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社畜》Script

28、眼镜乌龙

　　车开到胡同口就开不进去了，前头正正好好挡着一辆大卡车，卡车斗篷捂得严严实实，林满目试着摁了下喇叭，前边依旧是纹丝不动，她正打算倒车出去，胡同里跑出个满头大汗的小伙子，对着她们不住地点头哈腰，说是前边在种树，实在挪不开。
　　“韩总，你们先进去吧。”林满目拉起手刹：“我去停车。”
　　“行，”韩孝同点点头，回头对着燕华予问道：“燕总请，祝总已经在里边等着了。”
　　才走到门口，影壁后边就传来个气急败坏的声音：“这么多腊梅，您看我这小院子挤得下么？”
　　转过来，就看见方青在那对着个老头翻白眼，老头穿着个牛皮围裙，手里还擎着把铁锹，也是一脸的为难：“老板就买了这么多啊，栽不下也得栽啊，定金我们都收了。”
　　“燕总小心脚下，来。”韩孝同一看这满院子的尘土飞扬，只好硬着头皮挡在了燕华予面前，心下暗道不好，这到处乱哄哄的，屋里一会还怎么谈，。
　　一行人跟着服务员，穿过游廊就进了后院，这边倒是清静不少，韩孝同稍微松口气就进了雅间。祝知达他们正坐在外间喝茶，一听见动静立刻起身迎了出来，寒暄一番，几个人便依次落座。屋里的形势跟韩孝同估计得差不多：祝知达和她的助理就不用说了，Mogle中国的财务老总和法务老总也在，燕华予还带着俩副总，怎么看这“为人民服务”的角色都落在韩孝同头上了。韩孝同心里叹了口气，十分认命地坐在了门边，盼着赵助理快点来。
　　“燕总身体恢复得怎么样？”祝知达横着一只手支在桌子上，另一只手轻轻转着茶杯，朝燕华予笑了一下：“想喝点什么？”
　　“还不错，”燕华予微笑着点头示意：“我都可以，喝点败火的吧。”
　　“今年真是热，都快九月了，还这么热。”祝知达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窗外：“是不是快立秋了。”
　　旁边立刻有人接了下去：“已经立秋了，今年这秋老虎真厉害。”
　　趁这个空挡，韩孝同悄悄起身，正嘱咐门口的服务员上一壶罗汉果，院子里推土机的声音就又响起来了。韩孝同在门口站定，听了一会儿，这推土机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她叹了口气，长腿一跨直接进院子里去了。
　　方青此刻一脑门子的官司，卡车上的树苗还在源源不断地往院子里卸，门口已经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她屁股后头还跟着几个花匠，怎么栽，栽到哪，全得她拍板，远远又看见韩孝同火急火燎地满院子转，方青打发了那几个花匠，赶紧过去跟韩孝同打了个招呼。
　　“方老板，你这是在哪发财了，大三伏天装修，推土机都来了。”韩孝同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你先让他们停一下好不好，我们里边又是谈事儿又是吃饭的，你看看这灰大的。”
　　“唉，快别提了。”方青想起这一上午，愣在那气笑了：“我现在就让他们停下，我好好的院子全让他们给糟践了。”
　　“消消气，这大热的天，快别跟他们着急上火了。”韩孝同好奇道：“你们这是干嘛呢，到处兵荒马乱的，这院子里这么多坑是要干嘛？”
　　“种树！”方青没好气地回道。
　　“哪有这个天种树的，你再过俩月种都来得及。”韩孝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神经病！老板发疯就要今天种树！”方青气得咬牙切齿：“这个天种腊梅，亏她想得出来，还有那堆银杏，能活才是见了鬼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韩孝同笑得前仰后合：“你们老板怎么这么俗！你听我的，门口栽点玉兰，再想办法弄几棵老槐，可别种银杏，那玩意儿不好养，到时候半死不活的在院子里还不够膈应人的呢，听我的，种海棠……”
　　“快打住吧，还种海棠。”方青笑着推了韩孝同一把：“赶紧谈你正事去吧韩总，一会记得到我那拿眼镜。”
　　韩孝同道了声谢，转身就走，临到门口看了眼表，估摸着也该吃饭了，就让门口服务员先把凉菜上来。雅间里的一群人还在喝着茶，气氛却不怎么热烈，韩孝同眼观鼻鼻观心喝着自己的罗汉果高高挂起，竟然还咂摸出点滋味来。几圈太极打下来，还是那堆不冷不热的车轱辘话，凉菜倒是上得差不多了，祝知达见状就开席了。
　　酒喝了一圈，气氛终于热络起来了，谈判逐渐步入正规，上半场涉及收购之后的事务几乎都是韩孝同在谈，哪怕美酒佳肴在前，谈上个把小时韩孝同也有点谈不动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到游廊上透透气。
　　屋里谈得如火如荼，站在外边也不时能听见几句争论，韩孝同正发着呆看花匠们种树，方青就领着几个人进来了，看见韩孝同立在那，就带着她拿眼镜去了。
　　“喏，这个。”方青从柜台里拿出一个眼镜递给韩孝同。
　　“太谢谢了。”韩孝同接过眼镜，却觉得有点不对，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对着方青说：“方老板，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方青不明所以。
　　“从前，有个农夫，斧头掉河里了，然后河神问他你掉的是这个金斧头还是这个银斧头？”
　　“等等，你说这个不是你的？”方青拿过韩孝同手里的眼镜，翻来覆去地检查着。
　　“当然不是。”韩孝同一脸的哭笑不得，指着镜框上的那颗白色六芒星对她说：“我的是卡地亚，这是万宝龙啊！”
　　“方老板呐，你这池子里游过多少人啊，别养锦鲤了，改游泳池吧。”
　　送走韩孝同之后，方青看着那个眼镜，忽然就笑了出来，她拿出手机，熟练地从黑名单里放出一个人，电话拨过去很快就接通了。方青冷笑一声：
　　“顾惟诚，你那破眼镜找到了，还有，赶紧把那堆树都给我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