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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薛元姝一听急了:“她一个外人怎么能在咱们府上出嫁,那不是还要赔上一份嫁妆?”
陈氏笑道:“那也得是明媒正娶才有嫁妆一说。她不过是一个以色侍人的玩意,至多只能给别家当妾,哪来的嫁妆呢。伯府肯收留她这大半年,已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将来把她送出去,给伯府做个顺水人情,也算她回报咱们薛家了。”
听她话里的意思,以陆幼宁的状况,好一点是当妾;再差些,就是送到贵人府上做玩物。无论哪种,一个傻子入了别家的后宅里,只怕不出三五年就悄无声息地死了。
不过这也是她的命,怪不了别人。
薛元姝这才稍稍转怒为喜,不过还是轻哼一声道:“贵人才不稀罕要傻子呢。”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这话有点酸溜溜的,不太有底气。
瞧瞧家里的叔伯兄弟就知道,但凡女子有五六分姿色,就会有无数人趋之若鹜,更何况那傻子的确冰肌玉骨,姝色无双。
不过生得再好也没用,还不是只能任人当成货物一样待价而沽。
薛元姝这才觉得心里这口气顺了,满意地笑了起来。
薛文清听得眉头紧皱,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能开口。他心不在焉地陪母亲和妹妹用过晚饭后再出来时,天已黑了。
入夜后的伯府一片漆黑,近年来府内为了削减不必要的开支,蜿蜒的长廊下隔出许久才远远能望见零星一两盏灯。
路边的草丛中有虫子细细地鸣叫,晚风吹得花木窸窸窣窣作响,一切仿佛都陷入这漫无边际又如同死水般的静谧中。
身边的小厮小心提醒道:“公子,这不是咱们回去的路。”
薛文清也不答话,一个人在前头走。
那小厮起初只当是他心情烦闷,随便在府中中走走,可后来发现大公子的脚步丝毫未乱,方向明确,他这才隐隐约约想起,这似乎是往小佛堂的方向。
然而等当真站在小佛堂外不远处时,就连薛文清自己也有些茫然,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
不过他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借口。
今日之事,对于表姑娘这样一个傻子来说,处置未免太过不公。欺负她的人是他妹妹,罚她的人又是他的长辈们,他只是良心上一时过不去,顺路过来看看而已。
他不再犹豫,抬脚向前走去。
两个婆子正坐在院外的台阶下赌钱,见到有人来了,忙喝道:“什么人!”
薛文清出声道:“是我。”
婆子们顿时吓得手忙脚乱,却听薛文清道:“我无意跟母亲告状,再说已入了夜,你们玩玩也是应当的。我来只是想问问,表姑娘可在里头,她怎么样了?”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一五一十地把陆幼宁的情况说了。
表姑娘身边向来离不开她那个丫鬟,故而她今日被人单独带到这里来后,那婆子恐吓了她几句,说若是她再不安分,府里就会把青黛发卖了,她这才被彻底吓住,一个人抽抽搭搭地去佛前老实跪着了。
她们盯了好一会,见这傻子也没有偷懒的意思,又看得无聊,这才出来赌钱。
薛文清听得直皱眉,又问:“天色已不早了,这要表姑娘跪到什么时候?”
