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收局（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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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祯允才是女王的心腹。
这个认知，几乎是颠覆了蓝鹤卿整个人的世界观。他们西钦会所做种种谋划，无不是建立在纳兰铮是陛下心腹的基础之上，可如今……怎么才是仅仅几夜，整个情形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敢再发声了，尽可能将脖颈缩在衣裳当中，消减着自己的存在感。
倘若……
蓝鹤卿甚至不敢想。
倘若月支之战就是女王亲自谋划的呢？
他们都以为女王死了，如今坐在上头这个不过是个冒牌货，以为她行事言语都由国师支配，却没想到，自己这些人反被将了一军。
乔祯允还在说着见家一案重查的结果，正是艳阳高照的夏日，蓝鹤卿却分明觉出自己后背冒出了一层薄汗。
她们私底下，怎么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情……
为何国师能就一点都不曾察觉？
蓝鹤卿想起那日，他问国师如何确保真的女王已经死了，而这些并非他为荣华富贵，与新女王一道做的一个局。
那时纳兰铮就如神龛中的神人，高高在上，眼里甚至还杂着些不耐烦的意思，“你若不信，便去拓苍山无涯洞中看看？”
很多事情是经不得反复回味与咀嚼的。
蓝鹤卿越是细想，就越是心惊，且那乔祯允正声情并茂说着见家的案子，纳兰铮所涉及其中的一个每个细节都确之凿凿。
是纳兰铮在当中做了不光彩的事情，他如穿针引线一般，甚至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在和留陈的大司空陈向容勾结在一起了。
不知道旁人是否信了这些，但他在西钦会沾染不少，自是知道，乔祯允所说的字字句句，大多是属实的。
见青竟还不信……
他竟然真的以为，国师收养他，是出于好心吗？
他想笑，但面上的皮肉都似被粘在了一起，这会儿根本就扯不出任何其他的动作来。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陷在了神情恍惚的状态之中，周围的世界像是被泡发了一般，说话的声音时远时近，大大小小如梦如幻，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一切也都是不真实的。
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了退朝。
他仿佛提线木偶般，跟着众臣走出大门，虽然你尽可能的将自己存在感降到了最低，可还是在跨过门槛的那一刹那，被齐家一位老臣瞥见。
“小蓝大人。”
齐令琬走在蓝鹤卿身侧，高声笑道，“恭喜小蓝大人得高升，从此荣宠不断，便是承了小蓝大人精血的子孙后代，恐怕日后也都不再是卑贱之躯了。真是一朝鱼跃龙门，三代有幸啊。”
“什么？”
蓝鹤卿尚未反应过来齐令琬所言何事，便觉得后背一痛，倏忽间就没了知觉。
齐令琬看了齐衍一眼，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吩咐府中内侍将蓝鹤卿带回到自己府上调教……倘若日后女王需要，那自己必也可帮陛下调教出个乖巧温顺听话懂事的王夫来。
而若陛下不需要……
齐令琬朝着来往朝臣拱了拱手，并没有人觉得她做的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今日陛下的神情，众人可都瞧见了，即便再有一日陛下又变了心意，想要另择王夫，那有纳兰铮与蓝鹤卿的事例在前，其他家中的子弟，总也知道自己要如何做才好。
