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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十五章 入戏 ...

  •   卷三:南阴浮壁
      第十五章 入戏

      冥界,南阴浮壁。
      坐忘宫中,僻静别苑内。

      “我只是不知,从几时起,那个能仅凭一个眼神就与你心有灵犀的人,不只是我了。”
      顺着秦方泽的目光,殷逸川转过头,只见几步之外,蔚执风正注视着自己。
      他的眼神仍旧是那么平和从容,只是这一刻,覆上了一层淡淡的悲伤。

      殷逸川再转头过来,想和秦方泽解释,却见他已独自大步离开,头也不回,孤独的背影消失爱交错的宫墙之中。

      另一边,桑迟走到蔚执风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开口道:“度尘君。”
      “君上。”蔚执风收回目光,对桑迟恭敬作揖。
      “今夜发生太多事,度尘君也回去好好休息吧。”桑迟嘱咐道。

      “可……就这样没关系吗?”蔚执风看向别苑内:“两位殿下会不会一时性急,关切家国,欲回鬼门关?”
      “放心吧,公主殿下虽年纪小,容易冲动。但毕竟有世子在侧,他年长,处事冷静,会以大局为重。公主定会听从兄长安排,度尘君与孤,都不必担心。”桑迟道。
      “君上思虑周全。”蔚执风点头道。

      “周全又有何用?”桑迟苦笑一声,喃喃道:“鬼门关已姓魁,浮壁的安稳……怕也坚持不了几日了?”
      无声地探口气,桑迟转身大步离开。

      “度尘君。”烛溪走过来,对蔚执风作揖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度尘君赐教。”
      “琴师请讲。”蔚执风道。
      “我等接到东阴君上的鱼传尺素,分明说与公主殿下同行的,是度尘君与两个凡人,我这才放心带几位入酒池下的冥阵。但为何今日,殷公子的凡人之躯,会受冥阵侵扰啊?”烛溪问道。

      蔚执风心下一怔,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解释,目光看向殷逸川,只见他已听到刚才烛溪的话,正大踏步走过来。
      “琴师想错了。”殷逸川边走边道。
      “哦?”烛溪一愣,转过身来:“我想错了?”

      “说来也惭愧,逸川今日虚弱,并非是受冥阵侵扰,只是……”殷逸川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不胜酒力。”
      烛溪先是一愣,接着也笑笑:“不曾想竟是此等原因,殷公子,男儿郎出门在外,如此酒量可不行啊。”
      “琴师说的是,逸川定多加历练。”殷逸川作揖道。
      “还请各位早些歇息吧。”烛溪拱手道:“告辞”

      别苑门口只剩下蔚执风和殷逸川两人,天色愈加清明,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大亮了。
      “和我一起走走吧。”蔚执风轻声道。
      殷逸川点点头,与蔚执风一道漫步在坐忘宫中。

      天色未明,宫中仆役尚未早起,只有零星守卫站岗,整个王宫像是一座空城,只有他二人。
      “伤口还疼吗?”蔚执风柔声开口。
      殷逸川一愣,他的脑子现在还很乱,一时间没有反映过来蔚执风问的是什么。

      看着殷逸川迷茫的眼神,蔚执风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殷逸川。伸过手抚触着殷逸川的脖颈,略有些薄茧的手指肚,轻擦过残留在白皙皮肤上的淡红血痕。
      碰触的一瞬间,殷逸川的身子猛地一抖,立刻倒退两步,避开蔚执风的手。
      这一刻意的躲闪,让方才刚有几分温情的气氛瞬间降至极寒,蔚执风的手仍举着,空空地停在那里。

      “小伤,不碍事。”殷逸川开口道,试图缓解尴尬。
      蔚执风也没说什么,收回手,背在身后,与殷逸川继续在庭院中漫步。

      看着蔚执风那背在身后紧握的拳头,殷逸川的脖颈间似乎还残留着方才那触碰的温度。暖,却瞬间消逝。就如同眼前人一般,早晚,是要离开的。
      殷逸川闭上眼,狠狠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两人就这么并肩走了一阵,蔚执风开口道:“你原本说不救的,为何今日又救了?”
      “我何时救了?”殷逸川反问道。
      “在冥阵之中,你不顾自己的性命也不肯让我破阵,难道不是为救苍姑娘吗?”蔚执风道。
      “你怎知……”殷逸川的声音听上去冷淡淡的:“我是为了救她?”

      听到这样的声音,蔚执风再次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殷逸川。
      “我阻止你破阵,是希望可以将她困于阵中。”也不用蔚执风问,殷逸川便兀自开口道:“苍绯说到底是鬼门关的公主,身份复杂,牵连甚广。我与她同行,本就是图个方便。她一可带路,二可进入坐忘宫,与桑迟打听我母亲的事。如今引路者我们有了闻灵竹,又已见到了桑迟本人。苍绯的作用,就没有了。无用之人,为何还要留?”

