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他爱穿小裙子》原非笔

5、第 5 章

　　陆严把空酒瓶收拾好拎到阳台放完回来的时候，高慧已经自己摸到客卧到头睡下了。他看了眼时间，不到十一点，小区外的药店应该还没关门。高慧今晚喝得不少，担心她第二天酒醒头疼，陆严拿上手机和钥匙下了楼，去给她买醒酒药。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庞滢今晚有些兴奋，敷完面膜要扔垃圾时发现回来忘买垃圾袋了，她也不嫌麻烦，换上衣服拿上钥匙和手机就又出门了。

　　电梯刚好在上行，不知是哪层的住户，庞滢没有立即按电梯按钮。电梯轿厢缓缓上行，过了两秒，叮的一声停在了九楼。

　　还真是巧了，莫非是她那个素未谋面的神秘邻居？

　　庞滢不禁生出些好奇，虽说现代人邻里关系薄弱，但同住一个楼层，一个多月了竟然连照面都没打过，也有点太夸张了。

　　电梯门打开看到庞滢的脸时，陆严差点没忍住直接上手去按关门键，但这个荒谬的念头只出现了一秒就被他按了回去。

　　他一直都有心理准备会和庞滢正面撞上的，毕竟住同一个楼层，不管他怎么刻意躲着她，见面也只是早晚的问题，他总不能为了躲她去搬家吧。

　　庞滢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陆严，他穿的还是在美甲店看到的那件灰色的连帽卫衣，脱掉影响美观的工作围裙后，果然要好看多了。

　　庞滢看向陆严没有口罩遮掩一览无余的五官，跟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笑起来那样甜的一双眼睛，原来是长在这么冷峻的一张脸上。

　　他不笑的时候，有点生人勿近的味道。

　　这还真是一个奇妙的夜晚，临近结尾还有惊喜。

　　“嗨，又见面了。”

　　有细小的仿佛玻璃皲裂的声音噼噼啪啪地响起，陆严刻意装出的冷漠疏离在庞滢神采飞扬的笑容里一寸一寸地，土崩瓦解。

　　怎么办，他真的对庞滢的微笑没有半点抵抗力，陆严有些泄气地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眼看着电梯门又要缓缓合上，而电梯里的男人还定定地站在原地，用一张明明十足冷峻却偏偏眼神里写满无措的脸看着她。庞滢忍不住想笑，有没有人告诉过他，他的眼睛会说话。

　　她轻笑着抬手挡了一下电梯门：“你不出来？”

　　两人目光相触，陆严很想装作刚刚那个下意识想躲回洞里的有点丢人的自己没有出现过，因此故作镇定地没有移开视线，但是对视数秒之后，他还是率先败下阵来。

　　他无意识地抿了抿唇，在庞滢调笑意味十足的目光里，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佯装淡定地走出了电梯。

　　“我之前还一直好奇住我对面的邻居到底是谁，没想到是你。”

　　对这场预期之外的‘重逢’庞滢显然是高兴的，她的语调微微上扬，率先做了自我介绍：“认识一下，庞滢。”

　　我知道，你是庞滢。

　　看着笑着如同和每一个陌生人初相识一样认真做着自我介绍的庞滢，陆严沉默了两秒，才压抑着情绪客套地报上自己的名字：“陆严。”

　　陆严...名字也挺好听，庞滢在心底默默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解锁手机屏幕，新建联系人后，笑着递到了陆严面前。

　　“留个联系方式，我下次做指甲找你。”

　　陆严定定地看着庞滢递到跟前的手机，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来。他说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隔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和庞滢交换了联系方式，曾经那么想要的东西，如今不费吹灰之力地，由她亲手送到他的面前。而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早已远得不能再远，于是此刻的他只能装作稀疏平常的样子，客套地打下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然后笑笑，把所有不切实际的欲望再次压进心底最深处。

　　输完手机号，陆严把手机还给庞滢，嘴里也跟着客套地说着‘好啊，那谢谢你照顾我的生意’这样的寒暄。

　　他一边说着这样言不由衷的话，一边不住地在心里告诫自己：陆严，不要多想，不要多想，庞滢只是把你当成一个会做指甲的的邻居而已，所以，千万不要多想。

　　拿到陆严的手机号，庞滢顺手又加了他的微信。他的微信名很简单，就叫陆严，头像是一只捂着耳朵的可达鸭。庞滢看到的时候就笑了，怎么说呢，有点可爱。

　　电梯已经逛完一圈回来了，庞滢边走进去边跟陆严道别：“我要去买点东西，下次再聊，拜拜。”

　　这结束猝不及防，陆严愣了两秒，才意识到他心底原来并不想这场谈话这么快结束。

　　“...哦，好。”

