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教主》影言

11、第十一章 搜查

　　可他心里清楚，以自己现在的武功对上时天星就是个死。娘的仇还没报，他还不想死，他怎么能死？他暗运一口气，眼见快出城了。他身后的时天星还暗自高兴：“那几个兔崽子根本没追上来，要是我能将此人拿住，那刀不就归我们孤星门了吗？”想到这，他也将内力提到极致，可他刚一提气就发现内力似乎石沉大海，根本提不起来。没等他反应过来，脚下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在地。

　　欧阳靖听见后面“噗通”一声，就知道药粉发挥效用。但他不敢松懈，借着最后一口气直奔客栈。

　　王新提心吊胆的在客栈等着，屋内一片漆黑，他独坐在床上听着隔壁的动静，唐溪还在楼下煎药。

　　只见开着的窗户随风晃动，他蹭的一下从床上站起来。他将手放在刀上，就见窗外飞进一人，就听那人虚弱的叫了一声：“王......叔。”随即晕倒在地。

　　他听出是欧阳靖，赶忙上前抱起他，轻轻的放在床上，又放下床幔，才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向床上的人。一身黑色的紧身衣黏在身上，他赶忙将外衫给欧阳靖脱下来，没想到里面的衣服也湿透了。他刚想去隔壁房间给欧阳靖拿衣服，门就被推开了：“我说王叔，主子睡醒没有啊？我这药......”

　　唐溪见王新床上躺着个人，剩下的半句话也吐了出来：“都煎好了！”王新将帷幔拉好，才说：“待会就醒了，你再看着点，主子说得熬够时辰，要不然药效不够过。我过去看看主子，醒了没有。”

　　唐溪的眼睛很毒，他隐约看到露出来的一处衣角，似乎是欧阳靖惯穿的样式。他疑惑着想：“王叔不是说主子在睡觉吗？那他床上的人是谁？”

　　待他想上前看仔细时，王新已然拉着他出了门。将他朝楼下推：“你先去看看药。”唐溪不情不愿的下了楼，还往楼上张望。

　　王新见他下去才一闪身进了欧阳靖的房间，随手拿里两件衣服，开门刚要出去，抬头就看见唐溪阴着脸站在门口，眼睛正盯着自己手里的衣服，语气无波的小声质问：“王叔，你拿主子的衣服干什么？这是我才给主子洗好的。”

　　王新心里着急，又不能直接推他。他的紧张全落在唐溪眼里，唐溪狠了狠心将王新拽到他的屋子，反手把门插好。紧走几步来到床前，伸手挑开帷幔，就见欧阳靖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呼吸不稳，头发都被汗打湿了，就连衣服都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瘦削的身形。他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下意识的咽着口水，这才明白王新为什么要去拿衣服。

　　他猛的一把从王新手里抢过衣服，哑着嗓子说：“您先去把药端上来，我给主子换衣服。”

　　王新见隐瞒不住，却也不想让他一个孩子插手，将唐溪拨到一边，又拿过衣服：“你还小，我来吧！”

　　唐溪急了：“我哪小啊！到年我都十八了。”他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句：“都......都能娶媳妇了！”

　　一句话说完，俩人都愣住了。王新想哈哈大笑，又怕惊扰别人，只能咳嗽几声：“是啊，溪儿长大了，知道想媳妇了，回头让主子给你物色物色。男人嘛，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正常正常。”

　　唐溪见他出去，拧了热帕子才脱靴上床。他看着昏睡的欧阳靖，刚要给他脱里衣，才发现床上多了一件兵器，他越看越像归云，他下意识的想找地方将这刀藏起来。

　　欧阳靖无意识的“嗯”了一声，唐溪拿着帕子的手一抖，帕子掉在床上。唐溪赶紧捡起来，将刀放回原处，闭眼敛起那些波涛汹涌，睁眼间眼内一片清明。

　　他开始认认真真的给欧阳靖脱衣服。

　　欧阳靖此刻陷入自己的梦中无法自拔。他又看见满身是血的娘朝着自己说：“阿靖，你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梦中邢昭的影子越来越清晰，那人拿着滴血的刀，恶狠狠的看着自己：“你这孽种，你不是我儿子，你是野种，是野种。你到底是谁的儿子......是谁的儿子？”

　　他嘴里呓语：“我不......是......我......”