      见蔚执风的眉头随着自己的话而皱起,殷逸川心中涌起一股苦涩的喜悦,继续道:“不如趁此机会,将她困在浮壁,我便可安然去寻母。这样我便可以轻松撇清与鬼帝王族的关系,不被他们的争斗卷进去,明哲保身。”
      闻言,蔚执风一步上前,近在咫尺地注视着殷逸川的双眼,脸上没了平日的谦和,声音微含一丝怒意:“当时你我皆误入阵中,不知实情。事发突然,你已命悬一线,双绛就抵在你的命脉之上,你还能想这么多?”

      “你怎知……”毫不畏惧地回望着蔚执风的目光,殷逸川嘴角扬起邪邪一笑:“这些是我当时才想到的?”
      蔚执风一愣,殷逸川的笑容带着一股子无以言说的冷淡。
      “人生如棋,岂可只走一步算一步?当是走一步看三步、十步,甚至观全局。”殷逸川的笑容加深:“否则你以为,我为何要留一个不知根底的妖精?我当日在月沉江畔邀闻灵竹同行时,为的就是今天。”
      看着那个愈加森然的笑,蔚执风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再说了,我看不透你度尘君,难道还看不透苍绯那个小丫头吗?”殷逸川继续侃侃而谈:“她虽然道行不低,做事也果决勇敢。但终究是个孩子,单纯善良,无半点心机。与她初遇之时,仅是误以为我是个将死之人,便可放弃寻找你帐中军事机密,保我出结界。这样单纯的女孩子,你觉得,她真会下手杀我吗?想必是当时你思虑不周,才能被她如此拙劣的演技给骗了。”
      蔚执风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殷逸川,面无表情地开口:“不是思虑不周,我只是不能冒险。”

      “呵……”殷逸川嘲讽地冷笑一声:“蔚执风,兵法云置之死地而后生,俗语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未免做人做事都太谨慎了,别怕冒险,冒险未必是坏事。”
      “我不怕冒险。”蔚执风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只是不是什么人的命,我都敢拿来冒险。”

      “什么人?”殷逸川的语调开始有几分咄咄逼人,上前一步,紧贴着蔚执风,佞笑着问:“蔚执风,我对你来说,是什么人啊?你有什么不敢冒险的?你是三清天的神君,我不过是半人半鬼的怪物,我开玩笑喊你一声师父,你就真拿我当自己徒弟了?度尘君,你肯屈尊,我还不敢高攀呢。”
      “殷逸川,演技这么好,你怎么不去唱戏呢?”蔚执风仍尽量保持着日常的从容不迫,只是颤抖的声线已然出卖了他:“与我说一句实话,有这么难吗?!”

      “怎么?你觉得我是在骗你?哈哈哈……”殷逸川异常笑得开怀:“我骗你做什么?我是骗财还是骗色啊?蔚执风,我早就和你说过,我本就是冷情冷性之人,是你一直不肯信的。”
      殷逸川突然一把抓过蔚执风的手,放在自己脖颈的伤痕处,眉眼带笑地看着神色惊疑的蔚执风。再一步贴近蔚执风,与他鼻尖几乎相碰。

      蔚执风的手被迫覆在殷逸川的脖颈之上,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微凉的皮肤之下,那温热跳动的血脉。
      “你说我演技好……”殷逸川笑意盈盈地悄声道,那诡异的笑似仙似魔,如下蛊般尽数传到蔚执风耳中:
      “咱们两个中,真正入戏的那个,是你蔚执风。”

      冷冽寒风吹着蔚执风的青色衣炔飘起,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觉得,比起眼前人的话语,这风,竟暖得很。
      殷逸川与蔚执风贴得很近,近到可以看到对方瞳孔中自己的影子,近到可以数清楚对方睫毛有几根,近到分不清是谁的呼吸喷薄在谁的鼻腔……
      然而即便是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蔚执风却感觉眼前这个人,离自己千里之遥。殷逸川仍是笑着的,只是那笑,带着根根利刺,每一根都伴着话语钻进蔚执风的耳蜗里,穿透他的鼓膜,刺入他的脑中。

      “是该我提醒度尘君一句,莫要……”殷逸川在蔚执风耳畔笑着说:“入戏太深。”
      蔚执风感觉脑中的那根刺,从另一侧耳蜗,刺破骨肉而出,拉出一条长长的粘稠的血丝。