更何况，这样鲜嫩的颜色，即便陛下不要，那留在自己府中也是不亏的。
总之西钦会也没了，他又能仗谁的势？
这不，内侍就扛着蓝鹤卿走了一路，非但没有人制止，反而尽数投来艳羡的目光：这便是权势。
生个女儿可真好，若有一日，便是不做国师统亚这样的大官，起码也能护几分家族安稳。
还好……
陛下放宽了工商业中种种限制，不少人都在想着，自己远房似有个姑娘，文才武略都好，只可惜偷在了商家胎中。巧的是如今又改了税收，眼见商路渐渐都多了……倒不如先去留陈、后梁这些地方历练历练，待到回了西凉，也能有个与众不同的地方。
日后再请大人上书谋个一官半职，怕也免不得要多备些银钱……
众臣散尽，穆素文只将乔祯允与齐衍留在了殿中。
君臣三人提步去了偏殿，还不等穆素文开口，齐衍就笑道：“陛下这可了了一桩心腹大患？”
穆素文摇头。
她反叹了口气，看向乔祯允，“其他事情都筹备的如何了？”
“都齐备了。”
乔祯允道，“那三军令也确能号令三军旧部……只不过臣想着，到底是周地旧部，如今虽可暂时为我西凉所用，但也不能依赖太过。如今后梁有有效兵力27万，留陈差些，也有18万，月支上次与我们一战已是元气大伤，但两国与之相商，竟也议定若是合围西凉，能拿出7万兵力来。月支探子说，恐怕这7万就是月支所有的兵力了。”
她稍稍一算，“后梁与留陈，也差不多是倾国力要有此战。”
“战书未到，如今仍有时机留给我们。”
穆素文转身坐下，“统亚如今有何计划？”
“战书未到，此刻都是探子来报，臣想着，这段时间倒还可以再将三军旧部寻摸来一些。”乔祯允双眸一转，“待到三国将战书送来，我们先公开招兵买马，再应下战书约定时间，如此便依然还有些时日。”
“如今三军旧部又有多少？”
齐衍出声。
“我西凉可用之兵力只有10万。”乔祯允神色有些落寞下来，“军中竟渗进了西钦会的人，好在时日不长，并没有造成大规模的离心；三军旧部只认三军令，如今栖云寺里有消息，大约也有十余万人前来了，只是里头掺杂了不少乌合之众。”
她对穆素文一抱拳，“此事是臣失职，还请陛下责罚。”
“不急。”
穆素文摆了摆手，顺手抽了张牌出来。
“此战必胜。”
她一笑。
“有时战不在人多……便是乌合之众，只要他们还认这三军令，就总能打些有效输出。商队都如何了？”
这次她看向齐衍。
“栖云寺确有威望。”
齐衍笑道，“如今天下众人，都以为陛下乃是渡化众生的女菩萨，因而手握这三军令，也是为着天下太平。何况又有西凉工商之事……”
她笑意越深，“如今人人都争着买那些石头的，只是臣却不知，倘若为好看买去也就罢了，竟有不少人还要买原石回去，说什么自己打磨，才是诚意？不过有些粉矿并不坚实，若非专业工匠，打磨时损毁是再常有不过的事，可他们偏又将这作为一种占卜方式，说是要看看心中所求是否灵验呢。”
这是最好的时代。
人人愚昧且诚挚，一旦接受了什么设定，就会自己去把那个bug给圆过来。
穆素文脸上终于浮出一丝难得的笑意道：“随他们，给钱就行，建军首要，没有资金是万万不可的。”
这场大战来的极快。
快到仿佛有那么些不合理，穆素文明明记得因留陈王崩逝，早已约定好的进攻偷袭之事也能暂且搁置下来，但不知道怎么，自她应下战书后，明明约的是来年春日再战，可这刚入了冬，边境就敲响了战鼓。
大军压境。
沉沉如乌云盖日，一眼望去，不见天地。
乔祯允亲自率兵迎战，她站在城墙之上，眼见这人马茫茫，粗粗估算，恐怕那五十多万人都一道扑来了。
她连声叫士卒们关紧城门，收起吊桥，同时城墙上架开了弓箭，单等三国联军到了射程内，羽箭便铺天盖地射了出去。
三国联军后退了些，照例派人前来叫阵。
乔祯允却并不吃这一套，转身返回城下，总之这城墙修的坚实，她们日夜储备，存放的粮草也足够这些人一年所用，何况后头又有人源源不断地将粮草和兵器送过来。
