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十六局：她非她·针锋对 ...
-
纤细俊美的少年静坐良久，起身伸手压了压少女身上的被沿，眸光巡礼着少女甜美的睡颜，轻浅一叹，放轻脚步地开门离去。
死寂在室内衍生。
静默良久后，床上的少女缓缓睁开了清明的双眼，撑起身子靠躺在床上，面对空落落的空气无声自语，“精市，对不起……”
在发生那些事后，她真的没有那个勇气去面对他……
冷眼看着这一幕，缓缓眨去眼中的神思，我转头对兴致不减的侑子下逐客令，“侑子，我想单独和她谈谈。”
侑子无异议地当即转身离去，这也是我欣赏侑子的一面，永远明白自己的定位，情势总能看得那么清晰透彻，所以我才不想和这样的人为敌。
侑子离开后，我便现身在病房中，床上的少女对于我的出现并未表现出惊异。
“如果真觉得愧疚，为什么不当面对他说清楚呢？”随意找了个位子悠然坐下，若是等到少女让座，以她对我的抗拒绝无可能。
“你！”少女霍地挺起身，愤愤地咬着唇瞪向我，“你明明知道，还让我向他说清楚？！”
垂眸轻笑，我戏谑地盯着情绪大起大落的少女，故作不知地反问，“我知道什么？”
我的态度显然惹怒了情绪不定的少女，像是点燃了炸药包的引线，少女尖声道：“都是你！是你害死了精市的父亲！害得精市必须放弃网球！还害得他差点连祖业也保不住！”
一个接一个的控诉直击我而来，我心下算了算，轻笑着纠正少女的错误，“前面两个我不反对，不过害得幸村精市保不住家业可都是你的功劳，不是吗？”
少女的脸色一霎间煞白，显是想起了自己早前的作为了。
“所以你也算是帮凶了，间接害得他家业不保，而且还见死不救。其实你大可以告诉他为什么他的父亲会被杀，为什么他家的企业会沦落至此，只要你说得出口。”我捂着下唇条理清晰地替少女一一列举。
“……对，我要告诉精市……”少女回神后拉开锦被急冲冲地想下床。
“但是——”
我的一个但书止住了她的动作，迎着她看过来的目光，我一字一顿地平声道：“你要怎么告诉他，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你又要他怎么看待知晓一切却束手旁观的你？”
力竭般颓唐地落回床上，少女紧抓住被沿的手指紧绷至泛白，“为什么要我承担这一切，明明都不是我的错？！”
“那你又为什么会说一半瞒一半地误导弦呢？道理是一样的，你还不明白？”我摇了摇头，以前辈的口吻教导着认不清形势的少女，“你看，每个人都想着掩盖自己的错误，把自己塑造成十全十美的完人，这就是人类的通病。你在弦面前把自己说成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可又是谁毫不犹豫地把我拉扯到平安京？又是谁想把我除之而后快？”
“那是……”少女的语气顿时变得僵硬，她也无法反驳。
“当然你也算是受害者之一。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该猜得到在平安京你的存在价值没有了之后会有什么下场。你不是无知的孩童，这么浅显的道理不该看不透。”我不无惋惜地说着，临了语气顿变冷了。
哪个穿越者不是满怀了天真的热情想在异世界里精彩纷呈地活一回，自恃着通晓剧中人物的命运而全由自己自主，可是到来他们也只是他人手中丑态百出的小丑，供人笑闹而已。
我自然也免不了这个铁血的定律，可惜有小部分人如同我一般不甘心做他人手中的小丑，下场有好有坏，纵使最后摆脱了命运，自己也落得一身不是。可悲可叹却也可恨，在想摆脱自己的命运时就该有觉悟，然而少女却仍是固执地守着致命的天真。
她以为阎罗王把她送错了地方就会再纠正回来吗？不说那些自私的神祇是否会费此心力去纠正，或许他们连自身的错误都不肯面对，神不都是一群自私自利以我为中心的生物吗？
要不然为什么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之际，他们嘴上说着要让世人历练救世，只是一个法术的施用就能挽救万千生命，他们却仍要牺牲不计其数的人命去造就一个救世主降世？
凡事确实不该以偏概全，可惜对我这个无神论者而言，这些丑陋的真相顶多算是娱乐一时的故事罢了。
“弥因，你难道还想着让阎罗送你回《家庭教师》吗？”
少女嘴唇颤抖着，语不成声。
“难道你不是认清了事实后，才同意和我合作的？”略皱了皱眉宇，我确实考虑不周，当初无心再和她周旋便将一切交由侍女郁子全权处理，结果确实是被晴明封印流传到后世来，但是过程显然不是那么理所当然。
弥因面色苍白地摇摇头，又艰难地点头，颤声道：“……我没想到会这样……”
我闻言冷笑，“没想到？单单这样你就不忍心了，为了幸村精市你打算转过来对付我？”
