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七秒未央

119、第一百十九章

　　听楚天骜这么一说，禹渊身形晃了一晃。

　　他抬头看着楚天骜，脸色万分恐慌：“不可，万万不可！大人有所不知，那海蛇整日占着海沟，旁人根本无法靠近。若要取珠，必需要先绞杀海蛇，可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只会造成无谓的伤亡。”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这海蛇已经长出龙角，再霸占那珠子几年便可成蛟，现在正是它凶性大发的时候，此时前去取珠无异于是去送死啊！”

　　“哼，不过一条海蛇而已，还没成蛟呢，就把你吓成这样！”楚天骜冷哼一声，看着禹渊说道：“多年前，我那些祖辈不是连已经成蛟的银蛟都击杀了吗？我是麒麟的后裔，你觉得我做不到吗？”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大人别误会，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去，当真是做无谓的牺牲。鲛人族能力弱，恐怕连海沟还没靠近就被……唉……”

　　楚天骜定定地看着他，冷冷说道：“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既然你帮不了我，那我先告辞了。”

　　说完，他刚想走，却被禹渊一把拉住。

　　“听我一句劝，大人，这珠子取不得啊。若真是要取，也得要等到合适的时候。等到风季过后，天回暖了，那海蛇出动的频繁，我们才有机会进沟里去。”

　　“族长，若是那个时候你进沟里去把珠子取了，你以为这快变成蛟的蛇还能善罢甘休？多年前吃的亏，如今楚家和你们鲛人之间的芥蒂，都没有让你长点记性吗？”

　　说完，他扯回自己的胳膊，游出了屋子。

　　四周有些好事的鲛人，三三两两地围着屋子看，等他一出来马上就作鸟兽散了。

　　楚天骜看着那些若隐若现来回游荡的鱼尾巴们，轻轻叹了口气，一蹬腿往城外游了过去。

　　游了一阵子，快到城墙口的时候，他听到后方传来呼唤他的声音。

　　“天骜哥哥，你等等、等等我！”小嫣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拉着他的胳膊，摆着银色鱼尾对他说道：“你游得太快了，我都赶不上你。”

　　“你追上来做什么？你们族长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

　　“他是为你好，真的，这个时候真不适合去取珠。”

　　楚天骜看着城门口，抽回自己的胳膊，淡淡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等不了那么久。”

　　小嫣奇怪道：“为何不能等？你取这珠子是要做什么用的？”

　　“救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说到这里，楚天骜的眼里透出难得的温柔。

　　小嫣看着他，心里有些郁闷，没有问到底是谁，只是又一次伸手去拉住了他的胳膊。

　　楚天骜回头看了眼她拉住自己的莹白小手，问道：“你这是干嘛？”

　　“天骜哥，如果你一定要去，我陪你去。”

　　楚天骜皱皱眉，马上拒绝道：“不行，这么危险，我不会带着你的。”

　　“知道危险为什么还非去不可？”

　　“一定要去，我一定要拿到避世。”

　　“那我也要去！”

　　“你乖，留在城里吧。等我取回避世杀了那海蛇，一定会请荆家的那位医治你，好吗？”

　　小嫣倔强地摇摇头，眼神异常坚定：“我不是因为这个才跟着你的。治不治这疤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我只是想跟着你去，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帮帮你。”

　　楚天骜握住她的手，极其认真地说道：“你能帮我什么呢？留在这城里，别让我担心，这才是最好的帮忙，知道吗？”

　　说完，他转身往城外游去。

　　不料，小嫣追在他背后喊道：“让你孤身一人去，我也会担心啊！”

　　楚天骜停了下来，转头对她笑了笑：“傻瓜，干嘛担心我？”

　　小嫣呆呆地看着他，轻轻说了句什么。

　　楚天骜没听清，刚想问，却被人打断了。

　　“咦，大人？您是要出城去吗？”
　　以华打开了城门，露出脑袋朝里望着。

　　“嗯，我要出城。”

　　以华对他笑了笑，随后看到跟在后面的小嫣，笑容更加灿烂了：“嫣嫣……”

　　楚天骜回头对小嫣摆了摆手：“等我回来。”

　　还没等小嫣说完，他一个冲刺已经滑到了外城墙口。

　　墙壁在他达到的时候才缓缓向两边分开，他出了外城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小嫣跟上来，稍稍安心了些，然后头也不回地往之前来的路游去。

