下的虚妄。漫漫无期抵死而守，奢侈到了奢望。
这一场无缘而起的对弈，你可能看到你想要的结局？
葬礼很无聊很悲哀很愉悦，赵云责任感很强，劝慰了许久学生家长，就差没去给人家当干儿子了，直接结果就是让是客人的赵云反而累得像个死人一样要虚脱了。
风风火火的好容易才赶上最后一趟班车，老天已经很给面子的彻底黑了下来，整个一月黑风高……XXOO夜，车上还特别应景的三三俩俩的没几个人。
夜风如水，浸透了街灯霓虹色，汽车在立交桥上匆匆行使，远方低矮的仿佛如静谧的兽，贴在天地相交的线上，凝固成剪纸画般的僵硬，零星灯光似在河流上浮动不定，一如当年清澈溪水上浮星鸣虫。
曹丕看得发愣，忽然心里面有些没底。
虽然他到现在都对城市公交车无能，但凭着‘凡是云云相关的事情’都会记得一清二楚，所以他认识这路公交车，这是通向赵云居所的那一路。
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个，而是上车前，赵云什么话也没问他。
——啊啊啊这是什么意思啊啊啊啊啊真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啊啊啊云云分明就是要～～要～～要带他去家里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月黑风高无人夜……月黑风高无人夜……
月黑风高无人夜……能干太事情了……能干太多事情了……能……
“曹丕，我且问你一件事。”
赵云半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面，似乎异常疲惫，吐出声音的时候，唇角却似动也未动。
“啊？”
“……没事。”
“= =|||”
“……”
曹丕静静的看着赵云斜倚在座位上，毫无防备。
远方黑夜沉如水，流灯瞬息，映在那人的侧面，忽明忽暗，棱角分明，宛若千年以前。
千年以前，那人在流河畔，虫鸣草芬芳。
曹丕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清凉的风跨越的流水带来清晰的味道，或者是那人身上的味道。曹丕慢慢的抬起手来，夜色朦胧，偌大的车厢，只有两三个人影昏昏欲睡，整个空间，竟似只有他二人在此。
昏黄的灯光似在颤抖，变得柔软而暧昧。
赵云的呼吸变得绵长起来，这一日，他当真累惨了，似完全不知外界动静。
曹丕的手猛然滞住。
这时，他竟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煎熬与胆怯。
——如果，他的猜测是错的。
“子龙——”
曹丕声音低而嘶哑，竟似哽咽出音。
那人毫无动静，双眼轻轻闭合，安静如玉，宛若以天雕琢，曹丕竟怕了，若是此时，他睁开了双眼——
若是——
只是他竟似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曹丕手颤抖地抬起来，再放下，却终是缓缓地搭上了那人的双眼。
——你不要记恨我。
——你不要记恨我。
——子龙。
薄云过清月，银纱河底淌，草树摇曳虫织织。
遥想了千年的影子，轻微而迅速地在时过境迁的暧昧灯光里面，短促地交织。
子龙，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曹丕轻轻地描摹着那人的轮廓，唇边温馨宛若芳草香。
有轻而薄的羽翼掠唇而过。
曹丕紧紧的闭上双眼，只觉是千年缱绻。
却不知，掌心微动是何人的眉眼在轻轻睁开。
赵云家其实离S大蛮远的，已经接近了城郊，有点卫星城的概念了，但面积很大，出乎意料的大，而且出乎意料的……像个挖坟党的家。
曹丕用一句话来总结他滔滔如黄河之水的感慨——
“云云……真、真没想到你对古董也有兴趣……= =|||”
“唔，从我记事起，身边就有一个古董，后来就慢慢的开始有兴趣收藏了。”赵云一边给曹丕找拖鞋，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似乎完全没注意、或者是没在意曹丕那个囧称呼。
“哈？”
曹丕哈完了，就看到一个无比亲切而熟悉的就是在梦中也时常会在自己身上飞舞的美好甘蔗状东西。
豪、龙、胆。
鲜艳如血的红缨暗淡了时光，纠缠得跨过了世纪的衰败，锐利如闪的锋芒不见，沉默而寂静的斑驳痕迹侵蚀在金属表面，落寞地诉说着这千年的氧化作用……
——纠结：云云，孤的无奏都不见了为啥你的豪龙胆还在TAT难道老天都会觉得家暴很有趣么……
事实上这已经是曹丕今天受的第二个冲击了，所以他表现的很淡定，只是险些把豪龙胆给扔了而已。
第一个冲击就是，赵云不痛不痒的一句话。
赵云说：若是不嫌弃，你干脆在我这将就一晚吧。
冲击得曹丕险些撞了路灯杆，路灯杆上面淡淡的灯光，就像夕阳一样的涂抹在赵云脸上，染出一片美好的颜色，哪怕是侧对着自己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也能充分的想象出……