其中一个婆子觑了眼他的脸色,答道:“……听玉书姑娘的意思,只怕是要在佛堂里过夜。大公子可能还不知道吧,这表姑娘毕竟是个痴傻的,说发疯就会发疯,今日还动手险些砸了元姝姑娘。若是不让她知道厉害,只怕她下次就要害人了。”
薛文清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对整件事再清楚不过了。
表姑娘是个傻子,却也是个最温驯听话的傻子,若不是有人刺激了她,她怎么可能出手伤人,又怎么可能去害人。
他心里浮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抬头望向她们身后的小佛堂,大门留了一道窄窄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绰绰灯影。
薛文清压低声音:“不要让人知道我来过。”
那两个婆子眼神一阵飘忽,却发现薛文清正紧紧地盯着她们,顿时打了个寒噤,连声道:“绝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就算夫人也不会知道。”
薛文清越过她们,大步迈向小佛堂。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又在他的身后徐徐合上。
小佛堂向来偏僻冷清,家里兄弟姐妹只有犯了大错受罚时,才会被送来此处。可老夫人向来溺爱儿孙辈们,故而一年到头也没人来,打扫的人也不如何尽心,到处都落了一层灰。
两支硕大的羊油蜡烛立在佛像两侧,静静地滴淌着烛泪。昏黄黯淡的烛光照在佛像那慈祥和蔼的面容上,让人非但不觉得可亲,反而只觉阴森可怖。
自他踏进门槛,就看到一人正背对着他,跪在佛前的蒲团上。
不,与其说她是跪着,不如说她整个人向前趴在了地上,已睡着了。
薛文清放轻脚步,走至陆幼宁身前。
她睡得正熟,竟分毫未察觉到有人来了。
小佛堂内静谧无风,隐隐还有些闷热,可她毕竟是睡在冰冷的青石地上,整个人在睡梦中本能地把身体蜷缩成一团,窝在小小的蒲团上,看上去十分可怜。
她身着蜜合色对襟短袄,雪白的裙幅垂落在身旁的地面,上面绣了几团淡粉绒球似的合欢。若不留神细看,只怕要以为是她路过哪里无意中沾到的。
薛文清想起以前不知从哪里听到的一句词,吐尖绒缕湿胭脂,淡红滋,艳金丝。
他站在原地发了好一会怔,只觉喉咙一阵阵发紧。
今天夜里只怕是要下雨了,薛文清从回廊那里一路疾走来时还不觉得,这会儿不过在门窗紧闭的小佛堂待了片刻,整个人的后背不知不觉出了一层黏腻湿热的汗。
他盯了好一会,才推了一把熟睡的人。
见她不醒,又推了几次。
陆幼宁终于被他弄醒了,迷迷瞪瞪一睁眼,下意识就要喊青黛,待看清陌生男子的面孔近在咫尺,顿时吓得要逃。
可她显然忘了自己是跪在蒲团上睡着的,双腿已酸麻失去知觉。冷不丁一起身,人非但没能站起来,反而险些扑倒在地。
然而不等薛文清来扶,她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供桌下,缩在角落里不肯出来。
薛文清跟过去蹲下身往里看,见她蜷缩躲进角落里瑟瑟发抖,放柔了口气道:“你不必害怕,我是你的表兄,先前见过的,不是什么恶人。”
里面的人迟疑半晌,艰涩地重复了一遍:“表……兄。”
尽管听上去像是把他当成了某个姓表名兄的人,不过薛文清还是很高兴。他温声道:“我会护着你,你不必怕,更不必躲在下面了,我们出来说话。”
然而,他等了好一会儿,却还是不见陆幼宁冒头,双腿不知不觉已蹲得酸麻,薛文清的耐心终于告罄。
他只好站起身来:“今晚就委屈你在这里待一晚上,你若是怕黑,就喊守门的人进来陪你,我会跟她们打声招呼。等明日一早,我一定帮你跟老夫人求情。”
说罢,他朝里看了看,却只见那团身影往墙角内又缩了缩,只好失望地走了。
等他离开后,陆幼宁才灰头土脸手脚并用地从桌案下爬了出来,见四周无人,才又跪回了蒲团上,努力把身形挺直。
她先前被守门的婆子恐吓了一顿,说是如果她不好好跪着的话,府上就会发卖了青黛。
陆幼宁不懂什么叫发卖。
那些婆子们告诉她,发卖就是把青黛赶走,让她永远也见不到她。她被吓坏了,哪怕没人看着,也端端正正地跪着,生怕青黛被人送走,再也见不到她。
她所跪的位置正对着那案上供奉的那尊高大佛像,不知从哪来的一阵风,吹得室内的烛火一阵剧烈抖动,室内忽明忽暗,墙壁上的影子也随之扭曲。