　　怎么有点呆呆的，庞滢有些好笑，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回聊。”

　　电梯门在眼前合上，带着庞滢直下一楼，陆严沉默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往家走。

　　拿上药和温水去客卧的时候，高慧睡得正香，他叫醒高慧让她服了两片舌下片解酒，然后帮高慧掖了掖被子让她继续睡。

　　这些事费不了什么功夫，很快就做完了。陆严一时有些无所事事，他怔怔地坐在高慧的床头发呆，几次拿起手机点进庞滢的微信头像，又默默地退出，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几次三番过后，陆严索性连手机也扔到了一边，烦躁地回自己的卧室去拿衣服洗澡，也许洗完澡他就清醒了。

　　拿到一个令你颇有好感的人的微信后的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当然是火速去围观他的朋友圈。

　　买完垃圾袋回来，庞滢立马点进了陆严的微信朋友圈。

　　陆严的朋友圈跟他的外表给人的感觉一样，简洁，干净。他没有设置访问限制，最近的几条朋友圈都是舞蹈室的课程安排和招生广告。庞滢往前拉了拉，翻到了一条他去年圣诞时发的团建舞蹈小视频，她顺手点开。

　　视频是在京都空旷的街道上随手拍的，七个人，有男有女，跳了一段非常好看的即兴编舞。庞滢一眼就看到了陆严，倒不是因为只认识他，而是在这一群人里，他长得最好看，于是目光自然而然地也就被他吸引过去了。

　　会跳舞的男美甲师，庞滢轻笑，目光紧锁住视频里因为舞蹈整个人都在发光的陆严。他跳舞的时候要比他生活里自信多了，台风好，动作帅，节奏准，最重要的是眼神非常会撩人，无形撩人那种。

　　庞滢单手托腮，食指轻触手机屏幕，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地果断点击了重播。

　　闭着眼睛在床上躺了半天，仍然睡意全无，陆严叹了口气，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解锁屏幕，盯着桌面中央小小的微信图标许久，最终还是点击进去了。消息提示有一条新的朋友圈动态更新，他最近明明都没有发过朋友圈了，怎么会有更新呢。

　　陆严随手点进去，看到庞滢的名字后愣了愣，庞滢点赞了他很久以前的一条朋友圈。不止点赞了，她还评论了。

　　盯着评论里‘好看，想看现场’几个字，陆严的心脏不争气地扑通扑通躁动了起来。

　　她是什么意思？

　　拜庞滢那条朋友圈评论所赐，陆严失眠了。

　　与陆严恰巧相反，睡前欣赏了一段超级撩人的舞蹈的庞滢这一晚睡得相当好，一觉睡到自然醒，下楼去吃了锅贴和牛肉汤，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给孙嘉怡打了个电话询问轩轩的情况，轩轩就是孙嘉怡家的大宝。

　　“轩轩好点了吗？”

　　“没事了，睡了一觉起来立刻生龙活虎，我给煮的粥不吃，非闹着要出去吃粉，我不让，现在正委屈巴巴地跟我闹脾气呢，那小模样，整得跟个被黄世仁剥削的小白菜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他后妈呢。”

　　孙嘉怡接起电话就是一顿吐槽，庞滢好笑，这都什么跟什么，黄世仁跟小白菜有半毛钱关系。

　　“轩轩呢？你让轩轩接电话，我跟他讲两句。”

　　孙嘉怡放下手里正在试的裙子，小孩似的轻哼了一声：“你信不信他待会第一句话肯定是告我的状？”

　　她举着手机走到客厅，把电话递给儿子，电话里立时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男孩声音。

　　“滢滢姨，妈妈不许我出去吃粉。”

　　知子莫若母，孙嘉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样啊，那妈妈为什么不让轩轩出去吃粉呢？”

　　轩轩支支吾吾地不吭声，好一会儿，才小声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我昨天偷吃冰淇淋吃坏肚子，妈妈怕我去外面吃粉会肚子不舒服。”

　　庞滢被轩轩一本正经的小奶音萌坏了，忍着笑循循善诱：“原来妈妈是关心轩轩，才不让轩轩去吃粉的啊，那我们不要让妈妈担心好不好？等过两天肚子好了，身体都棒棒的，再让妈妈陪你去吃，好不好？”

　　犹豫了两秒，轩轩端着小奶音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今天不吃粉了。”

　　那口气，活像错过了几个亿，逗得庞滢忍俊不禁。

　　“滢滢姨，你什么时候再来我们家玩？爸爸给我买了新的乐高，你来陪我一起搭啊。”

