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27、新婚燕尔（4）

　　与往年一样，单位依旧是不宣布地在元旦前夕给车间的工人多放了半天假。赵宝钢则利用这半天假在单位的食堂为张岩娟和李孝先举办了婚礼。
　　与其说是婚礼倒不如说就是相关人员坐在一起吃一顿饭，厂级领导、部门领导一一说些祝福的话，这对不善张扬的张岩娟和家在外地的李孝先来说是个不错的结婚方式，虽没有轰轰烈烈，但也充满了欢欢喜喜。
　　一行人吃过酒席之后，就顺道来到了张岩娟的小屋。工会主席看着布置温馨的房间，很是满意，他说道：“我现在不是作为厂级领导跟你们说，而是作为工会主席跟你们讲，如果对厂里的福利和对你们自身权益有疑惑和不满的地方，都可以跟工会反映，工会就是全体职工的家，就是要替职工说话。”
　　张岩娟说：“哦，厂里福利挺好的。”
　　李孝先也说道：“主席，厂里还是很尊重我们的权益的。”
　　赵宝钢碍于这么多人，只能简单地说道：“嗯，希望二位今后在工作、学习上相互帮助，生活上相互关心。”
　　厂办主任郭月也一旁随声说道：“是啊，希望你们俩举案齐眉，相濡以沫。”
　　胡志斌自然也是要说两句的：“岩娟啊，这自己的终身大事办了，以后可以更加倍地工作喽。”张岩娟幸福而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李孝先部门的领导也说着同样的话：“孝先，你这有了家，这下可以安心地工作了。”
　　李孝先内心也是充满喜悦，他说：“我真的觉得自己是非常幸运和幸福，我一定努力工作。”
　　陈丽君作为娘家人对单位领导表示了感谢并祝愿小两口和和美美，张岩娟非常感激，她拿起桌子上早已准备好的喜糖和喜烟，准备给来宾点烟剥糖。
　　工会主席则开始招呼大家往外走着，他说道：“哦，岩娟啊，我们主要看看新房布置的怎么样，生活用品都是否准备齐全了，这个烟啊、酒啊，是年轻人凑热闹的方式，就不要给我们这个形式了，好啦，我们看过了，就放心了，嗯，我说，咱们走吧。”然后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咱们就不要耽误新郎和新娘的时间啦。”众人会心地笑着，纷纷走出房门。
　　赵宝钢本想再嘱咐两句，被工会主席拦截道：“好啦，宝钢，有话上班说，新人的时间是宝贵的，小李、岩娟也不要送我们出来了，我们家离得都不远。”说着，他站在了门口，等所有来宾都走出了房门，随手“砰”地就把门带上了。

　　张岩娟和李孝先相互对望着，张岩娟激动而羞涩，李孝先兴奋和欣喜，他环顾着小屋，激动地说：“哦，娟，我终于有自己的家了，这小屋布置得太好了，我真的喜欢。”
　　张岩娟没有像他那样的过分激动，但脸上也洋溢着幸福，她说道：“布置的时候你不是也都在嘛。”
　　李孝先说：“哦，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完全弄好后的样子，非常温馨，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张岩娟看到李孝先露出的喜欢的神情，心中非常高兴。
　　李孝先深情地对她说道：“娟，你辛苦了，把小屋弄的这么好。”
　　张岩娟不好意思地说：“哎，看你，跟我还这么客气。”
　　李孝先说：“我们早点休息吧。”
　　张岩娟点点头，说：“哦，好，那你先洗漱去吧，我把屋子再收拾收拾，知道水房在哪儿吧？”
　　李孝先脱下外面的衣服，拿起门口的脸盆和挂在门上的毛巾，说道：“哦，我知道的，那我先去水房洗漱去了。”
　　当张岩娟洗漱完毕从水房进屋时，看见李孝先已经拉上了窗帘，铺好了被子，并自己先钻入被窝等候她了，张岩娟显得很不自然，站在门口处不是看看脸盆摆放平了没有，就是挪一挪本已放好的椅子，磨蹭着不肯上前。
　　李孝先看出她的紧张，声音尽量柔和地说道：“娟，门锁好了吗？”
　　张岩娟点着头，“嗯”了一声，李孝先小声提醒着：“那把灯关了吧。”
　　张岩娟看到他已经把台灯打开了，就顺手拉了一下在门口处的开关，关上了屋顶的灯。
　　李孝先拍拍被子，轻声地招呼着：“来，娟，赶紧上来啊。”张岩娟有点难为情地走了过来，然后快速地钻进被子，忽然，她感觉到什么，往被子里摸了一下，拿出一条白毛巾来，她疑惑地看着李孝先，李孝先只短暂地尴尬了一下，然后，拿过毛巾，又自然地铺到被子里，他拉过张岩娟一同慢慢躺下，搂着她说：“娟，今天我们真正地成为一家人了，你属于我，我属于你，我们合二为一。”他侧过身，看着张岩娟问道：“娟，我说的对吗？”
　　张岩娟看着他，使劲地点着头表示认可，没有说话，因害羞脸上已经微微泛起红晕，李孝先见状不禁心旌荡漾......
