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消逝的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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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雨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以前，牵动了她那深藏的记忆……
“姐姐，我要抱，我要抱。”一大早的，就有一个小小的的孩子用稚气的声音吵着要抱。
“小涛要乖，姐姐要洗衣服。”一个瘦弱娇小的女孩边洗衣服边回答。
“奶奶，奶奶。我要抱。奶奶。”男孩还是一个劲的叫嚷着。
“奶奶出去卖菜了，小涛乖，等姐姐洗完衣服就抱你出去玩，好么？”女孩加快了洗衣服的速度。想早点抱着她的堂弟，让他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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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涛是思雨的堂弟，应该说，小涛是思雨和奶奶一手带大的。
小涛也是一个苦命的娃，出生不足百日，母亲便因为嫌弃家里穷跟着别人跑了，从此音讯全无。小涛的爸爸也是个不成熟的人，不务正业也就算了，却偏偏迷上了赌博和酗酒。自从小涛母亲跑了以后，这个不争气的男人也一下子成熟起来，踏上了外出打工的路，每月也会寄上几百快钱来维持这个残缺不全的家。从此不满百日的小涛，便由年过七旬的奶奶和12岁的思雨一手带大。思雨那会还在上中学，所以照顾小涛的责任都是由年老的奶奶来负责。
一转眼4年过去了，自从小涛会说话开始，小涛便比同龄的孩子懂事。别人只要开思雨或者奶奶的玩笑说要打他们，小涛便会上前打那个人。并会说“不能欺负姐姐，不能欺负奶奶。”小涛懂事却亦淘气，经常出门要求背或者抱。走几步就说累，一直以来，思雨和奶奶都以为是小涛撒娇。
小涛随着年龄的增长，除了体形比上同龄的孩子稍微胖了点以外，就是皮肤黄了。思雨和奶奶一直以为胖是身体健康的象征，皮肤黄也没考虑那么多。却没想到，疾病的恶魔正摧残着这个幼小的生命。直到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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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思雨喜欢的暑假，也就是在这个暑假的一天，这个本来就已经快瓦解的家庭，一下子跌入了深渊。
思雨家有个习惯，就是每次吃过晚饭便会到政府门口那个操场散步，当然，也会带上小涛。就在那天，小涛因为和邻居的小孩子玩耍而跌倒，引发流鼻血。这血不像一般那样一会便停，而是血流不止。奶奶和思雨急忙背着小涛到附近的诊所看。大夫简单的护理一下便让血停了。思雨要求大夫顺便看看小涛为什么脸色会比较黄。经过大夫查看，说是一般贫血。多吃些营养的东西就好了。
可是事情却不那么简单。没过几天，小涛早上便不那么精神的出来叫奶奶起床了，依然躺在床上。奶奶给吃的东西他却吃不下，只会跟思雨和奶奶说痛。
“奶奶，我痛。”小涛虚弱的呻吟着。
“小涛，告诉奶奶，哪里痛？奶奶给你揉。”奶奶慈祥的给小涛擦汗，时不时的掉下眼泪。
思雨在一旁看着，有不好的预感，然而事实就如她想的那样发展开来。