这些新兵们虽上手生疏，却格外勇猛，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
因而接连缠斗三日，双方也并没有分出个胜负来。
三国联军则派了陈向容为主帅亲自坐镇。
他看着帐中沙盘，与一旁的将军反复推演，在第十次得出西凉国中只有不到二十万有效兵力后，否定了将军三日后再度大举进攻的提议。
西钦会莫名没了联系，本想抓几个西凉探子问一问，但不知怎么，这些探子们竟似一夜之间消失了般，为此，他还下令罚了几个衙门的大人们。如今就连唯一又被扣在留陈的使团，也以联系不到国师为由，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来。
听闻大战在即，更是咬紧了嘴巴。
当初若是没听纳兰铮的意思，不叫见青回去，恐怕如今还有点什么消息来源，可现在，只能靠自己揣测，稍有不慎影响的就是三国命运，实在是叫人提心吊胆。
陈向容骂了一句，“妈的，这帮臭娘们。”
正巧阿珠前来倒茶，她闻声，并不说话，只是默默退去了一旁。
陈向容却犹不自知，仍旧骂着，“攻这城实在晦气，要从女人□□过，岂不是坏了我陈家百年运势？”
他拔下两面旗帜，拿在手中沉吟，“劳烦将军，再看看这附近能否有绕道而行的地方？”
“若这样说……”
将军摇了摇头，“臣对西凉地形实在不熟，大人何不将那些西凉人放了，看她们要如何进城？”
阿珠一凛，连忙蹑手蹑脚的就要退出营帐，却听陈向容又道，“今次带来的西凉人便有六千余人，都放出去，可她们都能找得到回去的路？那使团也就罢了，原先那聚仙郡扣押的商队……”
他声音渐低，手执旗帜在沙盘上比划了几个地方。
阿珠屏息出了营帐，便极速摸回到主使乔煜的账中，一五一十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猜测道：“莫非他们觉得正面进攻太难，所以要将西凉人都放出去，再寻小路偷袭吗？”
她眼睛一亮，“那我们立功的机会岂不就来了？”
乔煜下意识摇头，待到自己将陈向容这些话都细细想了一遍后，才道：“你与他不相熟，在留陈时，我却常与陈向容一道歌舞宴饮，他为人最是狡诈，恐怕这话也只是知道你在近旁从而特意说给你听的。如此，借你之口传扬出来，这些西凉人若是寻不到路，又会不会将这事算在陛下与诸位大人头上？”
她皱眉，“被扣留在后梁与留陈国中的西凉人，大约得有六七千之众，倘若这些人对陛下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可偏偏因为人多又责罚不得，你说，陛下要如何自处？”
虽然乔煜说得有理，但阿珠还是惦记着自己在聚仙郡中的亲人。
她皱眉道，“那……万一呢？”
“万一？”
乔煜往帐外看了一眼，如今天色千变万化，就连一朵云，都不曾安住在这片天空之上。
她再次摇头，“我也不知道。”
很快，陈向容就放出了第一批被扣在留陈的西凉人。
他说是人免不得有思乡之苦，如今近在咫尺，进去看看也好。
在第一批里，便有阿珠跟她的父亲。
这一手牌打的不错。
阿珠多少“偷听”了些，又向来为了家人极其豁得出去……乔煜刚听到这消息时，就觉得不好。但她再觉得不好也迟了，阿珠与聚仙郡那支商队，已一道离开了留陈的大营。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阿珠在爬山。
她是再熟悉这条路不过了，当初还没进都城时，娘贩商为生，为了少交一些税款，常将货物从这个林子里运出城外。
“珠珠。”
一个中年男人靠在树下，长舒了口气，“歇歇吧。”
“爹。”阿珠过去挨着他坐下，顺手拧开了地上的水壶递过去，“爹可是累了？”
“是啊……”
他叹了口气，往身前眺了一眼，复又看向身后，随即拉住阿珠的手道：“你我虽是父女，但在府上，确时常连一句话也说不得。如今也算是得了天时地利，你与爹说说，女王待你如何？”