　　一阵疾风骤雨之后，李孝先心满意足地俯身在床，张岩娟也因过渡的紧张和兴奋，闭着眼睛，陷于昏睡中，李孝先轻轻地挪了一下她的身子，看到她身下的白毛巾印有一抹鲜红血迹，他激动着，欣慰着……，李孝先收起毛巾，然后搂着张岩娟幸福而舒心地睡去……
　　随着一声轻轻的碰门的声音，李孝先睁开了双眼，他赶紧坐起身，只见张岩娟正端着锅进来，因手里拿着东西，门被风给自动带上了，发出了“砰”的一声。
　　张岩娟看见他起来了，微笑着说：“哦，正想一会儿叫你呢。”
　　李孝先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她说：“啊，这是我有生以来睡的最美的一觉，娟，你起得太早了。”
　　张岩娟看了看时间，也学着他说话的语调，说道：“哦，这是我有生以来起的最晚的一天。”李孝先知道她在迎合着他，发出了会心的笑容。
　　张岩娟催促道：“今天我们还不能太晚了，要去我妈那里，哦，还有，看见街坊四邻要给他们喜糖，你还要给他们点喜烟的。”
　　李孝先连忙穿上衣服，下了床，凑到张岩娟的耳边，温柔而又幸福地说道：“那我去洗漱了，然后吃我的妻子给我做的早饭。”
　　当两个人收拾停当，锁好门，走出楼的时候，隔壁老刘正好下夜班往楼里走来，他看见张岩娟，狡黠地笑道：“啊，小娟啊，大喜啊。”
　　张岩娟不好意思地叫道：“哦，刘大哥，下夜班啦，来，给您吃块糖。”说着，从早已准备好的包里抓了一把糖塞到他的手里，老刘接过糖，无比惊讶地说道：“小娟啊，你这放卫星那，昨儿才听说你搞对象呢，今儿怎么就结婚了？”
　　张岩娟被说得很是难为情，她连忙碰了一下李孝先，说道：“哦，孝先，快，给刘大哥点烟。”
　　李孝先已经被张岩娟事前提醒过，慌忙从兜里拿出一包烟，递给老刘一支烟，张岩娟暗示着他给点上，李孝先又赶忙拿出火，给他点烟。
　　老刘接过香烟，叼在嘴里，当李孝先一给他点烟，他就使劲地说话，借机吹灭刚划着的火，李孝先并不意外，因这个张岩娟也告诉过他了，它们就是要有意为难他一下，以显示亲近关系。
　　看见李孝先又上前点烟，老刘并不急于吸烟，而是斜着眼睛看着他说：“你看，咱俩虽一个单位，现在又是邻居，但是，这脸对脸地看着还是第一次，啊。”随着一声“啊”，老刘再次地吹灭了李孝先划着的火，张岩娟看出李孝先有点紧张了，便对老刘说道：“刘大哥，这回春节我们车间的年货可能发郎酒，我不送您了。”老刘一激灵，吸了一口气，说道：“别介，我知道你们一家子都不喝酒的。”而他这吸的一口气正好让李孝先把香烟点着了，老刘看着点着的烟，故作恼怒地说道：“嗯，小两口配合还挺默契。”
　　张岩娟得意地笑了，对老刘说道：“得，刘大哥，您赶紧回家睡觉吧，我们走了。”说着向外走着。
　　这时，王玉兰和孙宏从楼上走了下来，张岩娟犹豫了一下，很不自然地叫道：“阿姨，您好。”然后抓出一把糖，递给她：“阿姨，给您，吃糖。”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不敢看王玉兰。
　　王玉兰轻松地接过喜糖，愉快地说道：“哦，喜糖一定要吃的。娟，阿姨还没送你点儿什么呢.”张岩娟低下头，小声地说道：“不用送。”
　　李孝先想起张岩娟跟他说的，今天见到男的都要给他们点烟的，于是也给孙宏递上一支烟，说道：“来，请抽只喜烟吧。”
　　孙宏没想到还给他烟，好奇而兴奋地接过烟，看见李孝先做出点烟的样子，更是惊喜，刚要把烟放到嘴边，被王玉兰“啪”地给打掉了，厉声喝道：“你上学呢就抽烟啊？我看你找抽那。”
　　孙宏被这一巴掌打得有点发蒙，他惊愕地看着母亲，王玉兰狠狠地瞪着他，但她很快转过身，笑脸对李孝先说道：“哦，他还是个学生呢，就不抽你的喜烟了。”
　　老刘对王玉兰的举动也很惊讶，他说道：“呦，大妈，这喜烟得抽啊，您这干嘛那么认真啊？”
　　王玉兰没有理他，她看到张岩娟在一旁显出难为情的神色，就说道：“哦，还没恭喜二位呢，那个祝你们喜结连理。”然后，对张岩娟说道：“哦，岩娟，去你妈妈那里代我向她问候并恭喜她又当婆婆又当丈母娘。”张岩娟点着头答应着，眼睛一直不敢看王玉兰地向前走去。
