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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喝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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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时辰,宫人将汤药端来,没有要送进内殿的意思,苏慕宜只好接过,亲自给霍珣送去
她撩起帷幔,望见霍珣仰面躺在龙床上,呼吸清浅,大约还在沉睡。
“陛下。”她轻声提醒,“到了该喝药的时辰。”
然而,床上的人却没有半点要起身的意思。
苏慕宜原本打算耐心等他醒来,忽想起褚叡的吩咐,这药须得两个时辰服用一次。
还是祈祷他快点儿好起来,她可不想留在紫宸殿,与他朝夕相对。
苏慕宜放下托盘,大着胆子往黄花梨木拔步床走去,还未等她靠近,霍珣腾地一下坐起。
两人视线交融,相顾无言。
霍珣率先开口:“把药端过来。”
苏慕宜依言照做,恭敬地呈上汤药。
还好他伤在左臂,行动不受限,无需她一勺一勺的喂。
用过汤药,苏慕宜接过那只镶金的玉碗,见霍珣蹙眉,便问:“陛下怎么了?”
“其他东西呢?”霍珣冷声说道。
什么东西?苏慕宜一头雾水。
紫宸殿侍奉的宫人是越发懒怠了,霍珣这会儿并无不适,便没有发火,也懒得与她解释:“送一盏水过来。”
听起来语气还算正常,苏慕宜转身,倒了一盏温水呈给他。
正在这时,一道黑影倏地从龙床上窜出来,冲到她脚边。
是只异瞳狸花猫,嘴边有块铜钱大小的黑印,左瞳琉璃色,右瞳淡蓝色,体型比正常家猫要大一些。
苏慕宜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两步,猫儿竟然跟过来,弓起背蹭她。
简直把她架在火上烤!
更要命的是,她能感觉到,霍珣面上明显流露出淡淡不悦,就像是自己辛苦奶大的孩子和野男人跑路了的那种愤怒。
苏慕宜轻声道:“陛下……”
还没说完,就被他出声打断;“衔蝉奴,回来。”
奈何狸奴不为所动,执意蹭苏慕宜的裙摆。
霍珣的脸色更加阴沉了,苏慕宜下意识便要向他请罪,只见他起身向自己走来,一把拧住猫儿的后颈,将它提起来。
须臾,霍珣神色越发不豫:“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她不知今夜要来紫宸殿,沐浴后熏了沉水香,衣袂间都是淡淡气息。
苏慕宜低声道:“回陛下,是沉水香。”
霍珣提着狸奴,不耐地挑眉:“去洗了。”
他一向不喜欢熏香,除了治病所用的药香,紫宸殿不许再有其他香味。
可眼下深更半夜的,她去哪儿找热汤,况且她手背处的伤口还没愈合,没有秋露从旁协助,不便沐浴。
伺候这么个吹毛求疵暴躁恶劣的男人,就算她再能忍耐,也会有三分脾气。
苏慕宜心一横:“陛下,妾的手受了点伤,太医叮嘱过,这几天不能沾水。”
她说的不假,布条还缠在手背上。
霍珣神色越发不豫,冷冷看她一眼:“去外殿候着,无诏不得入内。”
她巴不得离他远点儿才好,接下旨意,转身走时,听见他低声斥道:“矫情。”
也不知谁更矫情,反正不是她。
苏慕宜明白,霍珣对她的恶意,来自于已逝兄长,承安帝霍珲。
她自幼在帝京长大,多少听说过一点关于这兄弟两的传闻,当年宣德帝膝下共有两子,一位是宫人所出,另一位则是盛宠的薛贵妃所出。
众人都猜测,这皇位定是要传给皇三子的,却不想薛贵妃骤然失宠,难产离世。
薛贵妃的棺椁停灵在蓬莱殿,出殡前夜,宫殿走水,焚为一堆灰烬。
自那以后,皇三子失去圣心,十岁就被送去漠北历练,甚至连宣德帝驾崩都未赶回来与君父见最后一面。
蓬莱殿为何无故走水,皇三子缘何突然失宠,一切都成了谜团,没人刚妄议天家的私事。
不过,霍珣虽回来了,可宣德帝父子都已辞世,就算他想报复,也不至于掘开皇陵真把父兄挫骨扬灰。
所以,这些怨憎有一部分转移到了她身上。
为了自己和英国公府,她必须忍耐下去,继续与他周旋。
翌日,褚叡派人前来请她,苏慕宜不得不坐进那顶小轿,去了紫宸殿。
霍珣坐在书案前,烛台点得很亮,苏慕宜垂眸侍立,一副听凭吩咐的温顺模样。
他心无旁骛地批阅奏疏,并未因她到来而分神。
等得久了,未免有点儿无聊,她悄悄打量殿内,只见小塌上摆着一个竹笼,狸花猫被关在里头,异色双瞳盯着她,两只爪子不安地挠来挠去。
那模样仿佛是在说,快来撸我呀!
可惜,是霍珣养的猫,她哪里敢亲近,恨不得敬而远之。
不知过去多久,霍珣终于合上最后一本奏疏,正巧汤药送来,苏慕宜接过,呈到他面前。
两人相距极尽,一阵浓郁的香味充盈在鼻息间,经久不散,霍珣低头看着她:“又熏香了?”
