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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赴宴(二) ...

  •   一顿饭吃的各怀心思,关于见家的案子也没说多少,除了纳兰铮频频想要引到这话题上外,余下几位都是尽可能的将这个话题给带过去。
      唯有蓝鹤卿,虽在此桌作陪,但除却必要时机之外,并不抬眼。
      如此,倒更显得他如浊泥中一支碧莲,清新脱俗,不与钻营之辈相似了。
      穆素文不由就看了一眼。
      那日抽给芳龄的牌中还有他意,只是知道芳龄并是多么在意这个人,加上也不能多说缘主没问到的内容,因而穆素文就掠了过去。
      今儿见到蓝鹤卿,陡就想起了那牌的意思。
      这样的人……还有什么用处?
      思及此处,穆素文再次多看了他几眼。
      西钦会还想用蓝鹤卿来做什么?
      只是,这样探究的眼神落在纳兰铮的心思里,便又多了几重其他意味。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众人浩荡移进了偏厅,照例是穆素文坐在上首,这才正儿八经的开始了翻见家旧案的环节。
      纳兰铮的话都是说过了几次的,他今儿并不多说,反而将出头露面的机会留给了其他人。
      乔祯允不好说,齐衍带了一抹含混的笑,也不便多说。
      林凤仪左右一顾,知道自己今儿是非开这个口不可了,陛下必然是要重查此案的,否则也不必特意来纳兰铮府上一遭。
      既如此,那……
      于是她叹了声,道:“先左国师此案,现在想起来,似乎确实有蹊跷。”
      林凤仪顿了顿,觑了一眼女王的脸色,见她并无多余的神情,这才开口道:“因提到此事,陛下又有重查之意,因此臣特意卜了一卦,得腾蛇阴火,事有反复,恐怕先前真是定错了。”
      腾蛇,大六壬?
      观星测象还是用大六壬定卦的吗?
      穆素文看了林凤仪一眼。
      不过眼下这个场合还算是庄重严肃,并不能直接去问,因而便只用眼神示意林凤仪继续往下说。
      林凤仪硬着头皮,“陛下,恐怕是有小人在中作乱。”
      乔祯允动了动。
      她抬头看了穆素文一眼,似乎要说什么,但又撇开了。
      这会儿无论说什么,都极有可能成为日后证供。

      只是,她不说,林凤仪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有翻起见家旧案重查的意思,且话中,明里暗里都指着小人说事。
      小人……乔家主审此案,又能有谁是小人?
      “林卿的意思……”
      穆素文看向乔祯允,“是乔家在此案中动了手脚?”
      “陛下。”
      乔祯允这才拱了拱手,“乔家彼时亦是一等,且历来习武,以军中之职为首,何必要对国师做什么手脚?若有小人,恐怕也是当时别有用心之人,要借此事,成则除去见家,不成则除去乔家;便是经年累月,再提出来,也是揣在怀中挑拨君臣的一把利刃。”
      乔祯允说的有道理。
      不仅穆素文,其实就连林凤仪也没想过乔家有什么值得要造谣见家谋反的。
      毕竟都是人臣之极,且职能也互不相干,即便再是信重,陛下也绝不会叫乔家同时把持文、武两边,所以没必要,实在是没必要。
      林凤仪赶紧道:“陛下,于情于理,乔家都没有在此案中做手脚的理由,何况,腾蛇阴火,是有小人在其中穿针引线,并非的主审此案的大人。”
      穆素文点头。
      “唔……原来如此。”
      有女王陛下承上启下,其余诸人便如开了闸的水库一般,源源不断有新鲜的论调说出来。
      对于见家事,人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人人都有嫌疑,却唯独没人怀疑到纳兰铮身上。
      无他。
      只因纳兰铮在见家一案中实在是表现的太过于干净,事事都独立在外,并不曾参与任何过程,而他为人,在朝上虽因钻营之名被几位重臣所不齿,可在人情往来上,却从不吝啬。
      更何况,他还收养了见家如今唯一的血脉,见青。
      虽身份是奴婢,可毕竟人还活着,如今又主动提起见家冤案,到底见青前事如何还不可掂量,想来也没必要做出这贼喊捉贼的事情来。
      所以即便是天下人,也不大可能是他。