      看着蔚执风呆愣的眼神,殷逸川还是第一次在这位向来从容的度尘君脸上,看到如此迷茫到脆弱的模样。
      殷逸川将握着蔚执风的手松开,放任那只手颓然从自己脖颈上落下,无力地垂在蔚执风的身侧。

      “明日我便去问桑迟查阅浮壁户籍,待查明母亲所在,我和方泽便即刻离开坐忘宫,也可远离这五阴鬼帝的纷争了。”殷逸川说到这里,对蔚执风礼貌地作一揖:“多日以来,承蒙度尘君照顾,多次救命之恩,逸川今生无以为报,唯有来世……”
      蔚执风似是忽然缓过神来,猛地伸手一把握住殷逸川手腕,紧抿着双唇,什么也不说,就那么紧紧地抓着,两眼直直地瞪着他。

      那神情,让殷逸川一阵恍惚,他曾儿时在寒川见过类似的模样。那落入寒川之中的溺水之人,抓住水面上最后一根稻草的神情,与此时的蔚执风一模一样。
      强迫自己回过神来,殷逸川用力甩了两下手,发现挣脱不开,蔚执风那一只手的力度很大,握得很紧。

      “度尘君,请放手。”殷逸川皱眉道:“度尘君,请自重,放开手……”
      但蔚执风非但没有放开手,反而握得更紧,那力道,大到似是要将他的手腕捏碎。
      殷逸川吃痛不已,直接喊道:“蔚执风!疼!”

      听到这一声,蔚执风似是大梦初醒一般,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既然早晚都要走这一遭,你与我,不妨都给对方留些体面。”殷逸川揉了揉疼痛的手腕,再次拱手作揖道:“蔚执风,告辞!”

      这一次,殷逸川直接转身大步离开,没有回头。
      烛龙之眼将睁,空荡荡的庭院中,只剩下蔚执风,在萧瑟寒风中,一身青衣,茕茕独立。

      天色渐明,比翼阁中。
      凛冽秋风吹落一院芙蓉,紧闭的房门中,传来琴音铮鸣,如银瓶炸裂,如铁骑刀枪,如指下有千军万马浩浩汤汤。

      一室暖香熏得醉人,浅蓝色的帷幔下,桑迟仅穿着里衣,斜卧在床榻,半闭着眼,手指放在腿上,随着琴声打着拍子。
      桌案前,烛溪俯身抚琴,葱白玉指疾速辗转于琴弦之间,弹的是一曲《十面埋伏》。

      “君上,可想好了?”烛溪边抚琴边道:“要如何安置苍氏兄妹?”
      桑迟仍闭着眼,慢悠悠地反问道:“琴师以为,孤会如何安置?”
      “酆都已占鬼门关、斩苍岐,若留苍氏兄妹,尤其是世子,于坐忘宫中,魁昂必然不日之内会剑指浮壁。届时,君上即便交出世子,酆都也必会治君上窝藏逆犯之罪。为保浮壁,君上无法避免与酆都一战。”烛溪分析道。

      “那以琴师所见,若应战,孤有胜算否?”桑迟继续问道。
      “自十七年前酆都内乱,魁昂弑兄篡权,靠流血政变夺得北阴天子之位起,魁昂怕自己抢来的帝位再被他人抢走,独揽朝中军政大权,重赋养兵,百姓苦不堪言,然却兵力强盛。如今五阴之乱,番冢起兵已一年有余,却仍战场停留在云隐境内,尚未至鬼门关,更何言酆都?”烛溪说着,指下琴音平稳不乱。
      桑迟未置可否,只手打着拍子,任由烛溪继续说下去。

      “反观我浮壁,近年来虽国富民强、朝政安稳,但也多年生活安逸,民富而兵弱,百姓惧战。虽君上这一年来暗中养兵蓄锐,造战船,练水兵。若在水上,也许可抗衡酆都兵马一时,却并无法长久。” 烛溪继续道:“再者,我朝中文臣居多,能在军事上运筹帷幄者极少,又少擅领兵征伐之猛将。若战事忽起,大臣们必定主和,君上可能面临无人可用的窘境。”
      “岂是无人可用?”听到这里,桑迟缓缓睁开眼,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孤有琴师运筹帷幄,有陇夜可领兵杀敌,不皆是人才吗?”

