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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逃不出的村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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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人如此大胆对待现任王,少年眯起眼睛,盯着元清那脆弱的脖子,只要一击,他就可以轻松地取下元清的项上人头。
但是被人牵着手的感觉实在罕见,少年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有些愣怔。
宽大温暖的指尖包裹着他的指尖,温柔又有力,温度从对方的指尖一点点蔓延而上,少年感觉好像自己身上的凉意也驱退了些。
真是神奇,面前这个大胆的人,一定是个火炉。少年笃定想着。
也许是有什么奇怪的招式。姑且忍忍吧,少年安慰自己,他要静观其变。
待他下定决心后,他才发觉元清已经带着他到了森林边界,不远处就是村落的点点亮光。
而在元清一旁……站在一个双马尾的小女孩,带着满脸敌意。
熟悉的气息,只一眼,少年就知道那就是情报里,传说中元清的私生女。
仔细一看,其实两人并不相似。
离开林荫的遮掩,元清的脸在血月的亮光下,愈发清晰。
对着长生的嘟囔抱怨,元清好脾气地哄着,有些锋利的眉眼此刻微微弯起,带着温和的宠溺和包容,鼻梁立体挺拔而精致,鲜明的唇线勾勒出殷红的唇畔,侧脸即使在夜色里也凸显出了俊朗而惊艳的弧度。
少年不得不承认,元清惊艳的脸在他所见的人当中,能拔得头筹。
俊逸锋利的底色,被元清那温和的笑意和内敛的神情中和了去。
眼前人明明一点都不像阎王。少年默默想着。
“喂。你哪里来的?”少年看到长生气势汹汹走到自己跟前,恶狠狠问道。
明明仅到自己膝盖,小女孩气焰却极其嚣张,看起来一副随时能跳起来给自己一拳的样子,少年沉默了。
“你可别耍把戏,你这套路早八百年前我就用过了。姑奶奶我这双眼可看透了太多……”炸毛的长生狠话还没放完,就被无奈的元清拉到一边。
“他才刚被吓到,你可别再吓到他了。”元清抱歉看了少年一眼,规劝长生道。
听着元清有些小心翼翼的语气,少年心思一动,微微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元清的手愈加用力了。
长生却不买他的账,审视的眼光从少年凌乱的长发,无辜委屈的脸、破烂的衣服,打量到他光着的脚。最后在少年狰狞的伤口,以及他与元清紧紧交握的手长久地停顿。
看起来是挺可怜的。
在他身上也没感觉到威胁的气息。长生决定先行放过他好了,观望一下。
不过……
那双和元清紧紧交握的手,总让她感到刺眼。
有种头胎家庭地位被威胁的不安。
“算了,走吧。”长生大度地一摆手,一副不计较的态度,小手边若无其事地要牵上元清空着的另一只手。
说来长生只是体型小,她的心智也不算小,像这种要大人牵牵小手的事情,她以前是不屑于做的。
她都如此屈尊主动了,想必元清也不会不识相,要一碗水端平才是。
很好,元清虽然有些疑惑她的主动,也正要牵牵她的小手了,长生很欣慰。
可就在这时有了突变!
“痛痛……”一道委屈可怜的惊呼声响起。
长生震惊地抬头,就看到少年痛苦委屈地拧起眉,可怜巴巴地望着元清,少年另一只手不知何时突然鲜血淋漓,还往下滴着血……
“我看看,别动。”元清一下子着急了,双手捧着少年流血的手仔细查看,而后利落地撕下衣摆边缘,几下给少年的手做了简单的包扎。
“走吧,我们先赶紧下山吧。”元清不想耽搁,小心牵着少年另一只手就往前走。
被晾在身后的长生:……
行,啊,真行。
是个狠人啊,这伤口真是新鲜,怎么一下子就有了呢?
不至于吧兄弟,对自己这么狠?长生有些不可置信。
就跟元清牵手都不行,这么小气?