　　没有游多久，他就回到了遇到小嫣的珊瑚丛旁。

　　那里有暗流涌动，他知道海沟应该是在不远的地方。

　　他闭住呼吸，集中精神，在体内催动本元，自他身体散出一股蒸腾的白气，这白气搅动得他周围的水流开始疯狂旋转。随后他身体一抖，将这些水流向四周发散出去。

　　没多久，凭借散发出去的水元素，他感知到在他的右前方有一大块下凹的低洼之地。不仅如此，他还感知到在那片地方，有一种极其庞大的生物在缓缓蠕动。

　　应该就是那里了。

　　楚天骜没有马上过去，而是在原地思索了一番。

　　这蛇形体庞大，头生龙角，已经有变蛟的趋势。如果贸然过去，必然是一番恶战。

　　一定得要做个陷阱才行！

　　成精的蛇是有灵性的，聪明得很，这个陷阱不仅要做到逼真，还必须一击就成，不可拖泥带水！

　　他四周望了望，看到之前小嫣藏身的那片大珊瑚丛，心里有了个主意。

　　修长的腿一蹬，楚天骜已经冲出了百米之外，那里有一片废弃的岩石场。他漂在水波里东找西找了一番，终于找到了一片极其尖锐的岩石块。然后有闷头找了一番，从一大堆碎岩中找到一个形状像剑柄的岩石条。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特质的潜水裤，从裤腰处抽出一根丝带。这丝带韧劲极强，弹力十足。他把岩石条和岩石块牢牢地绑在了一起，制作了一把刺枪。

　　随后他又游回珊瑚丛，仔细观察了一番，一个翻跃扎进了珊瑚丛中。

　　这珊瑚丛外面看着茂盛，其实内部还是有很大空间的。

　　楚天骜用力推了一下头顶处的珊瑚，感觉还算坚固。

　　就在他犹豫着怎么去找诱饵的时候，一片黑影掠过他的头顶。

　　他伸出头一看，一只体型略大，憨态可掬的海龟正缓缓地游过珊瑚丛。

　　“哎，你，回来！”
　　楚天骜对着海龟喊了一嗓子。

　　那海龟慢慢地回头瞧，再慢慢地转回身子，随后慢慢地游了回来。

　　“帮我个忙。知道那海蛇吗？住沟里的那条。”

　　海龟的脖子缩了缩，表示知道。

　　“把它引过来！”

　　只见那海龟的眼珠子转了转，竟然直接摇了摇头。

　　楚天骜在心里骂了一句，对它说道：“你怕什么，头和手脚一缩，它就咬不到你了。”

　　海龟仍旧摇了摇头。

　　楚天骜翻了个白眼，咬着牙根说道：“我，代表麒麟一族，命令你去把那条蛇给我引过来！你现在可是住在南海，我的场子！”

　　海龟痛苦地缩了缩脖子，摇头晃脑的转身向身后游去。

　　楚天骜看着它蹒跚的背影，心里有些内疚，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在等了将近一刻钟后，以他的目力仍旧能很清楚地看到海龟远远的身影正在缓缓地向前游动……

　　楚天骜的逆海灵鳃无聊地吐了几个泡泡。正在他等得实在不耐烦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不正常的水波。

　　他马上把头缩回珊瑚里，蓝眸透过珊瑚丛，静静观望着海沟的方向。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就有一个庞大的黑影阴森森的渐行渐近。

　　那个黑影一边滑动，一边一拱一拱的，不知道在干嘛。

　　楚天骜好奇地睁大双眼看着那个黑影，才发现这海蛇果然比十年前又长大了一倍。在巨大的头颅原先两个凸起的地方长出了一对貌似茸角的东西。

　　它瞪着血红的眼睛，长舌吐了吐，嘴巴拱了拱前面一块椭圆形的物体。

　　楚天骜定睛一看，身体抖了抖。要不是在海里，他恐怕连冷汗都会流下来了。

　　只见之前那海龟已经把头和四肢缩在巨大的龟壳里，随着水波晃啊晃。每次被蛇嘴顶一下，它就往前漂一阵。它腹部处已经受伤，隐隐地漂出丝丝血水，却坚强得一动不动，漂着装死。

　　楚天骜隐匿自己的气息，把手中的岩石刺枪头对着珊瑚丛的空隙处。

　　他轻轻地传话到海龟被龟甲覆盖的耳边：“带它过来，从珊瑚丛上方过去，快！”

　　刚说完，那海龟就像打了兴奋剂般，猛地伸出头和四肢，拼着命得往珊瑚丛边靠了过来。

　　奈何它短小的四肢，根本游不过身后的海蛇。

　　那海蛇舌头往前一探，就将那海龟后面的一条小短腿给勾住了，往它嘴里拉了拉。

　　“靠！”
　　楚天骜大惊，刚想挺身出去，却见那海蛇突然松开了海龟，朝着珊瑚丛这边游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发现我了？

