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19、步入婚姻（4）

　　李孝先拉着张岩娟出了厂办，向厂外走去，经过自己的宿舍时，他对张岩娟说道：“岩娟，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上去拿点东西。”张岩娟没有表情地点着头，李孝先特别不放心地，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又嘱咐一句说：“岩娟，你一定不要走，在这儿等我啊，我马上下来。”说着飞奔上楼。
　　张岩娟从一听到李孝先悲痛欲绝地说他们将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到经过刚才的去厂办开介绍信，一直处于迷迷糊糊，蒙头转向的状态，此时，头脑更是一片空白，混混沌沌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孝先迅速地下来了，他早已没了顾忌，拉着张岩娟的手往厂外走着，而张岩娟也似乎麻木了，被他拉着手也顾不上周围的人是否注意了跟着他一起走。
　　来到张岩娟住的筒子楼前，李孝先说：“娟，你去拿身份证和户口本，我在这里等着你。”
　　张岩娟问：“拿它干什么呀？”
　　李孝先晃悠着手里的介绍信说：“我们去街道登记呀。”
　　张岩娟木讷地说道：“我们非得去登记吗？”
　　李孝先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说：“哦，那当然，这样你就跑不了，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张岩娟带着询问的目光重复着：“永远？”
　　李孝先坚定地点点头，说：“对，永远在一起。”然后他把张岩娟往楼门口推了推，类似哄小孩般地说：“娟，快去，噢，我在这等你，喔，快点啊。”张岩娟已经变得机械起来，她顺从地往家门口走去。
　　李孝先经历着人生最漫长的等待，虽然只有几分钟，但他感觉自己的神经高度紧张，血管膨胀的将要爆裂，直到看见张岩娟走出来了，浑身才恢复到平静的状态，他不放心地问道：“都拿好了？”张岩娟点点头，李孝先舒了口气，张岩娟说道：“咱们单位已经放假了，街道会不会也下班了？”李孝先肯定地说：“不会，咱们是企业，自己做主，街道是政府部门，应该正点上下班的，来，我们快走，我们坐车去。”说着，拉着她往车站跑去。
　　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检查着他们带来的证明，说道：“哦，婚检做了吗？还有，两人合影的照片儿照了吗？。”
　　李孝先急切地问道：“哦，同志，这些都哪里去办啊？”
　　工作人员耐心地说：“婚检到咱们这儿的职工医院做就行，照片，马路对过儿就有一个照相的。”
　　李孝先听了，赶忙说：“哦，谢谢。”然后立刻拉着张岩娟出去了。
　　他们首先奔到职工医院的体检处，护士各递给他俩一张表格，说：“先把这个填了。”然后，看了一下时间，说：“你们要是上午办，赶紧的去看一下录像，正好现在是上午最后一场。”李孝先飞快地填着表，又急忙地指导着张岩娟也填好了表，接着，又按着护士的指引的去了放映室看了录像，赶在上午办好了婚检。
　　从医院出来，他又找到那家照相馆，照相师傅问道：“你们是要立等可取啊，还是三天后取？”
　　李孝先说：“哦，我们要立等可取。”
　　照相师傅把背景布换成红底儿，说道：“那价格加倍的。”李孝先点着头，表示接受。
　　照相师傅指了指前面的凳子说：“好，那你们就坐过去吧，男左女右。”

　　这边的厂里，赵宝钢做着放假前的巡视，此刻，他走到了原先的车间，胡志斌看到赵宝刚来了，立刻迎了过去，打着招呼：“哦，赵厂长，过节前再来看看。”
