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见习龙神》白木桃華

2、四十年，高价丸子

　　西流魂街一区润临安毗邻白道门的街角，坐落着一间挂着蓝布门帘、专营团子关东煮的小吃店，名为“日野烧”。流魂街的住民大多没有灵力，也就意味着并不会饿肚子，所以来这里吃东西的流魂街住民也就寥寥无几。但这所开在流魂街的小吃店却始终不乏顾客登门，因为它百分之九十的顾客都是住在瀞灵庭内的死神。

　　刚刚编入番队的、或者刚刚得知日野烧存在的死神们对这间店铺为什么不开在瀞灵庭内而感到疑惑，因为日野烧的店长和店员都是具有灵力的整，完全可以适应瀞灵庭内的生活。但是在他们想向店长出这个疑问的时候却被老队员们制止了，并且告知这并不是他们应该知道的事情。但越是这样说，新队员们就越感到好奇，纷纷一次又一次地踏入店门，想从店长和账房的些许对话中窥到真相。因此拜此所赐，日野烧的新顾客从来有增无减；而那些想去窥得真相的队员们自品尝了店长日野砂流的团子后，便成了那里的回头客，再也无暇顾及到自己进入这里的真正目的了。

　　——因为，这里的团子实在是太好吃了。

　　但能够有幸踏入店里用餐的死神只是少部分，大多数的死神并没有可以随意出入瀞灵庭的许可。于是日野烧在八十多年前又增添了一个新业务，那便是给那些不能出门的可怜人送外卖。但就算叫了外卖，砂流店长那可口的丸子也未必能吃到嘴里。因为想要确定地吃到日野烧的外卖丸子必须有两个不可打破的条件：第一，必须提前两个时辰订购；第二，送外卖的人必须是账房的日野夕维。但即使有了这两个条件还是不能百分之百的放心，各位想吃丸子的队员还要祈祷自己订外卖的时候，负责做丸子的砂流店长没有失踪。

　　不过有几个少数的番队，即使不订外卖也可以定期地吃到热乎乎的丸子，比如五番队、六番队和八番队；但也有几个番队，即使提前三天订了外卖也不一定能够拿到手，比如除了以上两个番队的所有番队。当然，这些事件发生的前提，都是日野砂流店长送外卖的情况下。

　　用死神们的话说，这正是比队首测试还要严苛几分的条件。

　　但是最近一个月，送外卖的速度和次数明显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不明就里的队员们认为那个经常偷懒的砂流店长终于屈服……对不起，是感动于夕维账房那治愈系的圣洁光芒之下了；但经常在流魂街走动的队员们明白，这是日野烧有了第三个店员的成果。而这位新晋的店员，便是一个月前饿了五天而被日野兄妹二人接济的浦原喜助。

　　似乎原本是末位贵族的浦原喜助，不知什么原因浪迹于流魂街。在记错了真央考试时间又花光了所有钱的情况下，被头痛于兄长经常偷懒失踪的副店长兼账房——日野夕维所收留；又在夕维“坚决不收留吃白食的”的前提下，将一些算账的知识教给了浦原，并让他做起了直到真央开学时间到来为止、为期一个月的账房学徒。而浦原也不负众望，将夕维所教授的账务知识运用得淋漓尽致，自此日野烧的营业额也节节攀升。于是能够腾出手的夕维便经常性地代替砂流的工作，给总是吃不到团子的其他番队送起了外卖来。但是她头疼的事情终究没有得到解决。比如今天，她又收到了二番队送来的“投诉”。

　　——前来催促真是十分抱歉，但是我队于清晨订购的三十份团子都傍晚了还没送到，很多队员已经急得病倒了，还请夕维阁下怜悯我们的痛苦，尽快将团子送来吧！

　　“——日野砂流，你这个混蛋！！”娇小的少女紧紧捏着这封被隐秘机动部队用特殊步法送来的信笺，有着漂亮樱色长发的头顶爆出了一个血红的叉字，冲着柜台内正在拨拉算盘的青年暴吼道：“喜助，去看看仓库里朽木爷爷送来的樱花酿还有几坛！！”