请以【哗——】与上文来解释曹丕脑子里面那点糟粕的省略号。
曹丕他也爱好收古董——可以说贩卖古董简直就是他的经济来源之一，凭借着老不死的高度优势作弊，把前朝的东西随意挑几件扔身边，过上个百八十年，身价翻番，省时省力——百八十年对与两千年来说简直就是浮云了……
于是以其锐利的目光，专业的知识，内行的水准环顾赵云房间的大片收藏，终于收获了大片黑线。
其实，他是能理解赵云的，毕竟嘛，当将军没必要往屋里面摆那么多易碎物品……
所以——所以这样还是情有可原的。
没错，满屋全是满当当的赝品，还是情有可原的。
曹丕如此自我安慰的时候，嘴角抽搐状况堪比磕了药。
“这些东西，我准备到很多年以后卖来看看，瞧瞧会不会涨价。”赵云清风云淡的微笑，似有自嘲之意，“唉，教师的工资真的是太低啦。”
曹丕一边磕药般地默默体味着赵云意味深长的话语，一边矛盾而纠结着，最终还是满腹痛心的决定，这种事情……就当是浮云好了，赝品一千年以后也是真的！
赵云继续道，“明天我有时间，你不是一直说要研究三国历史么？这资料蛮多的，你可以在这挑挑，我也可以给你点意见。说起来，今儿张老也给了我一套野史，上面有点子挺有趣的东西，写魏文帝找长生果的事，不如你也拿来看看借鉴借鉴，好歹也是个同宗同名不是？”
曹丕越听越心惊，正欲由惊转喜时，却发现赵云已经转身离去，只空留他眼前一片迷茫。
那人，到底是何意至此。
曹丕本以为自己清楚看透，然而这般的滴水不漏，却开始教他不停的猜疑揣测疑虑万分。
仿佛长时间行走在黑暗中的人，几欲触碰到即将到来的阳光一般，期待而小心翼翼，欲狂喜又惧悲，惟恐只是海市蜃楼一闪而过。
但谁都无法否认，那股几乎压抑了全部诚惶诚恐的欲望。
如今，已似将找到一个出口。
『捂脸，请CJ地理解这个欲望 =v=』
实在很美好。
美好的那以三曹为彪悍标志的文学巨人曹某人也词穷到了只能用美好来形容了。
——没办法啊谁让围着小围裙左手拿菜右手举铲的将军形象实在太具有今日第三个冲击的效果了。
围裙大约就是从附近超市随意买的，绿色条纹最不可思议的是带着小花边。【曹丕：咦，云云原来你这么喜欢绿色啊？ 赵云：啊，不是，这是孔小明买的。 曹丕：= =|】
菜是赵云平时在家的存货，很显然他已经习惯于自己给自己做饭了。
于是曹丕看着那惯用豪龙胆的手熟练无比地操纵着小菜铲，其喜感程度与温馨程度成正比例值直线上升，顿时有美好的粉色小泡泡到处飞～
估计就算是此刻赵云给他下毒，他也一定会甘之如饴滴！
——没错，假如这种场景要提到千年前，估计曹丕那点子怨妇诗就统统变成了情诗……
“啊，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习惯——好像很多人都不太习惯我的手艺。”
赵云陆续把菜从厨房端出来，三菜一汤，曹丕面带感动地打量了一番，猛然呆滞。
这……这……这是……
…………
两千年以前的做法= =||
其实饭桌上很和谐，两个人都没说话。
灯光被灯罩滤成了淡银色，如果不仔细辨别，大概真的会以为是月光。
月下鹊桥仙路迎双人，银汉迢迢，两情长久，却终于抵不过朝朝暮暮。
曹丕美好的感慨：果然还是朝朝暮暮比较实在。
感慨完了就吃完了一碗饭，结果抬头就看着赵云在看他，“还要么？”
曹丕理所应当的点头。
然后赵云随手就再盛来一碗，递给曹丕。
动作这样流畅。
仿佛在梦里，演练了无数面。
曹丕伸手去接的时候，目光有些恍惚。
跨过战火，穿越硝烟，纷乱天下颠裂鼎立君临如神也不过虚幻梦里事，再过千年，所奢所求，竟是这般简单，仿佛比皇位上那些美味佳肴更具有诱惑力。
江山好，江山过，徒留心中人，愿只留心中人，江山在千年，终是抵不过对于那人的执念。
当年没有如果，如果在今天。
再恍惚，手不经意的碰着了对方的，手微颤，反射性地便握了上去。
也亏这是赵云，不然估计那碗饭就能顺利孝敬天地了。
赵云略有惊讶的抬头，曹丕这才发现自己的失神与失态，只是手怎么也松不开了，张张嘴想说什么，只是看着那人的一双眼，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那人眼神清淡的，就像承载了千年的流水长河，浮灯悠然。
“曹丕，其实我——”
赵云眸光颤了颤，却还是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声音一转，道，“我今天是想问你，不知你怎么忽然想去偷听张老的墙角了？莫不是也对长生果感兴趣？”
“啊？”曹丕一愣，黑线满头，原来是秋后帐，干笑，“哈哈哈，我到很奇怪赵老师你会去问这种东西啊，莫不成是找到了类似的东西？”
赵云也随之微笑，“若是，又待如何？”
“哈！？真的？”曹丕忽然紧张起来了。
赵云不紧不慢道，“曾有故人相赠，幸得一颗，不知其作用。”
曹丕的小心肝嘭嘭直跳，盯紧了赵云。
赵云目光一凛，道，“封建迷信，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