　　唐溪解扣子的手顿了一下，伸抬手抚上欧阳靖的眉眼，将他紧皱的眉头用指腹揉开，手拿布巾擦掉欧阳靖鬓边的汗珠，在他耳边轻声说：“阿靖，别怕，我在。”那温柔就像在哄着自己最小的孩子。

　　唐溪低低的歌声在这一方小小天地的回响，奇迹般的安抚了欧阳靖的情绪，欧阳靖陷入更深的睡眠中。

　　唐溪替欧阳靖换好衣服，整个过程让他无比煎熬，热的他浑身都是汗。他一把撩开帷幔，将换下来的衣服扔在地上。

　　王新正好端着药碗进来，他站在床前问：“溪儿，这药现在喂给主子吗？”

　　“嗯，您去歇着，我来喂吧。”唐溪刚端过药碗，就听楼下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声音：“把所有人都喊下来，我们要挨个盘查。”

　　就听小二说：“您能不能通融通融，这......客人都睡了，现在喊起来不太好吧！您有事和我说就行！”

　　“和你说，你算哪根葱？苑家庄进了贼，要是藏在你们客栈，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让你喊你就喊，少他妈废话，否则......”只听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小二随后上楼，挨个房间敲门道歉：“大爷，对不住啊，苑家庄要盘查贼人，请您屈尊下楼一趟！”

　　二人耳力过人，闻言皆看向床上昏睡的欧阳靖。王新着急，首先那把刀就没办法藏起来，要是万一搜客栈，那岂不是暴露了！

　　他焦急的说：“溪儿，你带主子和刀先走。我留下来。”说着就要拿包袱装东西。

　　唐溪此刻心里乱的很，可他不能让王新看出来，沉思片刻：“王叔，我们走不了，既然他们搜查肯定做好万全的准备。主子现在这样，我也带不走。”门外的小二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们两个怎么样都行，重要的是欧阳靖。万一落到苑家庄手里，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唐溪把心一横，将刀塞进欧阳靖的□□盖好被子，又将那身夜行衣用内力震的粉碎，三下五下塞到枕头里，整理好衣服刚要下床，就听门外响起敲门声，小二带着浓浓歉意的声传来：“客官，实在不好意思，烦劳您下楼一趟。”

　　唐溪示意王新去开门，自己给主子喂药。

　　小二见门开了，朝里张望，满面赔笑：“客官，真是对不住，苑家庄搜查贼人，还得您辛苦下楼一趟。”

　　王新还没开口，唐溪先说话了：“王叔，您先下去吧，我给少爷喂完药就下去。”

　　王新瞬间明白他的心思，转头对小二说：“小二哥，我们少爷病了，这刚熬好的药，让他喂完就下去。”

　　小二也知道他们三人中的主子是病秧子，也没说什么，只叮嘱王新：“客官，待会下去得好好和他们头儿说说，要不然他们瞪眼就杀人啊！我看公子弱不禁风，别再吓着！”其实他没说的是：“看着都要死的人，还治什么治啊！”

　　王新千恩万谢的关好房门，下楼去了。

　　到了楼下才发现，整个客栈的大堂全是人，有几个穿蓝衣服的正在挨个盘查。王新在队伍里排好，心思全在楼上。

　　唐溪将欧阳靖扶起来，左手环着他肩膀半搂着他，把药碗递到嘴边，可欧阳靖的嘴巴连张也没张。他低声说：“主子，吃药了。张嘴，啊！”

