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七秒未央

123、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在哪里？

　　我是谁？

　　我怎么了？

　　为什么这么累？

　　为什么一片黑暗，我看不到了吗？

　　整个身体很轻盈，飘来飘去，是不是在外太空？

　　好舒服，唔……真的好舒服，好软，是什么？

　　为什么？我的唇触碰到了什么？很暖，很柔，好想再要一次！

　　可是，好累啊，睁不开眼睛……还是，我已经睁开了，只是看不见了？

　　不对，我到底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呢？

　　“天骜……醒醒……”

　　楚天骜努力地试了试，微微地抬起眼皮，眼底漏进一丝暖暖的光，马上又疲倦地合上了。

　　随后，嘴唇上又有了那种软软的触感。

　　好舒服！

　　他不自觉地探出舌头，去轻舔那给予他这种触感的东西。

　　但那触感即刻消失了。

　　他惊了惊，马上缩回舌头，却感觉那种温软的触感又回来了。一个滑腻而绵软的东西滑进他的嘴里，和他的舌纠缠在一起。

　　这东西有些清凉，有些甜。

　　他沉迷在这酣甜之中，情不自禁地吸吮着、索取着……

　　突然，他的意识恢复了一些，眼皮抖了抖。

　　那让他着迷的东西瞬间抽离，嘴唇上绵软的触感也消失了。

　　他费劲地抬起眼皮。

　　在他眼前，是一条金光璀璨的人鱼。

　　长发柔柔地随着水波摆动，睫毛微微颤抖，灰蓝的眸子清澈无比，正有些紧张，带着些忐忑地看着他。

　　“您醒了？”
　　归勉浑身散着柔和的光芒，俊美的脸庞有些苍白，神色略显尴尬。

　　楚天骜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有些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又往四周看了看。

　　“我们在哪里？我刚才怎么了？”

　　归勉微笑了一下：“我们在那深渊里。刚才您耗尽了异能，晕了过去。”

　　楚天骜抬眼看他，问道：“所以，你给我人工呼吸了？”

　　归勉愣了愣：“什么？”

　　楚天骜嘴角一勾，向他靠了过去，鼻子凑在他脸旁，感到一阵似曾相似的温暖。

　　“我用鳃呼吸的，不用嘴巴……”
　　还没等归勉反应过来，他的唇靠了上去。

　　归勉浑身一震。

　　楚天骜捧住他的脸，亲吻着他的唇，舌头滑进他的嘴里，像刚才失去意识的时候一样，又一次浅尝了那种前所未有的绵软和酣甜。

　　果然是一模一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让他着迷了，不舍得离开。

　　但最终，纠缠了一番后，他还是在心里叹口气，放开了他。

　　看着仍旧杵在那里一副震惊状态的归勉，他舔了舔自己的唇。

　　“刚才胆子那么大，怎么现在反而一副受了惊的样子，我吻你的技术不好吗？”

　　归勉回了回神，苍白的脸上顿时绯红一片，声音酥软地说道：“不是，大人您…..我刚才……对不起……”

　　他闭了闭眼睛，又快速看了楚天骜一眼，垂下头不再辩解。

　　“刚才不是叫我天骜吗？这会儿又称我为大人了，果然是看我没有意识的时候好欺负啊。”

　　归勉憋着气，长睫毛微微颤抖着，硬是低着头不说话。

　　楚天骜心里好笑，但也知道该适可而止了。

　　他上前抱住归勉，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好啦，不开玩笑了，我很喜欢你叫我天骜。刚才，谢谢你。”

　　归勉没有动。

　　楚天骜放开他，却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些怅然的意味。

　　“你是在生气吗？因为我亲了你？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刚才那个，到底是不是我心里想的那样。”他看着归勉，试探性地解释道。

　　归勉咬着唇，神色有些黯然：“我知道。我没生气，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做的。”

　　说完，他垂下眼，身上的光芒暗了暗。

　　楚天骜皱了皱眉头，伸手抚上他的脸庞，柔声问道：“你，对我有什么误会吗？”

　　归勉轻轻摇了摇头：“没有，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们走吧。”

　　他咬着唇，转过身去。

　　楚天骜搭住他的肩，把他又转了回来。

　　“你喜欢我？”

　　归勉听后，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他顿了顿，随后下定了决心一般，抬眼坦然地看着楚天骜。

　　“小嫣从小到大都把您挂在嘴边，我耳闻了多年，一开始也是不屑一顾的。可是，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开始对您感到好奇，开始想您到底是什么样子。我知道您是小嫣心里的英雄，也知道您在她心里无可取代。我甚至好奇，作为鲛人，怎么会有和麒麟一族在一起的梦想。或许，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吧，我变了，变得也不切实际起来，对您开始有了不该有的幻想。”
　　他平静地说着，语气淡然。

　　“我是鲛人，一辈子都只能生活在水里。同样生为海族，我却没有可以离开海的权利。我很倾慕您啊，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也想和小嫣一样，跟着您回去，和您朝夕相处，常伴您左右。我想您的时候可以抬头对您笑，想抱您的时候可以抱抱您，想亲吻您的时候可以亲吻您……

