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天生反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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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你家小子是天生反骨。听我一句劝，扔了他吧，你们家、你们村，养不住这个孩子。”
缝隙编得宽宽窄窄的篱笆围栏，破陋的农家小屋，缺了一个小口子的粗瓷茶杯就是这个家所能拿出来待客的最好的器物——当然里面盛的只能是清水，像他们这种永远都会发愁下一年能不能填饱肚子的农户可买不起起茶叶那样金贵的东西的。
幸好神仙没有和他们计较这些。王二偷眼瞧座上之人，没看出什么嫌弃的神色便已是满心欢喜，只是那话……
“老、老神仙，什么叫天、天生……反骨。”他说得极小心，到最后两字更是低到机几乎不可闻。也是，反骨是什么他听不懂，可反字他听得懂啊，这样抄家灭族大大事他怎能不怕！
老道忽然起身，不言，先叹。
王二心里一颤，大着胆子抬头去看。
只见老神仙面上无悲无喜，只眼中悲悯之色愈盛。他说：“王二，你当真不懂吗？史上最受不得拘束之人，最罔顾凡尘世俗法理之人，最不肯俯首听命宁死也要闯开一线天光之人，你的儿子，你让他听你的教导，上敬天地下尊君王？”
王二不敢接话。
老道叹着气离开了。
王二媳妇这才忧心忡忡地推开灶房门出来，望了一眼屋里的方向，轻轻拉了拉丈夫的袖口，问道：“二郎哥，怎么办！狗儿他……”
王二低头不语，手按在灶房的土墙上，渐渐收紧。
良久，只听他似乎用尽了全部力气一般，虚弱开口：“他娘，狗儿是咱们的儿子，要养，不能扔！”
王二媳妇终于无声地流下泪来。
她曾听好运嫁进了县里的姐妹说过，县里的女人有时候还可以和丈夫，在农家，男人就是一家的天，她再心疼儿子再不愿意，只要丈夫一句话，全村上下没有一个人会多替她说一句，如果丈夫铁了心要扔了儿子，她拦不住……也不敢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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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如晦师兄！唉！狗子！！！”
“那个小混蛋叫我狗子！诶？如真？”
小小的竹屋里，身穿同样白底红线风雷文绲边的青年一坐一立，互相看着大眼瞪小眼。
叫如真的站在桌边，满脸无奈地看着自家师兄，手里还拎着一包点心：“师兄，你把我的望乡台酒喝了对吧。那你知不知道我留着是干嘛用的？”
如晦尴尬地转了转手里一滴都没剩的酒杯，讪笑着冲师弟嘿嘿了两声。
如真就叹气：“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上月我去闯了东海秘境。”
如晦点头。
“我也和你说过吧，我遇到了一位前辈的残魂，可惜不适合传承他的衣钵。”
如晦更尴尬了。
如真坐下来，接着说，“因为上古文字太过深奥，我不能完整默写出来，所以今晨去向盈心长老要了一杯望乡台酒。①”
如晦已经丢了空杯子撒腿就跑，风中还传来余音：“对不起了小师弟等哥哥再给你要一杯去去去去去去——”
如真叹了口气，坐下拆包吃点心。其实啊，他忘了告诉如晦师兄了呢，早上自己进门时听到如悠师姐说师兄回来了，所以就又出了门，向盈心长老多要了一份回梦糕来着。唉，谁让师兄跑的太快了呢，他可是柔弱的纯阵修啊，哪里追得上呢对不对～再说了，师兄这么大人了还管不住嘴犯了错，总要受点教训不是？
“——我去你妹的上官如真！！！”正在别仙峰接受教训的如晦一遍用一把都快要卷了刃口的破斧子劈柴，一遍在心里把小师弟骂了千百遍。
但低下头去，挥起斧子时，那本该从未被听见过的话又一次回响在耳边。
你家小子是天生反骨，扔了他吧。
小时候，村子里的老人给小娃子们将故事，就说望乡台是黄泉路上第一站，所有死去的魂灵都会在此驻足，回望阳间，而后在眼前重现自己一生的经历，以此作为自己一生的最后告别，望乡台酒以此命名，果真是名不虚传啊。两岁，自己两岁时候得到的批命，也难为那人能将他多养了两年，到快四岁才丢到集上。
亏得……自己竟、竟这么对年以来，都还……还觉得会有人来寻他！竟还拼了命地修炼，痴痴想着早日得了资格下山收徒时去看他们一眼！四十岁的金丹后期，只差一步就要结成元婴，什么绝世天才！不过一杯酒！那年集上，那个当父亲的不是把孩子放在肩上或背在背篓里生怕不小心丢了，只有他一个，是让他自己走，自己牵着父亲的衣角跟上。十斤米和些许盐糖酱醋，几十年地里刨食的人会一只手拎不动？
多么……可笑！
“劈完了柴就去后边帮我烧水，把那两缸水都烧开，今晚我准备试新菜，要用很多。”盈心长老淡淡的话音从屋里传出来，如晦手顿了一下，继续挥动斧子劈完了剩下的半捆柴火，用袖子胡乱抹把脸，绕去了后边水房。
“人言，风雨如晦，红尘如晦，我今予你道号曰如晦，非取其意，乃宝物自晦之晦。你是稀世珍宝，是秋水青锋，但需要打磨才能尽展你之所能，晦之一字望你记住，有些事，需忍，需让。”
釜中水咕噜噜翻着小泡，如晦却想起了拜师入门时，师尊说的话。师尊，是不是当时几位师叔反对就是因为看出了我的命格？是不是你赐我如晦二字就是因为此？
“饿了就给自己下碗面，鸡鸭鱼肉时令蔬菜想吃什么自己放！”盈心长老又喊了一声，随之叮了咣啷几声响，不知是打翻了什么家伙什。
“我可是马上要结婴的修士啊长老！就算被封了修为也不可能会饿啊！”笑着回了一句，倒底，如晦还是给自己下了碗面。
作者有话说第1章 一、天生反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