      可偏偏穆素文并不这样想。
      朝上政见不合与人交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反倒是八面玲珑处处讨好的人,谁知道他心里究竟想着什么?
      更何况在这样的事情上,自己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嫌疑,可这干净反而就成了最大的嫌疑。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了会有今天这一幕,为人又何必如此,一点都不沾染呢?
      何况当时,他也确实是国师。
      即便没有实权,可名义上毕竟是国师。
      搜集了不少信息,至于有没有用,还得回去自己加以分析整理。
      国家小,人口少,也有个优势在此时凸显出来。
      这样的大事尚且还可以亲力亲为,倘若西凉是一个更大一点的国家,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就得成立一个专案组出来。
      乔家不能选,自然就剩下了纳兰铮组织。
      那……
      那结果如何,有几分偏颇在里头,可就不好说了。

      一顿饭罢,穆素文只觉得自己心力交瘁。
      棉籽扶着她走了一段,见女王只是合目仿佛在想着什么,不由再度开口道:“陛下。”
      “嗯?”
      “奴婢想着,见家这事,陛下可是要亲自查了?”
      “嗯。”
      穆素文点了点头,眼睛却懒得睁开。
      这段路修的平整,何况马在后头内侍牵着,棉籽又扶着她,必然不会叫她在光天化日的来个平地摔。
      “寡人觉着这事若真存疑,恐怕朝堂上不少人牵涉其中,叫谁主理都不合适,还是寡人亲审的好。”
      “那陛下就太累了。”
      棉籽轻声,“方才统亚大人还说着,若陛下得空,还想叫陛下卜一卦的,如此,奴婢便回绝了她吧。”
      “明儿寡人亲自问她。”
      穆素文睁开眼,后头内侍已将马牵了过来。
      她翻身上马,棉籽紧随其后,没跑出两步,棉籽又道:“陛下如此劳心费神……倒不如把这事给旁人审理,若是怀疑,就多找些人一起审理便罢了 ,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事事亲力亲为,恐怕陛下身子吃不消。”
      穆素文摇头,没再接话。
      两人一直到进了樾极宫都没再谈及这件事情,穆素文必是要亲审的,棉籽越这样说,越叫她觉得,纳兰铮在这件事里头,或许是极其浓墨重彩的一笔。
      少睡了片刻,青鸢就带着周地那位女伯来了。
      穆素文换了寝衣,将蔷薇石和雷诺曼都摆好,两个锦盒也俱打开搁在右手边的窗台上,触手可及,却并不占桌上的地方。
      倘若这会儿再有张植绒的桌布就好了。
      她伸手抚过桌面上的几个浅坑,心境不由便转到了刚醒来那日。
      纳兰铮一直在给她灌足可使人昏沉的药物……纳兰铮野心不小,杀了前女王将尸首藏在拓苍山无涯洞中,他是当真为了那个预言要防止女主天下,亦或者是为了男主天下,还是心里头另有其他打算?
      蓝鹤卿是要给他唱反调的,整个西钦会却都以他的目标为目标,西凉的朝堂并不复杂,但复杂的,却是各自背后、盘亘交错的且存在于其他国家中的势力。
      譬如致使前女王身死的月支……
      如今西凉整如何破筛子一般,他们怎么反而不乘胜追击,就这么搁置了下去?
      又譬如这位周地女伯……
      中原既有三国,为何偏偏是留陈与后梁将后周给瓜分了?她看过地图,后周国土并不肥沃,疆域也不过寥寥,但留陈竟能不顾自己安危,联合后梁侵吞了后周,宁可致自己于后梁三环之中,也不肯与后周联合,共御后梁,这是为什么?
      这天下,历来哪有给自己挖坑的国家?
      正想着,青鸢推开屏风,报周地女伯到了。
      穆素文抬头,最先看见了个通体素衣的女子。
      年纪大约不大,头上戴着帷帽,白纱自帽檐延伸下来,将面庞严严实实的遮住,后又密密塞入衣领当中。
      她穿的似是坦领。
      不过胸前所袒露肌肤,均已被白纱遮住,就连肩背,也垂了两层白纱下来。
      她平手一礼,自在穆素文面前坐下。
      青鸢俯身,穆素文颔首,示意她出去守着。
      待到屏风内只有周地女伯与穆素文两人后,穆素文才开口道,“这位……如何称呼?”
      “妙玄。”
      周地女伯声音嘶哑,似是受过伤的样子,仿佛烈火上颤动的枯叶,甚至还带着些绝望与嘲弄的回音。
      她也不多寒暄,径直便道,“流落至此已有半载,听闻陛下身怀异能,求了青鸢女官,特来向陛下问一卦。”
      “寡人如何信你是周地女伯?”
      穆素文并不急着抽牌,她反问道,“毕竟李代桃僵,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女伯的衣袖一动,转眼间将一块铜牌扣在了桌面上,“规矩我懂,陛下此卦若准,便以此三军令为卦金,陛下用此令,便可号令周地三军,便是称皇也未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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