苏慕宜端着托盘,向他行礼:“陛下,妾不知今夜还要前来,故而没有事先叮嘱侍女撤去殿内熏香,求陛下恕罪。”
其实她是故意的,霍珣不喜香料,昨夜便将她发配去了外殿,既然有法子避免与他共处一室,何不试一试。
为了装得像样点儿,她甚至硬挤出一点泪,晶莹水泽在杏眸中闪烁。
装,接着装!
霍珣皮笑肉不笑地道:“侍女侍奉不周,拉出去砍了便是。”
她好像又做了一件错事。
想到秋露,苏慕宜着急起来,忙跪地求饶:“是妾的过错,求陛下不要迁怒旁人。”
霍珣却不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居高临下地道:“长秋殿的侍女明知你要来紫宸殿当值,却还点上熏香,与你有何关系?”
“苏娘子。”他说,“何必为了这样低贱的宫人求情。”
霍珣第一次这样唤她苏娘子,令她陡然心生恐惧。
苏慕宜后背沁出冷汗,却听霍珣又道:“把汤药留下,何时身上味道吹干净了,再进殿。”
她乖乖照做,放下托盘,急忙往殿外行去,生怕霍珣再度提起侍女的事。
狸花猫着急地抓笼子,发出重重刮擦声。
霍珣将手探进去,轻拍猫儿毛茸茸的脑袋:“安静点。”
猫儿蹭了蹭他的掌心,仿佛听懂似的,不再闹腾了。
安抚了狸奴,他端起碗饮尽,从白玉小碟中捻起一枚蜜饯,放入口中品尝。
啧,还真以为他看不出来她那点小心思,没法治她。
蓦地,心口处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他烦躁地摔了碗,脑子里涌出许多事。
一会儿是北地的旱情,一会儿又是南地水患牵连出的贪腐案,这帮蠢货搜刮民膏民脂多年,尸餐素位,欺上瞒下,倒是互相掩护得极好。
还有对苏氏的处置,她已失去利用价值,常来紫宸殿,也不是个法子。
他虽恨霍珲,也不怎么在意名声,但还是不想让英国公以为自己当真逼/奸皇嫂。
那个迂腐顽固的老头,当初也曾倾尽所能教他骑射。
霍珣打开笼子,把狸奴抱出来按在怀里,揉抚那水光油滑的皮毛,一下又一下。
猫儿不满地叫唤几声,汤药起效没有那么快,心疾未得纾解,霍珣脾气重归暴戾,双眸一点点变得猩红。
紫宸殿外,苏慕宜平静地立在廊下吹风,令褚叡很是头疼。
不知怎地,陛下将苏娘子撵出来,浑然不顾外头风雨大作。
他找来一件干净披风递过去:“苏娘子穿上吧,莫要受寒。”
苏慕宜与他道谢,却没有接,他和霍珣可是一伙的,她心底多少存着戒备。
画上神女似的美人儿,谁见了不喜欢,也就陛下能狠得下心对她撒火。怕她心里不快,褚叡又陪着说话:“苏娘子,你且耐心等一等,陛下的脾气就是这么……”
他想了个委婉的说法来形容,“古怪。”
苏慕宜道:“褚将军去忙吧,妾无事,在这儿吹吹风醒醒神也挺好的。”
她毕竟是宫眷,与天子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干系,褚叡不便久留,嘱咐亲卫给她送汤婆子暖手,重又去巡夜了。
未出一刻钟,亲卫在西苑寻到他,只说陛下旧疾突发,请他速回紫宸殿。
内殿狼藉不堪,博古架、山水屏风、香炉都倒在地上,珍玩碎了一地。苏慕宜半蹲在床边,听从太医令的指导,为霍珣换药包扎。
毕竟这种要命关头,除了苏慕宜,没人敢近他的身。
其实她也害怕,可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她身上,带着哀求,太医令只差给她磕头,她只好硬着头皮上。
好在,霍珣已平息怒火,坐在床沿一言不发,还算配合。
褚叡赶到时,正巧撞见这样一幅场景,苏娘子耐心细致地给陛下处理伤口,陛下神色淡漠,像终于被撸顺毛的大猫。
他很少看见霍珣有这样沉静的时刻。
于是,褚叡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苏慕宜被迫留在内殿照看,他右手挥拳砸碎博古架时受了伤,这会儿还在渗血,染红布条。
他不主动开口,苏慕宜也不知怎么搭话。
想了想,舀起一勺药,递到他唇边,佯装柔声劝道:“陛下,喝药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来看看预收文鸭,《宠妾她妩媚动人(重生)》
心机绿茶明艳美人 X 桀骜正直叛军统帅
上辈子,宁栀是天下人鄙夷的祸水,叛军攻来时,厉帝听信谗言,将她诛杀,希望以此平息沸腾的民怨。
她死以后,尸首被悬于正殿廊柱整整三日,往来将士无不唾弃。
直到那位名唤秦越的叛军主帅带回厉帝首级,亲自为她收殓安葬。
他这样做,无非是感念当初的相救之恩。
重生回十五岁这年,她被迫入花楼,尚是顾妈妈手中待价而沽的头牌姑娘。
暗香浮动的春夜,与上一世一样,玄衣少年闯入房中,手持长剑,恶狠狠威胁她:“别出声。”
她嫣然浅笑,在他惊诧的目光中,用锦帕捂住那道血流不止的伤口。
后来,秦越问她想要什么。
宁栀抬眸望着他,故作凄楚容色:“希望小将军能施舍妾一分庇佑。”
再后来,秦越不仅给了她庇佑,还让她成为明媒正娶的妻,一生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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