所幸为了以防万一，我在平安京就早已留下了暗招，弥因根本构不上威胁，简简单单就可以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
不过，我转念一想，试探地问道：“你真的喜欢上幸村精市了？”
这个问题在弦逼迫得少女险些精神崩溃，由此也让她理清了自己的心情吧，所以再被问起，弥因并没有太大的抵触，“也许我真的喜欢上精市了。”
“你对他一见钟情了？”如此之短的时间也只有这个可能比较接近了。
许是想到幸村精市，弥因的神情一瞬间软化，眼眸里是藏也藏不住的如水温柔，以着像是膜拜般的口吻描述她眼中的少年，“精市是个让人很难抗拒的男生。”
【那为什么音音没有喜欢上幸村精市？】小精灵不是时候地插嘴。
【只是很难抗拒，并不是完全不能抗拒，不是吗？】
【哦，所以音音抗拒了。】小精灵似有所悟。
我收敛心神继续听弥因的自白。
“不过即使是个万人迷也不过是令人一时头脑发热而已，这种瞬间的迷恋并不能构成长久的爱恋。我对精市是从类似明星的喜欢，毕竟在真实世界里我就已经对这群王子们很喜欢了。真正相处之下，我才发现精市真不愧为神之子，他的网球实力我并没有真正看过，不过那份王者的气势，一度令我心服，然后开始心疼。如果就这么发展下去，我只会把他当做敬重的知心好友。直到三神弦的出现，”弥因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那是我第一次被人如此珍而重之地在乎着，也是第一次有人肯为我做到那一步，没有其他的附加原因，只单纯为了我而已。”
“所以你想帮他便不顾一切地找上三神弦，打算利用我的身份让弦出手相助？”事情稍一推敲便如此顺理成章，这就是爱使人成痴成狂也成盲。
想利用弦，这无疑是与虎谋皮，比照当初的那些有勇无谋的贪婪之人，哪个又是能在弦手下讨得好的。
“我原本以为看在你的面子上，三神弦不会无情到底……”弥因焦虑地辩解，时至现在她仍是在后怕自己的胆大妄为。
“不惜用上美人计？”我挑眉凉薄笑道。
弥因倒抽一口冷气，显然是到现在才明白过来我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事实。
“好心计！好情操！为爱义无反顾！”我拍着手，啧啧赞道。
少女突然赤脚下地，飞奔到我跟前，双手颤栗地想抓住我的手，可惜只能握住一片虚空，愣了一下，转而战战兢兢地垂下头，放低了身段地哀求，“初音，我求你，放过精市吧。”
欣赏够了少女的苦肉计，我缓声道：“放过了他，那谁来放过我呢？”
无计可施的少女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怒视着坐在沙发上的我，“你根本不是人！”
“彼此彼此。”能够穿越于空间之间的我们还隶属于人类的范畴吗？
“你只不过是想摆脱漫神的掌控就要牺牲精市吗？！”弥因的话音已经接近嘶吼了。
“你还不是为了你的幸村精市就要我做牺牲，对了，幸村精市还不能算是你的。”面对失去理智的人，最正确的方式就是维持着她无法回复的冷静以对，“虽然我们的出发点不同，但本质却是一样的，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自己。”
“我没你那么冷血无情！”弥因疯狂地嘶吼着，却避而不谈我话中的主旨。
“自然。”如果你够无情，如今一面倒的局势必将改写，那可不是我所乐见的。
“你的伎俩差不多都用完了吧？”我抚唇思索了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然后是苦肉计，再来是泼妇骂街，能用的大概都用光了。嗯～～对了，还有威胁利诱，这等常见的手段你怎么偏偏忽略了？”
弥因受惊般地后退，后脊是一片冷彻人心的冰凉，这种感觉她上一刻才刚刚死里逃生，就像是当时面对那个恶魔一样的三神弦，这样的初音她又有何能耐去言及威胁利诱？
“你看，你也并不是如你想象中那般爱幸村精市，不然你应该为了他不惜一切，连生命都可以不顾。可是你最爱的还是你自己，所以你不敢直接和我叫板交锋，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希望我放过幸村精市，而不是自己去拯救他，不是吗？”我摊手下结论，也不理会这般直白犀利的说辞对方是否能够承受得住。
或许是事极必反，弥因此刻倒显得平静如常，也静下心思考我的话，“也许你真的说对了。我并不如想象中的爱精市。”
难得她能够听得进去这番话，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但是我真的想帮助精市，我想让他得偿所愿。”