“很好。”
阿珠笑了声，虽觉得这话题有些突兀，可也还是应到，“比那些动则就打杀奴婢们的大人相比，好相处多了。”
“是嘛。”
他攥着阿珠的手臂更紧了些，“那你可知道，女王为什么敢应下这次战事来？原先连月支都打不过，女王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阿珠觉得不对劲，她挣脱来他的手，干笑了一声，“女儿何曾知晓。”
“女王是不是个冒牌货？”
他却不依不饶，再度贴了上来，“当初你从府中拿去的那些头发，是不是根本没有做头发撑子，而是结在了女王的头上？”
“你在说什么呢。”
阿珠笑意不自然起来，她记起父亲本是留陈人，便是在府中时，也不曾说过西凉半句好话，不过是碍着自己小侍的身份，所以极少多言。
看起来是个有分寸的人，那么今夜忽然说起这些，应该是为了什么？
她顺着他方才看过的方向看了一眼，“女王就是女王啊，这话若是被知道了，定然要治父亲一个大不敬之最。”
他却再次拽住阿珠，半是威胁半是求情道，“你也不想看见父亲惨死吧……留陈人下了死命令的，倘若这件事情没有办成，恐怕日后，你就再没有我这个父亲了。”
“你是知道哪里可以回去的，对不对？”
他的眼睛亮闪闪的，当年母亲就是看上了这双眼睛，即便有许多人反对，还是坚持将他买回了府里，这么多年来好吃好喝，其实也从未亏待过他。
甚至，还同意叫他随商队一道，时不时回一回留陈，暂解相思之苦。
“我虽然没有走过，但我知道那路最是崎岖陡峭，必然不是这里。”这些天没有修减过的指甲，像是一柄柄小匕首，深深嵌入在阿珠的血肉当中，“你就带我走一趟路，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总之女王不会怪罪你的，不是吗？好女儿……”
他颤抖着摸上阿珠的脸庞，“女王久居深宫，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能死，我真的不能死。”
“可我母亲会死。”
阿珠笑了一声，“我们整个盛家，都会死。”
“不会的，不会的，你相信我，我会求摄政王留下你们的性命。”
他的声音越发颤抖，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陪我走了一段路而已，这样我就能活下来了。”
穆素文第三次拿到了关于战场上的军报。
截止目前为止，两军各有损耗，彼此还未曾有清晰的胜负分出来。三国联军是拿定了主意要灭掉西凉，远道而来，虽免不了疲劳，却并没有倦意。
现在似乎还有些早。
她看着面前的沙盘，抽了一张牌出来。
锚。
暂时还不能动，还需要再拖他们一段时间。
三更时分，门外传来几声极微弱的呼喊，她初时没当回事，此刻毕竟是特殊时期，虽说离得远，但到底也会随着一封封军报送来，沾染上沙场气息。
因而能量场免不了会弱一点。
可那呼喊断断续续的，穆素文凝神，竟觉出这是阿珠的声音。
阿珠……？
她怎么回来了？
精锐尽在前线，此刻留在这里守卫王宫的，多是半吊子，所以只能紧闭宫门等待消息，事发突然，穆素文也并不太敢就这么开门去查看外头的情况。
可过了会儿，那声音竟挪到了窗下，到底也算是主仆一场，穆素文没忍住，去窗前看了一眼。
这不看到也罢了，一看却吓了一跳。
窗外的阿珠浑身是血，似乎站也站不起来，只能勉强靠在宫墙上，穆素文辨别半晌，才听出阿珠在喊的是“娘”。
不到绝境，大约没人会喊出这个人来。
穆素文赶紧招呼内侍去将阿珠抬到偏殿，请来医官救治，顺手也给前线去了一封信询问情况。
第三次总攻还是开始了。
陈向容是主帅，他也知道如果没有其他办法，就只能硬碰硬的上。虽然自己长途奔袭，但对方人数不足自己半数，怎么想也都还是有胜算在。
许多攻城的法子都使了出来，死伤也都随他去，毕竟不可能就这么折了半数人进去。就当眼见乔祯允支撑不住，打算要弃城的时候，留陈国内暂令国政的陈玉传来急讯：国都将破，速速回援！