　　“……还有三坛。”正在算账的青年身影忽然消失不见，一秒钟后又出现在了原地，对夕维说道。

　　“居然拿走了两坛！！那个脑壳里脑壳外全都是杂草的家伙，不知道朽木家酿这么一坛需要多少时间吗！！”

　　“哈哈哈哈！！没什么的嘛小夕维，砂流那家伙肯定跑去八番队舍了，这么多年你也应该习惯了吧！”黑皮肤的少女豪放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拿起酒坛摇了摇对夕维呲出一口白牙：“不过话说回来，朽木家的酒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呐！——小夕维，再拿一坛过来吧！”

　　“这不是习惯二字能够饶恕的，这是作为一个商人的基本职业道德！哎，那家伙什么时候才能有点觉悟啊……”夕维呼了一口气将信笺扔在一旁，看着对面的人揉了揉太阳穴，“不过夜一姐，被放鸽子的可是你二番队的人啊，你居然还在这里大笑？我真为你的队员感到难过。”

　　“嘛嘛，那些家伙也早就习惯了吧！适当的忍耐对于刑军来说可是有好处的噢，也算是一种训练嘛！”被称作夜一的人一口将手里的团子吞了下去，用手背蹭了一蹭嘴角的酱汁对浦原竖起了拇指，“怎么样啊喜助，我这个队长多替队员着想啊！毕业以后就到我的番队来吧！”

　　“我毕竟连真央测试还没有参加，那么长远的事……”浦原搔着他那一头乱糟糟的浅色头发，对夜一傻笑了起来，“不过既然夜一桑这么说了，我如果通过了真央测试，毕业以后一定优先考虑二番队，啊哈哈……”

　　“说什么呢喜助，以你现在的能力已经可以进入户庭十三队了，做席官都绰绰有余，居然还给我说什么‘如果’的话。”夜一对浦原撇了撇嘴，“对这个陪练的我还谦虚，这样的男人会被人讨厌的噢！”

　　“呀，夜一桑真是抬举我了……”浦原长大了嘴巴继续着他的傻笑，又像是要改变话题似的侧头看了看店外愈渐阴暗的天，“不过都这个时间了砂流店长还没回来，真是异常啊……往常就算再晚，日落之前肯定会回来的啊！”

　　“别管他，那家伙一年之内总要发疯这么一两次的。”夕维提着一坛泥封的樱花酿推开仓库的门走了进来，将酒放在桌上一边拆着封条一边撅着嘴嘟囔：“反正肯定是去八番队的轻浮大叔那里了，朽木爷爷送的樱花酿早晚得被他们折腾光……给他们喝还不如给夜一姐喝呢！”

　　“哎呀小夕维，说的真好！”夜一伸出手去揉了揉夕维的头发，继而握了握拳开心地大喊：“决定了！今天就把店里的樱花酿全喝光吧！”

　　“喂！夜一姐，好歹留下一坛吧！”

　　于是，砂流不在的店里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而被夕维称为“发疯”的砂流却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去八番队喝酒，而是坐在了另一个谁也想象不到的地方。

　　纯白的建筑、鎏金的屋顶，层层叠叠的房屋铺满了整整一万平方公尺；四方的围墙四周有穿着背部印有双狐望月的白色半身羽织、手里拿着长叉的侍卫，正门内一百多米长的青石台阶直通建筑群的正殿。——这里是瀞灵庭内的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是一个虽然势力仅次于四大贵族但并未被大多数人所知晓的影子贵族，十二神家族。

