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零初玖末

37、第三局：武士与赞歌

　　抚花浅笑，究竟是花香醉人，还是美人惑人。

　　无可否认，少女的绝世倾城将会是众人趋之若鹜的完美女神，在她的面前如何妖媚美绝的容颜都会如同垂暮的花朵黯然神伤。只可惜美色迷人，却只能像那些采摘下来的花儿一样藏于房内，无法尽情绽放。

　　眼里掠过一缕怜惜之情，越前南次郎微俯身笑问，“初音，想出去看看吗？整天呆在房里对你的身体无益，多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会更好。”

　　执花赏玩的少女转眸一笑，“你要抱我？”

　　尴尬地别开眼，在少女笑意盈然的目光下，越前南次郎一侧身，露出了身后早已准备好的轮椅，“你可以坐轮椅。”

　　信手把花插入花瓶，少女昂起头直直地看着男子，“可是你还是得抱我啊，不然我怎么坐上去？”

　　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越前南次郎故作无所谓地俯身轻柔抱起床上的少女，轻若飘羽的身子抱在怀中却是另一种意义的重如山。

　　“南次郎……”

　　脖颈被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徐徐环上，清雅悦耳的嗓音飘入耳廓，麻人的颤栗不可抑制地响应，令得他身躯微微一震。

　　察觉对方手臂肌肉的僵硬，少女眼底升起一缕好笑，用着无辜的语气柔声问道：“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深深一叹，越前南次郎无奈道：“初音，我有妻有子。”

　　少女眨眨眼，“我知道啊。”

　　轻轻放下动人的少女，为她的双膝加盖了一层薄被，越前南次郎直直对上少女的眼睛，一字一语缓缓开口，“初音，你是个很让人心动的女孩，可是我是个已婚的男人。所以不要再这么……”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坐在轮椅上的少女似笑非笑地笑睇着。

　　“什么？”越前南次郎一愣。

　　“在仓库里，你似乎占了不少便宜吧？我现在只是取回了一点点利息，应该不为过吧？”少女眼睛笑眯成一弯皎洁的月牙。

　　越前南次郎气得牙痒痒的，终于明白是被少女捉弄了，连那一点亏都不肯吃，真是睚眦必报的个性啊。可是明知被耍弄的他也无计可施，总不能跟一个病人过多计较吧。

　　推着少女慢慢地在室外散步，越前南次郎掩下心里一瞬间弥漫的失落，自我解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如此倾城动人的少女。

　　终于看清楚所居住的周边环境了，似乎是个平静安和的小镇，不同于郊外的偏僻，也没有大城市的喧嚣，对于休养的病人而言确实是个上好的调养之地。明白越前南次郎是为了她才滞留于此，否则逃脱安然的他早该回纽约和家人团聚了。

　　因为一个承诺而信守至此的越前南次郎实在叫人不得不另眼相看。

　　心里有底的少女有感于男子的心意，随即放下拒人的疏离，微阖眼享受着微风轻柔的吹拂，缓声开口，“南次郎，后悔放弃网球吗？”

　　“我不是放弃网球，只不过是退出网坛而已。”低沉磁性的嗓音稍稍放轻分贝。

　　“因为对网坛的失望，还是有了新目标？”

　　“都有。”越前南次郎轻笑，“一开始我就明白球手的生命不会太长，能够在最辉煌的时刻退下来也不失为一种正确的选择。再说现在的网坛已经开始止步不前了，没有对手的球手是很寂寞的。”

　　少女微微勾起唇角，“所以你想培养下一代了？”

　　“你不觉得亲手造就一个可以匹敌甚至超越自己的网球手，这种成就感更让人兴奋难抑吗？”男子因激动而不自控的声音微微扬高，但还是下意识地控制在了适宜的分贝，不致于搅扰少女的闭目养神。

　　所以才会训练自己的儿子，戏耍、逗弄，以着不易察觉的方式去打造一个全新的武士吗？

　　“可是你真的不后悔吗？这次的比赛是你唯一一次的失利，只要再赢一场，你就能以38场的不输记录成为世界冠军了。这，该是你一生难以挽回的遗憾吧？”

　　轻幽飘忽的话语一刹那触动了越前南次郎的心灵，他下意识地低头俯视自始自终双眼紧闭的少女，心里涌动的暖流似乎要破体而出，那一瞬间的心灵交汇于他而言弥足珍贵。

　　强抑住满心的感动，越前南次郎握住轮椅手柄的手一紧，俯首在少女的耳旁轻声呢喃，“初音，可不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话里微带期许。

　　微微睁开一条缝，少女没有错过对方话里竭力掩饰的颤音，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得到应允的男子随即推着轮椅调转方向，前进中的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始终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等到轮椅停稳后，少女缓缓睁开眼睛，三面石阶的叠次高台，环绕住中间壁垒分明的两个简陋网球场。稀稀落落的人流东一簇西一堆的，间杂着几对散步的花甲老伴，以及稚嫩好玩的稚龄孩童们。总体来说，球场及看台上的人群以热爱运动的青少年为主。不过看这阵势，似乎是休场时间，球场上的人也慢慢移向休息区。