　　赵宝刚嗔怪道：“哎，老胡，你就别跟我这瞎讲究了，什么赵厂长？老赵就行。”
　　胡志斌笑着说：“哦，好，那就还是叫老主任吧。”
　　赵宝刚看了看车间的职工都处于休息的状态，说：“厂里还是考虑到咱们车间的劳动强度的，没事儿的，有离家远的现在就可以走了。”他看到已经有几个小年青在休息室里玩上了，也颇有兴致地凑了过去，那几个年轻人看到他来了，分别开着玩笑说：“哦，老主任，又来看我们了？还是想我们吧？”赵宝刚心情愉快地说：“是啊，我看看我这走没几天，你们谁把我忘了。”
　　屋子里的人七嘴八舌地说：“哦，咱这儿都呆了多少年了，哪能忘了啊！”
　　“就是，咱车间是最重感情的了。”
　　赵宝刚听了更是美滋滋的，对胡志斌说：“老胡啊，我一累就想到来咱车间走走，倍儿解乏。哈哈。”他又扫了一眼车间，问道：“哎，岩娟呢？怎么没看见她呀？”
　　这时，在张岩娟旁边工位的工友说道：“哦，她和那个大学生出去了。”
　　赵宝刚一听，立刻警觉起来，他转向胡志斌，问道：“老胡，实习生的事儿你说了吗？”
　　胡志斌说：“哦，说了，我一上班就说了，我跟所有在车间实习的都说了，让他们节后回各自的部门上班，实习结束了。”
　　赵宝刚听了，放心地点点头，他看了一下时间，说：“哦，厂里今天中午还是有饭的，晚上就是小灶了，只给加班的职工，你们一会儿可以去打饭了。”说完，他抬腿准备往外走，这时，休息室的电话响了，坐在桌子旁正玩牌的一个年轻职工拿起了电话，问道：“喂，哪位？找谁？”
　　只听电话那边急促地问道：“喂，喂，赵宝刚在你们那里吗？”
　　那个年轻人有点惊奇地说：“主任，找您的。”
　　胡志斌刚要伸手去接，那个年轻人赶紧说：“哦，不，是老主任的。”
　　说着把电话递给了赵宝刚，赵宝刚好奇地说道：“呦，这是谁呀？都找到这儿来了？喂，谁呀？”
　　那边一听他接电话，立刻大声地说道：“宝刚，是我呀，出大事了，岩娟和那个李孝先去登记了。”
　　赵宝刚一时没听明白，说道：“哎，谁呀？你说什么呀？”
　　旁边已经有人听到了声音，提醒他道：“好像是丁大夫的声音。”
　　只听电话里几乎用喊的声音说道：“是我，淑琴。宝刚啊，你快过来，我在厂办呢，岩娟刚在厂办和李孝先开了介绍信，要去结婚登记。”
　　赵宝刚拿电话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面部表情也僵住了，休息室的人也听到了，他们都瞠目结舌，刹那间，整个休息室变得鸦雀无声！
　　直到话筒里又响起“喂，喂”的声音，赵宝刚如初梦猛醒般地看了一眼胡志斌，声音颤抖地问道：“老胡，岩娟在哪里？赶紧给我找来。”
　　胡志斌也是十分震惊，他赶紧问着休息室里那几个年轻职工：“哎，臭小子们，知道张岩娟去哪儿了吗？”几个人同时摇着头。
　　赵宝刚忽然气急败坏地说道：“老胡啊，你怎么搞的？我不是让你格外照顾点儿岩娟吗？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能出这么大的事儿啊？”
　　胡志斌有点不明白地说：“老主任啊，我是在照顾着她呀，你看，车间里的人没人敢碰她啊！”
　　赵宝刚晃悠着电话，质问着：“那，这是怎么回事啊？”
　　胡志斌有点无奈地说：“这，这搞对象的事儿，我也管不了这块儿啊。”
　　赵宝刚已经急的不管不顾了，他口不择言地又转向那几个年轻人，埋怨道：“啊，你们几个也是的，怎么不拦着点儿她呢？你们可一起进厂的呀！啊，还有你，你还比她早进厂两年呢，你们，就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啊？”
　　那几个人有点不服气地说：“哎，老主任啊，岩娟是跟我们不错，可是她那脾气我们谁敢惹啊，说翻脸就翻脸。”
　　“是啊，她那直筒子，一句话不对付只不定就嘣到谁呢。”