　　说他们是影子贵族，并不是因为他们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而是这个家族的特殊性。这个家族并不是像其他家族一样只存在于尸魂界，在现世特别是京都也有他们的存在。而他们不但在尸魂界中占有一席之地，在现世的子孙大多也具有相当的灵力。他们便是世世代代侍奉着守护京都结界、维持京都阴阳平衡的龙神的家族。世界上存在着“神”这种事并不能被所有人所接受，但是事实上神却是实际存在着的。为了不让这个侍奉着龙神的家族在尸魂界内造成不必要的影响，于是自很久以前这个家族便在尸魂界成为人所不知的存在。

　　仿照唐国首都长安所建造的京都，和长安一样有着横平竖直的街道和四四方方的构造；同样也和长安一样，由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四神所守护。东之青龙、南之朱雀、西之白虎、北之玄武，这四神不管在长安还是在京都几乎人人知晓。但还有两位能够统领这四神的神明存在，它们便是代表阴阳的龙神——黑龙和白龙。只要有这四神和这两位龙神的存在，长安也好京都也好，都能够在这些神明支撑的结界下不受魑魅魍魉的侵扰而保持长久的繁荣安康。承接了天干地支之名的十二神家族，便是侍奉它们的存在，同时也是现世京都中最古老、势力最大的家族之一。

　　同样，越是势力强大的古老家族，越是和刻板守规脱不了干系。而被迫出现在十二神家族会议室内的日野砂流，现在也正被这刻板守规所困扰着。因为砂流和夕维能够在一区开起丸子铺并可以随意出入瀞灵庭，全是拜这十二神家族所赐。

　　“日野砂流，你与日野夕维在这尸魂界内已经生活了一百年有余。过去念你们年幼，允许你们在这尸魂界内开起那不像话的丸子铺。但现在时间已经够久了，是时候该回归了。”大得不像话的会议室内，位于上座的一位老者开口道：“作为曾经侍奉龙神的守护者，不成为维护尸魂界秩序的人而是在流魂街游荡，这成何体统？就算不做死神，也要回归正统，住在十二神家才是。”

　　“哎，就是住在这里我才最讨厌啊……”盘腿坐在垫子上的砂流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声，抬头对那位长老说道：“抱歉啊，在墙壁里睡了三百年实在是太累了，再怎么说也要宽限上二百年，好补足我们失去的体力啊！一百年的时间根本不够养足精神嘛！！”砂流耸了耸肩，对长老摊开了手，“再者说了，十二神家现在的实力已经很强了，中央四十六室不也有人在那里吗？少我们一两个小孩也没关系的嘛！”

　　“日野砂流，注意你的措辞！”一旁坐着的另一位长老大声地喝了出来，“作为供奉龙神的守护者，沉睡在宗祠里是无比荣耀的事，居然将宗祠称呼为墙壁！”

　　“嘁，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倒是去那刻着两条龙的墙壁里呆个几百年试试啊……”砂流继续着他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所有人听见的碎碎念，“小屁孩的时候就作为人祭供奉给龙神就不说了，在冷冰冰的墙壁里呆了三百多年也不提了，好不容易到了尸魂界还要住进这什么都没有的大宅子里……不能大声说话，不能随便出门，吃饭都要保持着固定的姿势……干脆也别让我们住进来了，直接拿刀把我们砍了得了，还能早点轮回投胎……”

　　“——日野砂流！！”

　　“肃静！”上座的大长老制止了身旁长老的爆发，眯起了金色的眼睛对砂流说道：“日野砂流，你和日野夕维还想在流魂街住多久？虽说出生就被赐予了‘日野’这个姓氏，但始终也是我十二神家族的人。让族人流落在乌烟瘴气的流魂街，不是我族所能容忍的事！”

　　“呵，说白了还是不想丢面子不是？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我们是十二神家的人？”砂流从怀里掏出了竹签衔在嘴上，歪着头透过挡住整个面部的刘海看着青筋直冒的长老们，“我说大长老，这样吧，打个商量怎么样？”

　　“日野砂流！你有什么资格……”

　　“无妨，说来听听。”