　　楚天骜手里紧紧握着那把临时做的刺枪，眼睛直勾勾得盯着越来越近的蛇头。

　　终于，海蛇的蛇头出现在了珊瑚丛上方。

　　楚天骜盯着它的蛇头滑过头顶，耐心得找位置。

　　海蛇的全身都是覆盖的黑色鳞甲，刚硬无比。但是，只要是蛇，都有其七寸之处。

　　果然，他看到了在那黑色的身躯上有一块明显的花色斑纹。知道机会来了，他马上站起身，眼明手快地用力把刺刀向那块斑纹捅去。

　　这一刺，他使劲了全身的力气。背后的海水疯狂旋转，以至于最后形成了一个硕大的水麒麟图案。

　　可是，那蛇不知为何，突然往前加速了，原本应该刺中斑纹的刀头划过了那块斑纹的边缘处，刮上了黑色鳞甲，没有给它造成什么伤害。

　　“天骜哥哥，快跑！”

　　楚天骜一击不得，刚要转身再去补刀，却听到小嫣在他身后大叫道。

　　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蛇放弃了已经到了嘴边的海龟，反而游了过来并且还突然加速了。它一定是发现了小嫣的踪迹，才会忙不迭地游过来，想要找个更可口的打打牙祭。

　　楚天骜转头一看，只见小嫣鱼尾一拱，朝着上方游了出去，海蛇紧随其后也向上追去。

　　他赶忙一个蹬腿，朝蛇头游去。

　　水麒麟到底是水中霸王！

　　没有两下，他就已经冲到了蛇头的位置，刺刀柄插进裤腰里，双腿牢牢夹着茸角拱起的位置，双手则紧紧地抓着茸角不放。

　　那海蛇被他禁锢着，没有了再去追鲛人的心思，使劲地甩头想把他甩下来。

　　可是楚天骜抓得极紧，那蛇头根本甩不掉他。

　　小嫣在不远处心惊胆战地看着，想游回来却又不敢。

　　“回去，赶紧走！”楚天骜一边费力地抓着蛇的茸角，一边朝着她喊道。

　　“不！我不会丢下你的！”
　　小嫣虽然胆小，却很固执地摇了摇头。

　　那海蛇挣扎了一会，就在楚天骜觉得有些疲累的时候，突然蛇头往上一抬，他差点脱手掉下来。它张开嘴，猩红的舌头往头顶探了探，没有够着。

　　楚天骜快速腾出一只手，狠狠地敲了一下蛇头又赶紧握住茸角，然后对着它说道：“你想干嘛？想吃了我吗？不知道我是谁吗？你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不知道这南海归谁管？十年前你咬了我一口还记得不？我很记仇的，你知不知道？”

　　他唠叨了一通，海蛇的眼睛转了转，没再动弹。

　　小嫣微微靠近些，对着他说道：“天骜哥，这畜生好像在服软呢，尾巴都不动了。”

　　楚天骜一听，心里兴奋了一下，转头往身后看去。

　　就在这时，小嫣突然发出一身尖叫：“小心！”

　　楚天骜顿时觉得身体突然一阵剧痛，低头看去，腰侧已经被划伤了，血花顺着海水漂了出来。

　　原来那海蛇的乖巧只是装的，连那舌头也是故意装作够不着的样子，趁他一旦放松警惕，马上伸过头顶袭击他。

　　它舌头上的倒刺狠狠地擦过楚天骜的侧腰，偷袭得逞马上缩了回去。

　　“王八蛋！”
　　楚天骜一咬牙，左手继续抓着海蛇的茸角，右手划圈，一条白色水波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疯狂转了起来。

　　一圈又一圈，每划一圈，这水波圈便套向了那蛇嘴，最后那从海蛇茸角往前向嘴巴的那块地方被很多水波圈给绕住了。

　　那蛇疯狂舞动着巨大的头颅想要挣脱开，却始终没有办法甩开这些包袱。

　　楚天骜双手死死抓着茸角，等着机会抽出自己腰间的刺刀。

　　小嫣在一旁看着他被那海蛇甩来甩去，很是担心。

　　等了一阵子，她看到楚天骜渐渐有些体力不支的样子，心里一焦急，竟然忽得一下子游到了他的身边。

　　“你跑来做什么，赶紧离开，离得越远越好！”楚天骜焦急地大叫了起来。

　　小嫣也大叫道：“我不！我来帮你！”

　　随后她看了一眼那刺刀，甩了甩鱼尾巴，把它拔了出来。

　　“不，还不行……”

　　楚天骜刚出言阻止，话还没说完，小嫣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刀往海蛇的眼睛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