　　少女敛下眼里的笑意，她似乎能猜到对方的打算了。

　　环视一圈，南次郎微带怀念，“有多少年了啊，想不到这个球场还是一样没变。初音，你看，”修长手指指向网球场边的一面墙壁，“那上面的凹痕都是我的杰作。当初为了训练二刀流，没日没夜地练习，差点连手都废了。”

　　从他语气里的欣悦可以看出这个破旧的网球场承载了他多少回忆与努力。

　　使力举起轮椅，越前南次郎连人带椅地把少女抬下了网球场，放在先前所提过的墙壁旁边，脸上换上神秘的笑容，“初音，你等等我。”

　　目送着男子伟岸的身影跑向远处休息的人群，少女伸手抚上凹凸不平的墙壁，这些岁月痕迹记载了一个天才网球手的风光伟绩背后的血汗辛劳。

　　高中时候被教练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球员，在无数对局中，全部以6比0轻松取胜。毕业后便来到美国，被称为武士南次郎，练习赛中轻松击败世界第一选手，并在世界公开赛打赢了37场，仅差一场的不输记录就可以成为世界冠军。

　　这是越前南次郎的官方资料，而那仅有的失利的一场却是因为她所导致的。如果没有她的话，南次郎必定会拼尽全力地赶去赛场进行他网坛生涯的最后一场比赛。早打算要退役的他应该是打算以那一场作为他网坛生涯的落幕吧。

　　可以说他的遗憾是由她间接造成的。历史的巧合诡异地连接在一起，在她所不知的情况下，动漫世界里的人物或多或少地牵扯上她，就如《花音》里的三神弦，橘初音的所谓亲族朋友，《遥远时空中》的后辈，《少年阴阳师》中的先驱，还有眼前的越前南次郎。

　　她在抗拒命运安排的同时却更深地为那些人所牵绊，倘若幕后之人真的是漫神的话，那么他是想借这些人来牵制她，让她乖乖任由他操控吗？

　　真是可笑，他以为和那些人命运相连后，她就会改变吗？

　　但若不是漫神，那么对方究竟为什么会针对她？如此耍弄她又是为了什么？

　　精致的脸上神色瞬息百变，初音用手敲了敲头，想摒弃一些杂乱的无用讯息，冷不防看到球场上挥舞着球拍向她招手的男子。

　　飞扬不羁的凌乱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由墨绿偏黑渐次浓淡交替，长及肩膀的发尾在半空中划出洒脱的弧度。那双熠熠生辉的璀璨猫儿眼向上斜挑，对应着嘴角上勾的弧度，无端给人一种桀骜不驯的感觉。晒成健康肤色的古铜色在阳光的掩映下透着金色而富有质感的色泽，身材姣好的体型如翱翔于天海之际的雄鹰威猛迅疾，堪称一代天骄。

　　“初音，现在由你来见证武士南次郎的谢幕，那遗憾的一场补上不就好了。”站在球场上的南次郎扯开嗓子，大声喊道。

　　少女眯眼专注地看向球场气场全变的男子，那双注视着网球的猫眼石眼眸，犀利又有神，仿佛锁定了猎物的猎豹，身体紧绷，随时处于攻击的状态。而球网对面却空无一人，似乎是慑于男子的气势，没有人敢应战。然而纵使是无形的对手，站上球场之际犹如武士奔赴战场般气势大开的男子依然严正以待。

　　拿手绝技二刀流，千锤百炼的极致，才华横溢的极致，天衣无缝的极致，南次郎领域……令人瞠目结舌的炫丽绝技应接不断地使出，那场面恢弘澎湃。场边的人群尽皆停下了手边的动作，瞪大双眼地怔怔看着场中风华绝代的武士异彩连连。

　　当众人心弦全部集中于球场之际，角落里隐隐约约传出的乐声丝毫没有被掩盖，切实地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他们并没有被打扰的不悦，反倒惊异地发现场上的比赛和场下的音乐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激动人心的绝技在音乐的烘托下更加多变形象地展现在众人面前，而强烈活跃甚至采用多旋律、复音音乐的复调法等特色的巴洛克音乐更是将运动的节拍、情感的起伏调动起来。

　　而表现出这种特色与魅力的小提琴协奏曲《四季》更是被一些研究专家作为研究运动和音乐的经典曲目。作为巴洛克时期意大利著名的作曲家、小提琴——安东尼奥·威瓦尔第的最著名的作品，这四部协奏曲的旋律至今仍长盛不衰。

　　描写春夏秋冬的《四季》配上武士精彩多变的赛事绝技。那是一场囊括视觉、听觉等五感的心灵盛宴，那是所有观者毕生难忘的深刻记忆，却仅止于他们所在的小镇，再无他人知道的武士与赞歌的独幕。因为没有任何语言能够形容得出当时的境况，那是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