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138、若如初见（8）

　　爱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得意之作里，她一边按着手机回短信，一边笑呵呵对刘艳玲说道：“哦，妈咪，国强还不知道我已经到北京了，他还着急地问我到底来不来了？说要赶不上我爸的婚礼了，哈哈，我再慎慎（等一等），到时候空降过去，给他们来个surprise（惊喜）。”
　　刘艳玲认真而小心地说道：“爱玲，你能放一放手机吗？妈有话说。”
　　爱玲一点也没有理会，应付道：“哦，马上，我跟国强说一声，我要上课了，我还得按照时差来，嘻嘻。”说着，在手机上编辑着短信。
　　刘艳玲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爱玲，我希望你能严肃一些，妈妈，真的有话想跟你说。”
　　爱玲发送完了短信，抬了一下头，说道：“好的。”此时，她这才注意到母亲凝重的表情，她又看了看围在她身边的姥爷和姥姥，只见他们的神情也是紧张而严肃，她以为今天母亲把姥爷和姥姥叫来，是吃团圆饭呢。姥爷和姥姥看见她自然是发自内心地怜爱，但是，他们看见刘艳玲则依然有所顾忌，爱玲连忙放下了手机。
　　刘艳玲强忍着惭愧，艰难地说道：“爱玲，妈妈，有一件特别难以启齿的事情想跟你说。”

　　听着母亲忏悔式地诉说，爱玲惊讶得难以置信，她颤声地发问着：“啊？您？您说什么？我爸不是我爸？我不是我爸的孩子？”
　　她又抬眼看了看母亲身后的马一鸣，狐疑中带着惊奇：“你？你是我----？”
　　爱玲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脑子因事情突发而变得一片空白，她使劲地摇晃了一下头，慢慢地捋清着思路，她好像渐渐地有些明白了，可还是怀疑地问了一句：“妈咪，您说的是真的吗？”
　　刘艳玲诚惶诚恐地说道：“宝儿，我今天特意在大家都在场才说，就是怕你不相信，而且，我也好让你们都认清我，认清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爱玲听着听着，情绪有些不受控制地起伏着，她“哗啦”一声站起来，语无伦次地说道：“嗨，这叫什么事儿？我居然跟我爸没关系？我这还千里迢迢地赶回来参加他的婚礼？我这二十多年来从没离开过一天的我爸，竟然不是我爸？真是闻所未闻！”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战栗起来，一种被欺骗的窒息感，压迫着她呼吸都困难了，她四下看了起来，将摊在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地装进自己的背包里，然后站起身，寻找着行李箱，刘艳玲条件反射般地挡到她跟前，以一种哀求的口吻叫道：“爱玲，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爱玲感到浑身被压抑得无从释放，她大吼道：“走，你们都走，我要一个人呆会儿！哦，不，是我走。”说着，抄起她寻找到的行李往外走去。
　　看着刘艳玲和马一鸣也紧跟着过来，爱玲瞪着眼睛，以不容置疑地口气地说道：“你们谁也不许跟着我，不然，一切后果你们负责！”
　　刘艳玲带着绝望恳求道：“宝儿，你就是我的生命，请你为我想想吧，你可不能再做出冲动的事情了。”
　　马一鸣也用歉意地口吻说道：“我也有责任，我不该离你妈妈而去，更不该不辞而别。”
　　爱玲听出了母亲意思，停了一下脚步，忿忿地说道：“我，才不会像您一样的任性，但是，我也确实接受不了这个事件，我要一个人静静。”然后，她看了一眼搀扶母亲的马一鸣，横眉冷眼地说道：“我也不会愚蠢到一去不回头，我就想一个人呆一会儿。”说完，“砰”地一下，甩门而去。