　　“好啊，这周滢滢姨要参加同学聚会，下周休息去看你的新乐高。”

　　“同学聚会，我知道。妈妈早上一直在镜子前面试裙子，都挑了好久，还说过年的时候...”剩下的话被孙嘉怡强行抢过手机终结，但庞滢还是听到了。

　　轩轩说的是：还说过年的时候不该吃那么多，到现在都没瘦回去。

　　“就知道卖我，生个儿子有什么用，还不如生块叉烧。”

　　庞滢都快要被他们母子笑死了：“所以叉烧妈妈，你的裙子挑好了吗？”

　　“好什么呀，麻烦死了，哪条都看着还行，哪条又都差点劲。”孙嘉怡忍不住又开始抱怨。

　　“真是的，随便吃吃不就行了，非整什么自助酒会，肯定都是赵嘉那女人作的妖，搞得我又想买新裙子了，你快帮我选选，我到底该穿哪条过去？”

　　说得跟不参加酒会她就不想买新裙子似的，庞滢挂断电话，改拨了视频通话过去，两个人围绕着选哪件裙子最能压住场子又聊了一个小时。

　　结束和孙嘉怡的通话，庞滢打车去陆严的美甲店把昨晚留在那里的车取了，正准备顺便在附近把午饭解决时，母上大人的电话过来了。

　　庞妈妈的小姐妹今天约了庞妈妈在附近的美容院做身体，叫她一起过去吃个中饭。她电话打得早，那边SPA还没做完呢，知道庞滢人就在附近，就叫她过来接人。

　　庞滢把车开到美容院的地下停车库，刚停好车，身后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试探地喊她的名字。

　　“庞滢？”

　　庞滢关上车门回头，身后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正缓缓降下车窗，露出一张精致的年轻女人的脸。

　　“果然是你，我还怕看错了。”

　　赵嘉笑着推开车门下车：“还以为晚上才能见到你呢，没想到先在这碰上了，我们好久没见了吧？”

　　“是很久没见了，你越来越漂亮了。”

　　“你才是，你都没怎么变。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吴应为。”

　　赵嘉笑着让过身后刚刚跟下车的中年男人，男人个子中等，身材和穿衣品味都不错，没有这个年龄的男人常见的大肚腩和臃肿，很有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应为，这是我高中同学，庞滢。”

　　“你好，一直听嘉嘉提起你，很高兴认识你。”

　　吴应为举止大方地上前，客气地打着招呼。只是看清庞滢的脸后，他动作明显一滞，满身刻意表现出的成熟风度这才敛了下来，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不自然。

　　居然是熟人，这就有点尴尬了。

　　庞滢也很快认出了吴应为，她刚刚听名字就觉得有点耳熟，没想到还真是同一个人。

　　吴应为是她爸生意上的朋友，之前见过几次，接触不深。庞滢也没想到他就是赵嘉的新婚丈夫，这招呼还真不好打。

　　为了避免赵嘉尴尬，庞滢只微笑着点头问了声好，没有开口叫人。

　　赵嘉狐疑的目光扫过气氛微变的吴应为和庞滢，脸上热情的笑容敛了敛：“你们认识？”

　　到底是熟人，小娇妻都问起了，也不好真装作不认识，吴应为轻咳了两声，笑着开口：“没想到滢滢就是你总说的高中同学，她爸爸跟我是朋友，咱们这也算亲上加亲了。”

　　这算哪门子的亲上加亲？赵嘉笑容微滞，抓着手机的手指越收越紧，偏偏面上还要维持得体的笑容。

　　开了这个话头，吴应为本就不多的那点不自在跟着也就散了，本来嘛，老夫少妻这件事他一直就得意得很。

　　“滢滢什么时候回国的？难怪最近叫你爸爸出来吃饭都叫不出来了。”

　　“有一段日子了，我爸最近关节炎又犯了，我妈管他管得严。”

　　庞滢礼貌地和吴应为寒暄了几句，赵嘉脸上虽然带着笑，在一旁却是再没开过口。庞滢觑着脸上的笑已经快挂不住的赵嘉，识趣地率先开口道别：“吴叔叔，我妈还在等我，我先上去了，下次有机会再聊。”

　　“先走了，晚上见。”这一句是对赵嘉说的。

　　赵嘉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兴致也不像刚开始见到庞滢的时候那样高涨了，只是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寒暄道：“嗯，晚上见。”

　　错身的瞬间，赵嘉脸上的笑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她神情委屈地瞪了吴应为一眼，红着眼睛扭身快步走向车子。

　　吴应为顿时头疼，跟在身后一边哄一边道歉，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儿，这又不是他要来打招呼的，而且谁知道她高中同学会是他朋友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