这几天的小涛表现得很怪异，总是吃不下饭，但却总是会吃些小石头，小泥巴。小涛总把自己的鞋脱下来挖鞋底的泥巴和石头吃，这个时候思雨和奶奶就会把他拉开不让他吃。小涛还会吃生米、生面、盐、还有味精。奶奶很担心，有时候奶奶怕生米脏会让小涛吃了不舒服，就会洗干净给他吃，但是洗干净米他却不吃了。每当看到别人吃东西时小涛总是会嚷着要吃，他多么的想吃，但真的送到嘴里了他却咽不下去。这段时间，奶奶总是认为是小涛故意调皮捣蛋，也没往坏处想。
小涛这样怪异着，很多东西都吃不下，就连平时最喜欢的糖果也扔在了一旁。思雨觉得很不妙，就叫来了诊所的大夫，大夫看了半天却只有一个说法，那就是贫血，但是却不确定自己的诊断，建议奶奶去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其他的病。
奶奶给远在外地的叔叔打了个电话。说了小涛现在的情况，叔叔赶不回来，叫奶奶赶紧送医院，不准出事。但是进医院好贵，于是奶奶拿出了家里仅有的几百块并找了周围街坊邻居借足了三千块便带上小涛上了市区。为了省点钱思雨便留下来看家。两个月的时间里，奶奶回了几次家，带上了一些衣物和用具，便去了小涛所住的医院。
两个月的时间里，这个家便只剩下了空壳。而这个家里的人们，个个都是身心力竭。两个月的时间里，叔叔回来了，带上了红肿的眼睛。回到家放下东西便直奔市区看望小涛。而思雨因为学业，奶奶坚持让她去读书。
小涛确诊为遗传性白血病，晚期！
两个月的时间里，周围能借到钱的地方都去借了，住院开销很大，所以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卖了，思雨家的亲戚不多，因为很多亲戚因为思雨家太过贫穷而拒绝往来，除了几个比较年老的舅公以外，思雨已经再也认不出别的亲人了。周围的街坊邻居都来帮助，能捐钱的捐钱，能捐物的捐物。虽然不多但也让思雨觉得暖心。思雨每天睡觉都会哭，都会为年幼的弟弟祈祷。这两个月里，思雨去过两次医院。这家是市里比较有名的儿童医院。思雨每次过来都受不了这里弥漫的药味以及喧闹的孩子的哭啼声。
第一次过来是小涛抽骨髓化验的日子。思雨陪奶奶在小涛的病床等候。叔叔为了怕奶奶听到小涛的哭声而不让奶奶过去看，留下思雨陪奶奶。在思雨眼里，奶奶是唯一，但是此刻奶奶那红肿的眼眶以及瘦弱的身躯让思雨倍感心疼。没过一会叔叔便和一群护士护送着哭闹着的小涛进了病房并移到了病床上，护士一再强调要孩子侧着睡觉，不能压到伤口。那时的叔叔，已经是满脸泪痕了。可见他的身心受了多大的摧残。
病床上的小涛还在哭喊着。奶奶抱着小涛轻轻的拍着背摇着说乖，乖。
第二次去看小涛显得有精神了，还会拿着隔壁小朋友送来的玩具给思雨表演。那么天真的笑着，那么开心的玩着。和一旁悲伤的奶奶和叔叔，显得那么的耀眼，那么的夺目。也许他还小，不懂的事太多，太多……
小涛虽小，但是他却渴望亲情，他想看一眼自己没见过面的妈妈。他不让奶奶和别人聊他有病，不让人说他妈妈不好，他想等着妈妈回来看他，好像知道自己命不长了一样，那么期盼着，那么等待着。奶奶和叔叔花了两天时间通过小涛母亲的娘家打听到了她的消息，于是便联系她，让她来看小涛，但是这个母亲却是那么的无情。有一次她回来了，让因病睡不安稳的小涛在妈妈怀里睡得那么香甜，但是这个母亲把病重的小涛哄睡了后就走了，那是他懂事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母亲。当小涛醒来后因为看不见母亲伤心的低着头，可能到他最后他还是会想见她，想让她多抱一下他。
医院给小涛下了最后的通告，主治医生叫上了叔叔和奶奶，告诉他们，让他们带小涛回家。在小涛最后的日子，尽量给他些幸福快乐的生活。
叔叔一下子激动的拉住大夫的手说：“你就救救他吧，他还那么小。就算把房子卖了我也要救他……”但医生还是无奈的遥遥头说：“晚了，晚了，如果发现得早些，兴许还有救的，不过那样费用很大，你们也负担不起的。”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留下了绝望的叔叔以及痛苦的奶奶。叔叔无奈的问：“那他还有多少时间？”“也许一年，也许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周，我们也不好判断，不过你们最好是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在医院花钱了，留着给他买点好的吧！”医生停顿了一下，说完便加快了速度离开了。