“走吧,长生,累了吗?”咬牙切齿的长生正在原地思考人生,就看到元清转过头有些关切地看着她。
“不累,走吧。”长生边说,边与同元清一同转过头的少年对视。此前在元清面前委屈巴巴的少年,此刻眼里幽深……还带着挑衅。
长生心里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好一个疯批绿茶,她服了。
又看着面前两人靠着极近的背影,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修长。
傻子元清,迟早被人拐走。
长生气呼呼想着。
下山的路倒是顺利,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阻碍。
村里的筵席看上去散了,鼎沸的人声降低许多,唢呐等乐器声消弭于夜色,家家户户的灯亮起又熄灭。
“这么晚,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家让我们借宿。”看着盏盏开始熄灭的灯火,元清有些担忧。
他自己一人宿于野外倒也不是没有过,可他还带着两个小朋友。
还是两个很不听话的小朋友,其中一个还受伤了。
“回家……”身旁传来怯懦的低语,元清转头看去,对上那双过分清澈的眼睛。
纯真的眼睛盯着他,重复了一遍“回家……”
边说着,身旁的少年就拉着他往一个方向走,轻车熟路,像是对路径很是熟悉。
进入寂静的夜,村庄的小路人烟稀少,只听着一旁的枝叶响动。
元清任着少年牵着他的手走,边留意看着身后的长生有没有赶上,难得觉得有些平静和惬意。
又拐了几个弯,迎面来了一位老者,佝偻着身躯,面目慈祥。
老者看着生人倒也不惊奇,只是打量了一下元清和长生,眼里泛过不易察觉的精光。
而后愈发笑得和蔼,抚着白胡须,看着少年说道:“痴儿,又领人去你家里啊。”
元清正想跟老者打探些消息,就感觉少年握着他的手一下子用力。
等元清再回过神,那老者一下子拐个弯没影了。
少年边带路,边指着自己,说道:“痴儿,我。”
看着少年认真的神情,元清嘴角微动,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暗暗记下了村子的布局和路径。
少年看着衣衫破烂,却有个带院子的小木屋。
推开院子的小门,少年小心翼翼地把客人迎了进去。
“我家。”少年带着邀功的雀跃,一一向元清介绍,“井,水。”他指着院子正中一口深不见底的井。
“最喜欢的,秋千。”他又拉着元清坐到一个简易粗糙的单人秋千上。
元清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眸,不忍打扰他的兴致,但看他手上渗血的伤口,还是有些担心。
“你房里有没有药?我给你处理下。”坐在秋千上,元清捧着少年受伤的手,询问道。
“我找!你玩!”少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按着元清的肩膀不让他起来,小跑进了房间了。
看着少年雀跃离开的背影,元清听话地荡起秋千,修长的腿轻松在地上一轻点,木质秋千便在空中荡了起来。
只是随着秋千荡起来的,还有院里的尘土,以及……掩在风中的血腥味。
长生慢吞吞地蹭了过来,也不说话,就耷拉着脑袋乖乖站在元清身边。
一个大人在悠闲荡着秋千,而哀怨的小朋友就在一旁矗立着,场面荒诞又搞笑。
“你想玩?”元清盯着在房里翻箱倒柜的少年的背影,边问兴致不高的长生。
“我可不敢。他可只给你一个人玩。”长生揪着双马尾哀怨地回答。
元清轻笑起来,这两个小朋友之间暗戳戳的刀光剑影氛围,他不是看不出。
但好像劝谁都怪怪的,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何况,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元清可以尽可能忽略风中的血腥味,以及院里角落那些诡异暗沉的血迹。但随着村里灯火一盏盏熄灭,随着黑暗而来的是令人愈加不安的氛围。
“进屋吧,风好像大了。”元清带着长生就往院里唯一的房子走去。
屋里少年还在翻箱倒柜找着,终于让他找到了像是消毒水一般的东西,像是许久没用了,放在了犄角旮旯里,他刚想出去找元清报喜。
就看到元清微笑站在门口,轻声询问道:“我可以进去吗?”
少年有些局促,急忙环顾了一下屋子,看没有什么脏乱地方不堪入目,才急忙说:“进。”
屋里点着盏煤油灯,摇摇欲熄的灯火照亮了并不宽敞的房间,简陋粗糙又冰冷。
角落放着一张单人木床,床上盖了条破烂单薄的毯子,床尾还堆了些杂草。
房间正中放了张四方桌,桌上还遗留着一碗像是米糊的东西,也不知放了多久。
桌边是一条歪歪斜斜的板凳,底下随便垫了些石子保持平衡。
墙边立了个破了几个洞的柜子,看起来被翻得乱糟糟。
柜子旁是个黑乎乎的灶台,堆满了柴火和灰尘,看上去许久没开火了。
元清环顾一周,入目之处破落简陋,看着房里局促搓着手的少年,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带着长生进了屋子,元清转过身子,悄悄叹了口气,而后闭上房门。
年久失修的房门一被闭上,发出了咯吱的刺耳声响。
元清再转过身子,就看见少年那愣怔害怕的眼眸,随后如同受惊一般急忙窜到床尾。
速度之快,元清都始料不及。
紧接着他就看见少年惊慌得蜷缩成一团,嘴里喃喃着什么,紧紧缩在墙角。
元清赶过去就想安抚受惊的少年,示意自己并没恶意。
少年见有人接近,愈发失措,他慌乱的手在床尾的草堆里挥舞,紧接着像是捉到了什么,急忙将它套到了自己的手上以及脚上。
“我不跑了。”少年神情惊慌害怕,将自己孱弱的手脚,主动套进了厚重粗糙的镣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