国都将破？
这句话仿佛是天方夜谭。
陈向容想不出来，甚至也想不到，眼下三国兵力都集中在此，西凉更是将所有精锐都用在守城上，还有谁能去趁此机会攻打留陈国都？
很快，后梁与月支都城也纷纷来了求援信。
陈向容无法，只得当即宣布三国联军各自清点人数回援，可三国军队刚分开没有多久，便有西凉精锐破城而出，为首的乔祯允更似战神一般，驱马长纵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血溅十里。
陈向容力拙不敌，也被生擒，当夜就送进了西凉王宫之中。
留陈兵力折损不多，也落得个如此下场，后梁与月支更是近乎全军覆没，因而次战并没有耗费太多时日，三国都城等不来援军，甚至都没有支撑几日，便以此投降了。
“这就投降了。”
穆素文在含清宫中，给几人念着三国的投降书，“如今三国国主都白衣披枷，往我西凉而来，几位恐怕不日，便可在都城之中团聚。”
她笑意浅淡，“几位也可圆了与中原男子同待遇的美梦。”
纳兰铮垂首，并不言语。
其余人都等着纳兰铮表态，却不料纳兰铮先禁了声。
嘲讽完西钦会这些，穆素文方才看向陈向容，“从女人□□过晦气，会倒霉吗？你是你爹生出来的？”
她极少如此粗俗过，眼下骂了个痛快，才对一旁的阿珠道：“去，多跨几次，就当跨火盆了，日后再不要遇见这样手黑心狠的人才好。”
这场大战没耗费多长时间，都在提前预备上，甚至也多亏了周地那位武妙玄，若非她身怀三军令前来，恐怕不会如此顺利。
大约真是天意如此。
战后的秩序重建则是一项大工程。
西钦会这些人是留不得了，可要她亲自下旨都杀了，好像也不太现实。
穆素文想了想，如今青鸢府上开了个矿，不如就叫这些人往矿上服苦役采矿石去罢了。只是担心这些人乱说些什么，乔祯允提议，还是毒哑了为好。
阿珠也算是迷途知返，立了一功，穆素文在与她商量过后，给了她个监造的职，专司各路商队有无违法乱纪之事。
乔煜临危不乱，也破格提了马吏，只待日后再有什么，也好跟着晋升。
乔祯允立了大功。
可她本就是人臣之极，又手握兵权，随时都可威胁到自己的地位。穆素文犯了难，乔祯允却上了一道辞呈。
她说自己受了伤，再带不动兵了。
穆素文感动于她的识时务，又不好真允了辞官之事，只好破格再提她一级，只是，如今也只是个徒有虚名、却无实权的护国侯了。
如此三军都封过，直到最后，才轮到了武妙玄。
她暗中出力不少，但与仕途之上，似乎并无什么追求。
如原先所言，她甚至愿意将三军令赠给穆素文。
武妙玄道：“只是不愿天下再起干戈了。”
这些年百姓多苦，穆素文自然晓得。她忖了忖，想到自己曾说过的造纸与制蜡等事。
于是她道：“此战虽胜，以西凉眼下国情，到底也撑不起天下共主的名号。我想着，那三国依旧还叫本国人管着，只是要照西凉的模式慢慢渗透，日积月累才好。女伯于天下安定有大功，自还是接管周地，延续文脉好些，刚好寡人有些点子，想与你商议一番，这西凉树木不成气候，恐怕还要借你周地宝气一用。”
她将造纸之事先说了，武妙玄这才应下。
如今穆素文还担心一件事情。
拓苍山无涯洞，那具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女王尸首……倘一日被旁人找出来，那岂不是又要生出事端来？
“不如去万宗祠祭拜一下。”
她与芳龄道，“也算是告慰西凉先祖，求一个风调雨顺，天下太平。刚好，寡人也要寻个僻静处闭关三日，聆听花神教诲，你与护国侯知会一声，这几日暂且就先休朝吧。”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收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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