　　青筋即将布满整个面部的长老又开始了高分贝的呐喊，但被身旁的大长老再次制止了。日野砂流嘿嘿一笑，对大长老伸出了三个指头：“三十年，我们在流魂街再住三十年。三十年后不论如何，在七月十六这一天我们都会回归这十二神家族。”砂流收回手指，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对大长老咧了咧嘴角，“怎么样，很划算吧？怎么说都是我们这边比较吃亏啊，这里的三十年可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划算吗？这种说法真是像你的风格啊，哈哈哈！”大长老似乎很开心地笑了起来，银白色的发梢随着笑声不停地抖动，“不过就这些吗？有什么附加条件一起说出来也无妨。”

　　“哎呀，和你说话真是轻松啊大长老！”砂流状似高兴地一击掌，从垫子上翻身而起，“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小夕维最近对鬼道和瞬步有点兴趣啊……”

　　“可以，老夫同意了。允许你和日野夕维学习死神的技能，但只能限定为四枫院家与朽木家，其他家族并不适合知晓我们的存在。”大长老闭目颔首，随即那金闪闪的瞳孔又从眼睑下露出了一点点，“不过，我也有附加条件。”

　　“噢？你也挺适合做商人的嘛！”砂流把玩着坐垫上价格不菲的金色流苏，对大长老眨了眨眼，“说吧，不过不要太压榨我们小老百姓噢！”

　　“对你来说实在是很容易做到的事。”大长老狡黠地一笑，“老夫听闻你那日野烧的丸子不错……”

　　“一个月十盒自己去店里取，或者一个月三十盒我亲自送来……不过要再加十年期限。”

　　“一个月三十盒老夫派人去取，加五年期限。”

　　“哎呀，这可有点困扰啊……这样，一个月五十盒我亲自送来，再加二十年期限！”

　　“一个月五十盒老夫派人去取，加十年期限。”

　　“——成交！”砂流当机立断，拿出藏在身后的两坛樱花酿和一大盒团子嘭地一声放在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褶皱对长老躬了躬身，“谢谢惠顾，一共四十年的时间我就收下了，这些团子是小店附赠的，外加朽木家的陈年樱花酿。明天就请来取丸子吧，那么，告辞。”说完，也不顾其他长老或是黑线或是青筋的脸色，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正殿，身后传来了大长老无奈中夹杂着慈爱的笑声。

　　“……霍霍，这丸子卖得可真是高价啊！”

　　外面月色正浓，除了点着灯笼巡逻的死神之外，只有吹过脸庞的夜风了。日野砂流抄着双手慢慢地走向白道门，高齿木屐磕在地上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声音。他回头看了看那片在月亮下白得反光的建筑群，像是放松般地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总有一天会进到那个名为“贵族”的牢笼里，没有命令他们马上回家族而是宽限四十年，这也是大长老对他和夕维任性的放任。不管怎么说，在战国末期就被作为人祭而供奉给龙神、从此作为守护者维持着京都的结界的他们，在三百年任期结束、回归到尸魂界后也始终脱不开与这个地位有关的一切东西。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让那一天晚一些到来；并且祈祷着，希望有一天他们能够以“人”的身份回到那个灵子稀薄却充满着温暖的现世。

　　——即使，他们只在那里活到了九岁。

　　但幼时经常逃掉了所谓的“精英课程”而和夕维一起去市集上玩的他，记忆中那卖糖果大婶手中的京果子香味和并不美丽的微笑，还有夜晚的宇治川畔那升腾的花火，即使过了四百多年也没能忘怀。黑色的长卷发随着早春的夜风飘舞，被风掀开的留海下露出了视线有些恍惚的淡青色双瞳。砂流收回注视着十二神宅的视线笑着摇了摇头，踏着月光朝西流魂街的方向慢慢走去，一边自言自语似的低喃着。

　　“呼，对小夕维还是得保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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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继续写第三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