佛像脸上隐约呈现出一种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奇异神情,像在悲悯地看着它那痴愚的信徒,又像是在无声地嘲弄着芸芸众生。
屋外突然一声炸雷响起,惊得昏昏欲睡的陆幼宁浑身一震,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阵狂风猛烈地冲开了未能合紧的两扇木门,发出哐啷一声巨响。
佛前的烛火霎时被吹灭,只余一室黑暗。
……
半夜里京城下了一场暴雨。直至天刚破晓时,云边还压着隐隐的雷声。
等薛文清起来时,天却已放晴。
一场暴雨过后,府内的林木被吹折了不少,看管园子的婆子们正在收拾满地狼藉,见他穿过小径,纷纷向他行礼让路。
东跨院内,陈氏正歪在榻上,让丫鬟给她按头,见薛文清进来,忙招他就近坐下。
今天一早起来,她便觉头疾犯了,平日里要打理一府中馈,早已是分身乏术,偏偏一双儿女还让她不能省心。
儿子虽然行事放诞,可好在心思灵透,上一次若不是他捅破薛元姝阻拦青黛求医的事,只怕她还要被蒙在鼓里。然而就是薛元姝这个宝贝女儿,实在让她头疼。
昨日看她哭得可怜,陈氏不忍苛责,但事后一回想起来,还是不免忧心。
姝儿被家里惯坏了,不是个能容得下人的性子,平日里她与其他妹妹们打闹,她只当是小孩子家不懂事。可自从陆家主仆来后,陈氏才意识到不妙。
陆幼宁不过一个破落户,甚至还是个痴傻的,毫无还手之力,薛元姝都能做得这样上不得台面。若是将来她嫁到别人家去,可怎能斗得过后宅那些女人。
一想到这,陈氏不由得愁从心来。
薛文清宽慰了母亲几句,很快试探着问:“对了,您昨日说陆家表姑娘很快就要送出去,莫不是您和老太太已经定下了人选。”
说到陆幼宁,陈氏脸上顿时浮现嫌恶之色:“此事我还未跟老太太说起,不过等我回头与她一提,估计也八九不离十了。”
虽一早就知道,表姑娘迟早是要被家里当成玩意送人的,可听母亲这样轻描淡写地说起,他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是滋味。
薛文清状作不在意笑问道:“哦?不知母亲给表姑娘相中的是哪家的人?她虽是个傻子,可也是个难得的美人。无论送到哪家去,别人只怕都会把她当个稀罕的。”
陈氏对此深以为然,她压低了声音道:“我打算让你二叔他们把她献给成王。”
薛文清的脸色微微变了。
成王与当今陛下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如今已是快要知天命的年龄。他素来风.流成.性,平生最大的爱好是搜罗各色美人,曾被御史一日弹劾三次,也不曾悔改。
薛文清常年混迹于京城的纨绔堆里,听说过成王的一些隐秘传闻。据说成王私下里有难以启齿的癖好,那些年轻娇嫩的美人们送到他府上,活过两年的都寥寥无几。
他起初没想到家里会想把表姑娘送去成王府,可稍一冷静下来,薛文清也明白个中缘由。陛下病情日笃,可东宫迟迟未定,据说他对体弱多病的七皇子不满意,故而迟迟未再立储君。
众皇子年幼,成王逐渐势大。
一旦陛下百年,继位的是谁只怕难说。
何况成王这个封号,本身就意味着不凡。有两位成王曾继承大业,成为一代明君。
更何况退一万步讲,无论哪一位皇子继位,成王总归是未来皇帝的亲叔叔,将来总要辅政。若是能搭上这条大船,对伯府有百利而无一害。表姑娘总归要送出去的,讨好哪家的权贵不是讨好,还不如让她更有价值。
这个主意,就算是老太太都未必会反对。
陈氏还在絮絮地说:“……再过两个月,成王要在京郊设宴,各府已收到了帖子。等那时陆幼宁也除服了,让你二叔他们把人献上去岂不正好?”
薛文清心中不忍,一不留神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表姑娘不过是一个傻子,咱们府里再缺银子也不差给她这一口饭,何必这样折腾她呢。”
陈氏静了静,一时没说话。
过了片刻,她微微眯起眼:“……我怎么觉得,你似乎对这陆幼宁的事格外上心?”
“吐尖绒缕湿胭脂,淡红滋,艳金丝”这句出自元好问《江城子·绣香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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