　　可是，这都是幻想。我是金鲛，鲛人族的希望，未来的族长！我肩上有着沉重的担子，这一辈子都得待在水幽城里，照顾我的族人。而且，我还是男性，您也根本不会接受我。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可笑，在您失去意识的时候放任了自己的性子，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对不起！”

　　说完，他身形晃了晃，身上的光芒愈加的昏暗。

　　楚天骜一把扶住他，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温暖不像一开始那么强烈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异能快耗尽了？我现在没事了，你收起异能吧。”

　　归勉摇了摇头：“这深渊不比上边，很冷，您会受不住的。”

　　楚天骜心里一阵心疼，搂住了他。

　　“傻瓜，我不怕冷。我带你回上边去。”

　　知道他快耗尽能力了，他赶紧抱紧了归勉，脚一蹬，往深渊上方游了上去。

　　没有一会儿，他们就到了之前和海蛇搏斗的低洼之处。

　　那里的海水已经恢复原样，血污的痕迹被水波冲散了。

　　只是那片和海藻纠缠的泥礁似乎因为巨大的气浪，被炸的塌方了，把之前那道海沟填了一大半。

　　归勉把能力收了起来，瞬间两人之间的温暖消失殆尽。

　　楚天骜被突如其来的冰冷冻得一哆嗦。

　　归勉看了他一眼，大着胆子抚了抚他的脸颊。

　　楚天骜感到他掌心的温度，心里一阵叹息。

　　“如果我说，我是愿意带你和小嫣一起回楚家的，你信吗？”

　　归勉愣了一下，淡淡地笑道：“信。但是你不会！”

　　楚天骜看着他的金尾，轻声说道：“其实，如果你有一双腿，我倒是可以把你带在身边到处走动。但现在，我却没有办法把你装在水槽中，整天跟着我啊……”

　　归勉苦笑了一下：“是啊，我的族人也不会同意。”

　　楚天骜抿了抿唇，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我不想骗你。对你，我有一种很莫名的感觉，曾经在另一个人身上，我也体验过这种感觉。但，他并不属于我。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心里是放不下他的。可是现在，我却开始怀疑，对他的在乎，是否只是成为一种习惯了。”

　　总以为放不下洛允贤，心底里有块地方是留给他的。所以，就算简安那么大胆的表白，他却始终无法接受她。但是，现在对于归勉的感觉，却让他开始疑惑了。

　　难道，这独一无二的感情就这么轻易被替代了？

　　他不知道！因为对自己的不确信，他更不能轻易给归勉承诺。

　　“是那位需要您取避世珠来救助，对您来说很重要的人吗？”

　　“正是！”

　　归勉明了的点点头，随后又轻轻地笑了笑：“真羡慕他啊……能让您喜欢，应该是很优秀的人吧。”

　　楚天骜靠近他，轻声说道：“他确实很好很好！就像你一样！”

　　归勉呆呆地望着他，眼里开始泛红。

　　楚天骜不知道为何，就是看不得他难过。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揽过他，捧着他的脸，唇又印了上去。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补偿了归勉的那份情。

　　两人的唇舌纠缠了一番才分开。

　　归勉满脸绯红，轻轻问道：“我们该怎么去取珠子？不知道为何，我心里有些担心小嫣，想赶紧取了珠子回去。”

　　楚天骜看了一眼海沟，轻松地说道：“小意思。我已经休息好了，你脖子的伤没事了吧？”

　　归勉摸了一下脖子之前被划伤的地方，摇摇头说道：“没事了，我醒来的时候用灵藻敷了一下，又服用了一些，现在伤口已经慢慢愈合，不动它就好。”

　　楚天骜点点头，转身折回海沟边缘处，仔细观察了一下地形。

　　随后，他伸手甩出一阵气浪，那气浪催动水波把一大块陷进海沟的泥礁给掀翻了出来，摇摇晃晃地漂到一边。

　　同样的动作他重复了几次，海沟就已经露出了一大块黑洞。

　　“你留在这里等我，我自己进去找。”

　　“不，我和您一起进去。”

　　楚天骜勾起嘴角，捏了捏归勉的脸颊，说道：“别说敬语了，您啊您的，我觉得被你叫老了。”

　　归勉抿了抿嘴，眼底一抹笑意：“好。”

　　两人一同潜进洞里。

　　洞里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楚天骜目力极佳，却也什么都看不清。

　　忽然，归勉的身上又散出那种柔柔的光芒。

　　楚天骜靠着他，感受到一阵暖意。

　　“你除了魅音和热能，还有什么别的异能吗？对了，还有高音，是不是？”他一边四处查看，一边问道。

　　“嗯，我从小就知道有这几种异能，但是族长说我还有别的能力。我没试过，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金尾不是你们族里攻击力最强的吗？你用什么攻击？”

　　归勉瞄了他一眼：“我就用这些啊，还不够吗？别的鲛人能力不及我一半呢。”

　　楚天骜回想起他刚才在等海蛇出动的时候，归勉强劲的魅音能力让他几乎把持不住，不禁汗颜。
　　“唔，是啊，足够了……”

　　很快，他们发现在沟底的一处角落里，有些烟雾袅袅的东西漂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