爱也能使人激发前所未有的坚强，弥因灼灼直视着我的双眼，换做以往她必定会一触而避地躲闪我的目光。
轻轻勾起唇角，“我可以让他得偿所愿，也能让你心想事成。”
“什么？”没料到事情如此简单，弥因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幸村精市可以继续打他的网球，而你也能继续爱他，不好吗？”我语带无奈的解释着。
“你，是说真的？”弥因咬咬牙，小心翼翼地确认。
“当真。”我笃定回道。
神情一下子缓和，弥因扬起的嘴角突然一顿，“为什么？”
等价交换，看来弥因真的梦醒了，不再傻傻守着自己的痴梦，“我只要你嫁给幸村精市，你做得到吗？”
条件就是这么简单，幸村精市不必放弃梦想，弥因也能名正言顺地拥有心爱之人，两全其美的好事。
虽是满心狐疑，不过弥因最终还是抵不住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诱惑，“我答应你。”
亚当和夏娃的悲剧就是因为他们抗拒不了诱惑在欲蛇面前松了口，才吃下禁果被驱逐出失乐园。那么眼下松动的你又会吞下什么样的苦果呢？
【音音，漫迷不明白～～】小精灵摇头晃脑地纠结了，【音音为什么要帮他们？】
【漫迷，你说依照剧情幸村精市最后一定会结婚生子，可是他的妻子会是谁呢？】
【漫迷不知道。】小精灵摇摇头。
【我们当然不会知道，不过可以肯定一定不会是弥因，因为她并不在计划之内。一个本该消失于平安京的女生却成了幸村精市的妻子，你说，这命运还会是一样的吗？】
【啊！就像幸村精市打不了球偏离了剧情一样，娶了不该娶的弥因，幸村精市的人生也就被改变了。】
【既然结果一样，我们何不妨做一下顺水人情。】
小精灵歪了歪头，努力地动着脑筋，【那音音为什么要做人情？】
没有具体向漫迷解释，我只是神秘地笑了笑，【这人情也不是好拿的。别忘了，我的前提是——只要她做得到。】
【呐，那个穿越女不是很喜欢幸村精市吗？怎么会做不到？】小精灵朝我扑过来，好奇心十足地追问着。
我闷笑，【我不一样是穿越女吗？】
小精灵正儿八经地摇头否决，【音音可是漫神大人正正当当地传送来的，那个穿越女搞不好是非法的哦。】说到后一句，小精灵偷偷地凑到我耳边轻声细语地咬耳朵，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
弥因是非法的？也许我才更是非法穿越吧。企图脱离弈棋者的棋子又何来的正当身份？
【那漫迷说说看，为什么我不一开始就放弃那个身体，却转而去有意结交幸村精市？】我引导着小精灵的思维逻辑走向，要慢慢让漫迷形成一种习惯。
被晴明封印在晶球里的弥因随着漫漫长河流传到了现代，被安培一族一代一代地传承保存在了晴明神社里，我大可以直接舍弃身体让弥因代替我，然后退居幕后。
最初也不过只是想多层保障，顺其自然当然比不过有心设计的结识，毕竟隐身于目标人物的身旁更好展开手脚，可以在陪伴对方的下一刻给予重重的一击，也更能掌握对方的弱点。
不过在我认清了那具身体的弊端之后，决定临阵换角时，更在知晓顶替的弥因表现出对幸村精市的在意后，最初的布局也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幸村精市最初认识的是我，而弥因则是建立在我的基础上存在于他的世界里。】
当“我”不再是“我”的时候，幸村精市还能够与之携手一生吗？
【幸村精市喜欢上音音了吗？】小精灵耳朵动了动，这是它表达兴奋的方式。
拉了把小精灵乱动的小耳朵，我又好笑又好气，【漫迷是不是巴不得把我往外推呀？不过人心这门课是最难修习的，我该庆幸当初无意中对幸村精市使用了魅惑之术，效果虽然不能长久，但起码能够让他对于最初的我深刻铭记。】
【哦，原来不是幸村精市喜欢上音音啊……】小精灵一下子就焉了。
【不是有漫迷喜欢着吗？】我拍了拍小精灵耸搭着的小脑袋以示安抚，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小精灵自有一套独特的自我调节系统，不一会儿就又喜笑颜开了，【对，以后还会有更多人喜欢音音的～～音音不要气馁哦～～～】
我当真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漫迷何来的这种匪夷所思的逻辑，竟然固执如斯。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十六局：她非她·针锋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