　　可欧阳靖毫无察觉，那药远比他想的要厉害的多，提升内力的同时也将他的体力透支。

　　唐溪见他没反应，左手捏住他的两腮稍稍用力，将嘴掰开，想把药给他灌进去。可刚灌了一口，欧阳靖就吐了出来，那药顺着嘴角滴滴答答淌在里衣上。唐溪赶忙用布巾替他擦干净，楼下的吵闹声他似乎一点也听不见。

　　唐溪也不知道这药有没有效果，可既然欧阳靖让煎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他看着欧阳靖喝不进去心里起急，而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大。

　　他把心一横，手腕用力，又给欧阳靖灌了一口，用手捏住他的鼻子，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吐出来。只听见欧阳靖的喉咙“咕嘟”一声，咽下去了喂完药，他用布巾给欧阳靖擦了擦嘴角，看着欧阳靖刚才因为灌药而憋红的脸颊，心生愧疚。

　　正在这时，就听见楼下传来咚咚咚上楼的声音，他坐在桌前将灯芯拨了拨，让屋里更明亮。

　　门外的敲门声响起：“客官，您现在能下去吗？苑家庄的人着急了。”

　　唐溪开门见小二立在门前，他有些为难看向床边，说：“小二哥，您看我家少爷现在也离不开人，刚才吃药还吐了好些。烦劳您和苑家庄的好汉说一声，能不能等我大叔回来，我再下去，万一出点事......对你们客栈影响也不好。”说着从袖子里摸出来一小块碎银子，递给小二。

　　那小二看着钱眉开眼笑，可没敢收：“那行，我再下去问问。”说完，乐颠颠的跑下去楼。

　　唐溪没关门，就那么敞着。他随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眼里的平静根本不像十八岁的孩子。

　　他听见楼下的那些人开始搜查房间，有的屋里留人也都被清除出去。他捏着茶杯边缘的手，稍稍用力随即松开，静静的等着楼下的人上来。

　　大约半刻钟的时辰就搜到他的房间，就听小二和来人说：“这就是那位病重公子的房间，刚才只有他身边的随从没下去，另一个人您刚才已经搜查过了。”

　　唐溪站起身来，那人正好一脚踏进门。他笑着问：“小二哥，这位是？”

　　小二忙凑到他的身前，小声说：“这位是苑家庄的李大侠，奉命搜查。”

　　那人后面还跟着几个人，进屋就是一通乱翻，将柜子、行李全打开，几人相视着摇摇头。只见领头人来到床前，撩开床幔，眼睛朝四周看了看，又敲了敲床板，弯腰看看床底，才盯着床上的人，问：“这是你家少爷？”说话间用刀鞘将被子掀开，直到欧阳靖的腰间才停下。

　　唐溪的右手蓄力，见状赶忙上前：“是的。今天又犯病了，刚吃过药，可少爷他......”说完，还用袖子擦了擦眼。

　　他看见欧阳靖的领口还粘着药渍，转头看见窗台上放着一把剑，拿起来掂量了掂量，脸色阴沉的问：“你会武功？”

　　唐溪脸上露出十分惊恐的表情，双手摆动：“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吓唬人而已。”

　　小二上前，冲此人说：“李大侠，这位公子来好些天了，看了咱们这里不少大夫，可大夫都是摇着头走的。可别让这病气传给您。”

　　这人手一挥，其他的人退出房间，他临走之前又朝床里望了望，才对唐溪说：“可以去城东找汪老头看看，他有偏方。”

　　唐溪连连道谢。待他们走后，关好门才发觉自己手心黏腻腻的。楼下的人还没盘查完，王新也没上来。他坐在床前，盯着欧阳靖略微红润的面庞，心里难过：“你要是想去偷刀，为什么不让我去？”可再多的不平也无济于事，只盼着欧阳靖能快点醒过来。

　　欧阳靖吃过药，内息也逐渐平复下来，他能听见屋里有人进来又出去，努力的想睁开眼，可无法自主。

　　王新进屋后将门关好，小声问：“溪儿，主子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