　　“尤其是这俩月，都不能跟她说话，更不能提她那个徒弟。”
　　电话那头丁淑琴还在喊着：“宝刚啊，你赶紧想想办法呀。”赵宝刚放下电话，对胡志斌说道：“老胡，你这事儿办的忒让我窝心了。”说着疾步往外走去。
　　胡志斌却委屈地说：“那谁可是您派来的。”他看到屋里的人在暗笑他，有点恼羞成怒地对屋里的人说：“这事儿先甭往外说呢，就当不知道。”
　　那几个人都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其中一人叹道：“唉，这张岩娟真够二的。”
　　另一个附和着说：“这要是孙平在肯定没这事儿。”
　　还有一个更是惊叹道：“哎哟喂，胖子要是知道了还不得背过气去呀。”
　　胡志斌一听到这个，立刻指着其中一人说：“小吴，快，赶紧骑车出去找找，如果看见她就说她师父找她，拽也给我拽回来。”那个叫小吴的答应着立刻跑了出去，胡志斌还不忘嘱咐：“骑车慢点儿，注意安全。”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赵宝刚几乎小跑着来到厂办，他推开门，看见妻子丁淑琴正不知所措地在屋里来回走着，看见他进来了，丁淑琴抓住他，紧张而焦虑地说道：“宝刚啊，你看这娟也太没脑子了，这么大的事儿，谁也没说呀？”
　　赵宝刚急切问着郭月：“郭主任，怎么回事？”
　　郭月显得有点委屈地说：“我按正常程序办的。”
　　旁边小王描述着过程：“嗯，那个男的，哦，就是李孝先拉着张岩娟砰的推开门，进来就说开介绍信，主任还以为他出差或到外单位办事呢，和颜悦色地说好，结果他说结婚登记，把主任吓一跳，又问那个张师傅，她也没反对。”
　　赵宝刚不满地说：“那你就给开了？”
　　小王接着说：“那个李孝先盯得可紧了，而且态度特别生硬。”
　　赵宝刚依然沉着脸，问道：“甭管他们态度，手续都全吗？哦，岩娟还不够咱们单位的规定年龄吧？你怎么不问得仔细些？”
　　郭月说：“手续是全的，张岩娟也刚够二十二岁，正好附和咱们厂规定的女职工结婚年龄，只不过不算晚婚而已。”
　　丁淑琴着急中透着疑惑地问道：“岩娟可老实了，是不是那个李孝先强迫的呀？”
　　赵宝刚很肯定地说道：“哦，那倒不会，岩娟就不怕强迫，倒是就怕顺着。”郭月也是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强迫。
　　赵宝刚已经气得晕头转向了，他愤愤地说道：“唉，这丫头犯的哪门子迷糊啊！”他又指向郭月说道：“还有你，郭主任啊，你平时脑子不是挺灵活嘛，随便找个理由就给我拦一下啊。”
　　郭月无奈地辩解道：“老赵啊，我一直盯着岩娟呢，只要她有一句不字，或者哪怕有一点不乐意，我都会立即停下来的，可是她就一直哦哦地应着。”
　　小王也在旁边帮着他们的主任说话：“是啊，赵厂长，那个张师傅好像也比较乐意，他们俩一直手拉手。”
　　赵宝刚忽然感到很不安来，他问道：“郭主任，他俩现在去哪儿了？”
　　郭月说：“他们拿着介绍信就出去了，后来我觉得不妥，怕他们直接去街道，就赶紧去找您，结果您没在办公室，我这才给丁大夫打电话了。”
　　赵宝刚大惊失色地说道：“啊，他们还要去街道？”他连忙转身想出去，这时，胡志斌已经悄悄进来一会儿了，他看到赵宝刚要转身而出，就上前说道：“哦，老主任，我已经让小吴出厂找了。”赵宝刚看了他一眼，欣慰地点了一下头，但还是不无担心地说：“老胡啊，要不再让小梁去趟街道看看，要是看见，就把他们给我截回来，李孝先可以不管他，岩娟必须给我硬拉回来。”
　　胡志斌有点犹豫地说：“咱们这么做合适吗？”
　　赵宝刚一下子火冒三丈地说：“嗨哟，现在就甭管合适不合适了，只要把岩娟拦住，我看怎么着都行。”
　　胡志斌立刻拿起厂办的电话往车间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