　　刘艳玲实在站不住了，她瘫坐在椅子上，痛苦地抽噎着，母亲赶紧安慰地说道：“玲儿，妈刚才看见她特意拿了我给她的新房钥匙，我估计她是去那里了，我和你爸晚一些时候过去看看，那孩子还是很理性的。”
　　马一鸣也有些欣慰地说道：“是啊，艳玲，我们的孩子确实比我们优秀，我看得出，她是相当冷静的，你不要太过着急了。”
　　刘艳玲愧疚地看了父母一眼，满含歉意地说道：“爸，妈，我实在是太对不起你们了。”
　　马一鸣也在一旁深深地自责道：“我也不够冷静，铸成大错。”
　　母亲不介意地摇摇头，说道：“哦，这都过去了，我们不要再提了”
　　父亲微叹了一声，说道：“唉，其实，我们都对不起的是那个孙平啊！”刘艳玲听了，再也忍不住地扑进母亲怀里哭出了声。

　　孙平没想到自己最终还能和他的娟儿生活在一起，真是喜出望外地高兴，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倍感珍贵，他能一天去好几趟张岩磊那里，就为看看住在那里的张岩娟，惹得张岩红一边摆弄着姐姐的发型和脸上的妆容，一边挖苦道：“哎，孙平哥，你这一天好几趟的从你家那里噔噔下三楼，又气喘吁吁地跑我家三楼，你不累的慌啊？减肥呢？”
　　孙平显出很大度的样子说道：“我来看看我媳妇都不行吗？我得看看你们把娟儿捯饬成啥样了？再说，我师父师母不是也每天来吗？”
　　陈丽君打趣儿说道：“哦，孙平，给你媳妇挑衣服可真够麻烦的，她尽找些素净的，这大喜的日子，怎么能穿那么素的衣服呢？岩红负责化妆，我负责选衣服，任务可够艰巨的。”
　　已先来的赵宝钢连忙笑呵呵地说道：“嗯，正好，我来跟岩磊说一些结婚的流程呢，平儿，你应该把你母亲也叫来，我还想一会儿去你家跟她老人家说说呢。”
　　孙平马上掏出电话，说道：“哦，这好办，一个电话，让孙宏和他媳妇把我妈领来，他们呀巴不得过来呢。”
　　张岩娟连忙起身说道：“哦，太好了，我就喜欢热闹，把人都叫来，我这就去做饭。”
　　张岩红把她按下，说道：“哎，姐，你别动，一会儿你还得试衣服呢，我去叫会泉过来做饭。”
　　张岩娟嗔怪道：“哎呀，我让你们练练手，差不离儿就得了，都折磨我好几天了，我都吃不消了。”
　　丁淑琴却认真地说道：“哎，娟，你还真得给好好弄弄，宝钢请了好多咱单位原先的同事呢。”
　　孙平揶揄道：“娟儿，你现在啊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由她们摆布了，你只能乖乖滴听着了。”
　　陈丽君笑着说：“呦，岩娟现在可真脾气好了，特别顺从我们。”
　　张岩红嬉皮笑脸地说道：“哦，我姐最近脾气可真好，随我怎么折腾。”
　　张岩磊提醒道：“哎，孙平，我听说结婚前几天，男方不能经常到女方家来，你不要老来了，这是风俗。”
　　孙平不满地说道：“嘿，我说磊哥，你这岁数越大，思想越陈旧，你打解放前来的吧？”
　　张岩磊笑眯眯地说道：“你就忍两天吧，等着结婚那天我亲自把我妹交到你手里，咱还是按着老礼儿来。”
　　张岩红惊讶地说道：“哎哟，哥，你现在越来越有我们张家长辈的范儿了。”
　　张岩娟也是点着头说道：“是啊，岩磊，你还真有大哥的样子了，哥，以后咱家就由你撑着了，把两个妹妹带好，我可就放心了。”
　　孙平也奉承道：“磊哥，这娟儿有了我孙平，你就踏踏实实地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哎，你瞅，娟儿跟了我以后，多尊重你呀，左一个哥右一个哥地叫着你。”
　　陈丽君提醒道：“哦，你现在是三个妹妹，宝珠说今天下班也过来。”
　　张岩娟若有所思地说道：“哦，是啊，哥，宝珠这个最小的妹妹，你要格外关心啊，咱爸最不放心的就是她。”
　　张岩红仍然带着怨气地说道：“哎，咱爸欠下的情债可都还完了啊！”
　　张岩磊忽然收敛了笑容，紧张地说道：“哦，岩娟，我怎么感到这么不舒服啊？你还是别叫我哥了，咱们家还是你管吧。”
　　张岩娟没有接着张岩磊的话，而是地轻松说道：“哦，我跟宝珠说了，其实，咱家都是岩红当家的，我们每家都会把一把家门钥匙交给岩红保管的，宝珠说等房子下来，她也要给她这个小姐姐一把钥匙，这样，她觉得更放心。”