叔叔带着小涛回来了，也带上了许多药品，可是叔叔没过两天却走了，说是工厂忙，要回去上班。可是奶奶和思雨都知道。他那是逃避，他无法面对小涛的死亡，所以选择逃避。
刚回来的小涛显得特别开心，思雨和奶奶刚开始有点惆怅，就怕小涛什么时候就走了。可是小涛却很坚强的开心的活了一个月下来，奶奶和思雨都觉得自己想多了，觉得这样的小涛最起码能活上十年。
这晚，小涛一直到了晚上两点还没睡，一直吵着要奶奶抱，要姐姐抱。思雨见奶奶累了，便让奶奶去休息，自己照顾弟弟。
思雨一直背着小涛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好让弟弟早点睡觉自己也好早些休息。幸好第二天是星期天，不用上课。不然思雨又会在上课时打瞌睡了。可是到了5点小涛还是没有睡意，他开始要奶奶了，思雨也累了。可思雨一直哄着小涛，让小涛小声些，不要吵到周围邻居睡觉，可是小涛却不停止，还是那么吵着要奶奶。于是奶奶被吵醒了。小涛也开始哭了。
“奶奶，我要吃药，我要打针。小涛好难受。”奶奶和思雨慌了，一向抗拒吃药打针的小涛忽然说要吃药，要打针。于是便背上小涛出去找诊所大夫，好让大夫抓点止痛的药。可是天还那么早，诊所哪里有开门的呀？就在思雨和奶奶找了第三家诊所，拍门叫喊的时候，小涛说：“我要回家。奶奶回家，姐姐回家。”于是他们都放松了一口气，以为是小涛淘气，便背着小涛回家了。
奶奶放下小涛，让小涛躺在床上好睡觉，可是小涛还是嚷着要奶奶抱，要姐姐抱。奶奶开始嗔小涛不乖了，思雨也开始不耐烦了，于是思雨到柜子里拿了一颗冰糖，放到小涛嘴里说：“小涛乖，姐姐给你糖吃，小涛不吵了好么？”
小涛含着糖，突然表情却那么惶恐，张大了眼睛，不停的喊着“奶奶，奶奶，奶奶……”好像看见了什么，随手抓紧了思雨的手，那股力气来的那么猛烈，抓得思雨的手都痛了，思雨刚想叫，可是随着小涛的最后一声微弱的“奶奶，奶奶……”，那双小手却突然松开了。思雨的心紧了一下，眼泪也随着流了出来，她知道，小涛走了……一旁的奶奶不知道思雨为什么哭，忙给思雨擦眼泪，伸出的手一下子停在了空中，便转向了小涛。放在了小涛的鼻孔处，受不了打击的奶奶一下子抱住了小涛的身躯，不停的呼喊着小涛，小涛……任谁……都不让碰！
这时天还是那么朦胧，周围那么的安静，还能听见远处传来公鸡的鸣啼声，可是小涛却没能看见今天的太阳。思雨看着奶奶抱紧的小涛，她责备自己为什么在小涛最后的时间里会表现得那么的不耐烦，要是知道，要是知道这是小涛最后的要求，她就算是累死也要抱着小涛。“小涛，小涛……”思雨呢喃着。最后泪水终于如泉水般泛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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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喔……，远处传来鸡鸣声，迎来了新的一天。
思雨缓缓的睁开眼睛，再看看周围，原来是个梦！但脸上，依然是满脸的泪水。这场梦，勾起了思雨深处的回忆。
思雨起身赤脚走向了窗台，推开窗户，外面哗哗的下着小雨，思雨看着远处的山色，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消逝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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