　　在楼前，他们看到了赵宝钢和丁淑琴抱着孩子走来，张岩娟立刻迎上去叫道：“师父，师母。”
　　赵宝钢看着张岩娟，脸上露着笑容，说：“哦，岩娟啊，是去妈妈那里吗？”
　　张岩娟点点头，问道：“嗯，您这是去哪儿啊？”
　　丁淑琴说：“哦，去爷爷奶奶那里。”
　　张岩娟拿出喜糖准备递给他们，赵宝刚拦着说道：“哦，我们这儿就免了。”
　　李孝先也礼貌地打着招呼道：“哦，赵厂长，丁大夫，您好。”
　　丁淑琴回应着冲他点点头，赵宝刚看见他，好像想起什么，把他拉到一边小声地说道：“哦，小李啊，我忘了嘱咐你了，那个，岩娟还年轻，你们可以晚一点儿要孩子，哦，明白了吗？”说着，用力地拍了拍他，李孝先明白地点点头，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当他们快要走到车站的时候，身后又有人叫道：“张岩娟。”
　　张岩娟一看，是自己的同学刘军，只见他推着大板车，板车上有两个大编织袋的包裹，他打着招呼道：“哎，你干嘛去啊？”
　　张岩娟说：“哦，刘军啊，我去城里我妈家。”
　　这时，走在张岩娟身边的李孝先微笑着向他点着头，并掏出一包香烟，拿出一支烟递给他说道：“哦，来，请抽烟。”
　　张岩娟刚想阻止，但刘军已经接过了烟，他好奇地看着李孝先，问道：“这位是？这烟？”
　　张岩娟不自然地说道：“哦，这是，嗯，那个，刘军，我，结婚了。”
　　刘军惊愕得连烟都没拿住，他一边慌忙去捡掉在地上的烟，一边抬头看着他们俩，连声说着：“哎哟喂，哎哟喂，张岩娟啊，真没想到啊。”
　　张岩娟赶紧抓把糖给他，说：“哦，这是喜糖。”说完想转身走掉，刘军拦了一下，说：“哎，我这喜烟还没抽那。”然后，他看了一眼李孝先说道：“来吧，新郎官儿，点烟吧。”
　　李孝先看见他把刚才的那支烟夹到了耳朵上，伸着手向他做出拿烟的姿势，李孝先赶紧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根香烟递给他，然后划火点烟。
　　刘军借着说话，摇头晃脑地不让他轻易地点着香烟：“哎，张岩娟，你这可是咱们班头一个结婚的吧？绝对爆炸性新闻，我估计谁也都想不到。”
　　张岩娟赶紧提醒他道：“哎，刘军，你可别给我到处散去，反正大家都得结婚的。”
　　刘军摇摇头说：“那不一定，你看像我吧，没个正经儿单位，收入也不稳定，就娶不到媳妇。”
　　张岩娟看着他车上的大包裹说：“你这摆摊儿，没准儿最先当个万元户呢。”
　　刘军一副无奈的样子说：“我要是有正式单位，谁还去摆摊啊，多累啊，你看你跟胖子进了国营单位了，铁饭碗就有了。”
　　忽然，他想起什么，说道：“哎，娟儿，你这结婚了，胖子还不得哭死啊？”
　　张岩娟一惊，立刻一脚跺在他脚上，说道：“行了，刘军，别没接没完的，赶紧的抽上烟走人。”
　　刘军被她猛地踩一脚，疼得倒吸了一口气，正好吸着了香烟。
　　张岩娟看见香烟点着了，对李孝先说道：“哦，咱们可以走了。”
　　刘军咧着嘴说道：“哎，别介，等等，岩娟，来，我送一件衣服，就算随礼了。”说着，解开包裹，从里面挑选着拿出一件说：“啊，这个吧，百合花的。”然后递给张岩娟，冲李孝先略带嫉妒地说道：“哥儿们，你可真会选媳妇儿，要想过舒服平稳的日子就选张岩娟这样的，保你一百个放心，一万个舒坦。得，祝你们百年好合。”
　　李孝先听了很是高兴，他面露幸福和骄傲地说道：“哦，谢谢你。”刘军却摇了摇头，无限惆怅地推着板车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李孝先还意犹未尽，他对张岩娟说道：“他说话还蛮有意思的。”
　　张岩娟说道：“我们班他是最捣蛋的一个。”然后，她小心地看着李孝先，问道：“你是不是很不适应这样的人啊？”
　　李孝先显出不介意的样子说：“哦，人各尽不同，没有太大区别，就是风格不一样，不过，像你们这样的人都很真诚，我很喜欢的。”
　　但是张岩娟听了刘军的话，心中却别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