      桑迟话落,琴声骤停。
      烛溪迅速起身,低头拱手恭敬作揖道:“君上谬赞,臣愧不敢受。臣只是略读史书,可分析形势,却不懂战事。陇侍卫道行虽深,又有万夫莫当之勇,但毕竟常年陪伴君侧,未曾上过战场。若启用陇侍卫为将军领兵,先不论他是否可退酆都之军,单是朝中群臣这一关,君上恐便过不了。”

      看着眼前之人又摆出一副恭顺谦卑的模样,桑迟露出几分无奈之色,摆摆手,示意对方坐下。
      从床榻上坐起身,桑迟走下床,缓步来到烛溪对面。在桌案前与烛溪对坐,继续问道:“还有吗?”
      “除了酆都,浮壁还有强敌在侧。”烛溪继续道:“君上可不要忘了,中阴云隐的战场之上,此时有番冢大军囤积。酆都若出兵我浮壁,番冢势必会蠢蠢欲动。云隐阎氏本就是首鼠两端的小人,若他双方趁虚联手攻我后方,与酆都一道来分一杯羹,三方瓜分南阴,则浮壁危矣!”

      “所以,琴师主张现在将苍氏兄妹交于酆都,免此一役?”桑迟拨动一根琴弦,幽幽问道。
      “臣知道,苍氏与我浮壁世代交好,苍氏对君上有恩,东阴君上又临危重托。若君上交出苍氏兄妹,则是于承诺有背、于道义有违、于良心有愧,更会为天下人所诟病。”烛溪道。

      “我桑氏与苍氏为世交,先帝曾与东阴君上结拜为兄弟。论辈分,孤都该喊苍岐一声叔父。”回忆着往昔岁月,桑迟不免有几分慨叹:“当年先帝驾崩,孤年少德薄,朝中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孤的亲叔叔手握兵权,欲杀孤而代之。是苍岐叔父派苍羲领兵前来,助我稳定朝局,并设计诛杀逆臣,夺回兵权。孤是斩了自己的亲叔叔,才有了如今的浮壁。天下人已然说孤六亲不认了,若今日再将恩人之后交与仇敌之手,这不仁不义的罪名,孤这辈子都洗不掉喽。”
      “君上并非六亲不认,当年之事,君上也是逼不得已,逆臣若不诛杀,难以安|邦定国。”烛溪劝慰着,转言道:“但今日之事不同,君上切不可将苍氏兄妹上交酆都。不仅是为了苍氏血脉延续与君上仁义之名,更是为了浮壁基业。”

      “琴师此言何意?”桑迟挑挑眉毛:“方才不还分析若不交出二人,酆都出兵,我军必败,如何又不可交出?”
      “若今日只苍绯一人来浮壁,臣必力荐君上忍一时之辱,以苍氏之灭族换取浮壁暂时安稳,以图日后大计。”烛溪压低声音道:“但,今日来到浮壁的,还有一位。”
      “你是说……”桑迟眉头微簇,抬眼看向烛溪。
      “没错。”烛溪缓声道:“三清天灵宝天尊座下弟子,度尘君——蔚执风”

      “蔚执风……”喃喃念着那个名字,桑迟问道:“蔚执风即便是天尊子弟,也不过是单枪匹马。琴师难道以为,他可以一己之力,救我浮壁出灭国之难?”
      “他可不是单枪匹马。”烛溪向前探身,悄声道:“臣已打探清楚了,日前在鬼门关外驻扎的神界驻军,督军便是他蔚执风。”
      “督军?”桑迟一愣。

      “正是。”烛溪道:“神界出兵仅三百,且停留在鬼门关外徘徊不前,并无半点入冥的样子。但就是这区区三百兵将,可是让我五阴王族皆惶惶不可终日啊!苍岐慌忙将爱女送至浮壁,魁氏出兵占领鬼门关,就连云隐前线也传信来,说番冢近日来攻势突猛,阎氏似有倒戈之意。为何这只在原地驻扎的三百兵将,就有如此之大的影响?”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三百兵将身后,是浩浩千万的神界大军。”桑迟幽幽道。

      “正是。”烛溪点头道:“神界这三百兵将,是悬在我冥界头顶的一把利剑,提醒我冥界尽快定分止争。否则这把剑落下来,可就当真是浮尸千里、万鬼同哭了。所以君上认为,这三百神兵的督军,是个怎样至关重要的角色?”
      “孤以为,他蔚执风不过是三十六天拿来撑面子的一点装饰罢了,用他三清天弟子的身份让着出兵来得好看些。”桑迟道。

      “说是装饰也不错,但这装饰选得却特别。”烛溪淡淡一笑,道:“君上且想,三位天尊座下那么多弟子,神界为何独独选择了他度尘君?”
      “你是说……”桑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与十七年前之事,有关?”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也是各种虐的一章呀,希望大家看得还过瘾~~
    “既然早晚都要走这一遭,你与我,不妨都给对方留些体面。”写到风川分手的时候,莫名想到《前任3》的主题曲《体面》,莫名契合~~
    烛溪住的地儿叫比翼阁,桑迟躺在床榻上只穿着里衣,有木有想象空间?
    最后终于提到十七年前的事儿了,大家猜是啥捏?
    期待收藏and评论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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