　　孙平也凑热闹地说道：“哎，岩红，我也交给你一把钥匙，让你保管吧。”
　　张岩红白了他一眼，好似倦了地说道：“哎，得得得，你那儿还是由我姐当家吧，唉，我这岁数也越来越大了，精力也有限了，不想再管那么多了。”说得众人一起数落着她：
　　“啊？你这跟谁面前说岁数大呢？”
　　“哎，你还摆上谱了？”
　　“呦，岩红，这可不像你呀？”
　　赵宝钢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恍如又看到了几十年前这几个年轻人也是这样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笑，他脸上洋溢着喜悦是那么地舒心。
　　这时，王玉兰在孙宏一家三口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他连忙迎上去，愉快地说道：“哦，大妈啊，您来啦，快看看，他们呀又聚在一起呛呛呢。”
　　王玉兰却欣慰地说道：“哎哟，这样好，就得让他们时不时地聚在一起呛呛，这多亲呐。”
　　赵宝钢微笑着说道：“我还正想一会儿就上您哪儿去，把这俩孩子的婚礼情况跟您说说呢”。”
　　王玉兰激动万分地说道：“我是何等福气？竟然还能看到这幅光景？兰英姐如果看到会比我更高兴，那两个死鬼也算泉下有知了。”
　　李凤好奇地问道：“赵大哥，您赶紧说说婚礼准备怎么办？我听说您这次搞得特别大，特别隆重。”
　　孙国强也赶忙凑到赵宝钢跟前，举着手里的手机，说道：“赵伯伯，您能说的具体些吗？爱玲让我要实时录像，并及时向她转发和报告呢。”
　　张岩娟好像想起什么，连忙凑过来问道：“哎，国强，爱玲儿跟你说了吗？她什么时候回国？她还来不来了？”
　　孙国强没有把握地说道：“岩姨，爱玲一开始特别肯定地说来，可是后来又说没准，昨天还跟我说，她也许空降结婚现场上，我感觉她是应该来的，她就爱搞些小花样。”
　　张岩红在一旁不冷不热地说道：“唉，现在呀，孩子都指望不上的，夫妻才是老来伴啊。”
　　张岩娟立刻严肃地瞟了妹妹一眼，说道：“哦，爱玲儿可是懂事的孩子，胖子以后还得指着她照顾呢。”
　　孙平也小声说道：“哦，岩红说的有点道理，孩子自有她自己的事情。”
　　张岩娟有些不满地想和孙平理论，王玉兰赶紧说道：“哦，我家爱玲可是聪明的孩子，她呀，总是爱做些出其不意的事情，好让我们吓一跳。那个，国强啊，有空跟爱玲说，奶奶想她了，她永远是奶奶的宝贝孙女。”
　　孙平看着还录着的镜头，便对着镜头，寓意深长地说道：“爱玲，好好跟妈妈生活，要珍惜团聚一起的日子。”
　　张岩红看着姐姐的一副浑然不知的神情，又望了望王玉兰和孙平彼此心照不宣的眼神，心中真是五味杂陈，她也转向孙国强录着的手机，犹如自语般地叨唠着：“爱玲，你带给这里的快乐，会让我们都感到欣慰的，跟妈妈好好地生活吧，也让妈妈高兴些。”
　　看着王玉兰和孙平投来的赞许的目光，张岩红抑制着激动的心情，故作迫切的神态转身大声地对着赵宝钢说道：“哎，宝钢大哥，您快给我们说说婚礼筹备的情况吧，据说，您这次搞得特别隆重。”
　　赵宝钢看着大家都围了过来，说道：“哦，好，那我就具体说个大概，婚礼就在我们的那个酒店举行，我还邀请了原单位的人，嗯，刘军啊，一听说都是老人，而且，他也都认得，立刻把他的三辆豪车都贡献出来了，一辆宾利，一辆劳斯莱斯，还有一辆林肯，他说他要体验一把荣归故里，衣锦还乡的感觉，还说，虽然是老地方，虽然是老熟人，但是一定要办得高档次，新时尚，要有焕然一新的感觉。”众人饶有兴趣地听着，赵宝钢说得更是眉飞色舞......

　　更阑人静，爱玲一个人，在姥爷姥姥给她买的新房里，仅开着一盏小夜灯，反复看着孙国强给她发来的录像，激动得难以入睡......
　　几分彷徨，让她又转向了书桌上的电脑，双手轻起慢落，无聊地敲打着键盘，似乎想抖落下心中缕缕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