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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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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皮猫躲在沈臾怀中非常不安,倏地瞪起琥珀色的瞳眸,炯炯有神的盯着躺在床上的苏蕖。
宋伏远如此一问,倒叫苏蕖吃了一惊,赶忙掩嘴咳了几下,微喘道:“请问这位公子,您是?”
沈臾是宋伏远的猫腿子,既然猫腿子在,哪有让大人自个儿介绍身份的道理。
为了给宋伏远充门面,沈臾赶紧介绍着:“这是钦差宋大人,为你中毒一事来的。别怕苏姑娘,宋大人这个人非常靠谱!”
宋伏远嫌她口沫横飞,咂咂嘴巴往后挪了挪步子,又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定了定神。
苏蕖抖簌着长长的睫毛,宋大人果真生了一副好模子,即使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也自是一派赏心悦目的景象。
“苏姑娘还要再躺多久?”宋伏远又是冷冰冰的话语问着,急的沈臾在一旁直冒冷汗。
这个宋伏远!也太不会体恤女儿家的心情了,本就是中毒养伤 ,身子还未完全恢复好,还遇到咄咄逼人的架势,这躺在床上的若换作是沈臾,也接受不了宋伏远这般冷淡。
不过也不可能换成沈臾,她长这般容貌,凶手定是瞧不上眼的。
苏蕖憔悴淡然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但李郎中叮嘱还要多加卧床休息。”
“既然无碍,那就跟宋某讲讲事发经过,你是如何中毒,怎么中毒的。”
宋伏远撩起锦袍的一角,迈了一步正好坐在了椅子上。
又是一副认真的模样,双眼都在散发着光亮。
势必要好好审问一场。
苏蕖抿嘴细细回忆:“那日我去村西头抬水,刚把水桶放进井里,突然就从荒宅里蹿出来一只野猫——”
话刚哽咽出喉,苏蕖的眼神落到了沈臾怀中抱着的虎皮猫身上,仔细看了看,又突然尖着嗓子指了指:“跟这只猫长得很是相似。”
“我猜你遇到的就是这一只,而且,它不是野猫,它叫橘子。”沈臾冲苏蕖眨眨眼,示意着点点头。
文业说过,宋伏远最讨厌别人管橘子叫野猫,他本就脾气古怪,若是再冲撞了他,那还指不定说出什么话来刁难苏姑娘。
端着架子的宋伏远听到沈臾这般说辞,甚是满意,嘴角淡淡抹上一丝笑意,得意的看了看他自己的猫。
“当日那只猫朝我身上扑来,于是脚下跟着踉跄了几步,恍惚中看到一个黑影从宅子里飞出来,可我还没看个仔细,就觉脖后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像虫子叮咬一口,不痛不痒。而那只猫又一下蹿回了宅子,惊魂未定的我赶忙挑水往回赶。”
一听有黑衣人,沈臾突然来了兴趣。
“那黑衣人长啥样?”
“若问我看了个仔细——那日慌忙中只顾着驱猫,还真未瞧得黑衣人长了什么模样。”
宋伏远兀地从椅子上直起身来,背过双手款款迈步到苏蕖床前,可刚伸出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又叫着沈臾:“你来查看脖后。”
沈臾应下,待查看后对宋伏远点了点头,二人都静默不说话。
“李郎中帮我取出了毒针,放置在了妆奁里,想必大人们肯定为此事前来,就存了下来交给你们。”苏蕖身子虚浮的从床上起来,沈臾赶忙扶着她走到临窗下的案牍旁,将案牍上的妆奁交到了沈臾的手中。
沈臾又递给了宋伏远。
此时沉寂了半晌,宋伏远把包裹好的毒针放进袖兜,与苏姑娘道别后,又扯着沈臾的衣领提溜着出了门。
此时约摸着已经到了午时。
沈臾的肚子不争气的大唱空城计,突然想起来衣兜里还揣着杨大婶送的肉烧饼,也不顾得大雅之堂,掏出来就狠狠咬了一口。
“真香!”她悻悻笑着,两只眼睛又眯成了弯月牙,把剩下的一个烧饼递到了宋伏远的面前。
看着沈臾吃烧饼的模样,哪有什么姑娘家的样子,人家都是樱桃小口,她可倒好,一口下去巴掌大的烧饼愣是咬没了一半。
见宋伏远无心搭理,沈臾尴尬的又把烧饼递到虎皮猫嘴边,懒洋洋的虎皮猫打了个哈欠,毫不客气的舔了起来。
宋伏远见状叹了口气,继而又装腔作势道:“我有事先走一步,橘子帮忙照看好了。”
沈臾又傻了眼,怎么宋大人如此喜爱玩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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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院里的翠竹欲要萌发,几棵泛黄的枝干也在根部渐渐返青,宋伏远倚靠在躺椅上,修长的手指捏着一片枯黄的竹叶,似在等着什么人。
不多时,文业急匆匆的从屋外跑了进来。
宋伏远慵懒的抬起眼皮,大体瞅了他一眼,嘴上问道:“叫你打听的怎样了?”
“回大人,近日清河县确实没有失踪人口报官的消息,到是临近的舯州武安侯府……”文业渐渐末了动静,深埋着脑袋不敢瞥向宋伏远。
一听到武安侯府,宋伏远这才抬起头来,手指尖玩弄的竹叶轻轻捻了捻,手上微微发着力气。
“武安侯府怎么了?”
文业顿了顿,又继续道:“是武安侯府上报的官,说——说三姑娘已经失踪有一段时间了。”
宋伏远与武安侯府的三姑娘祝清越是有婚约的,因父辈之交而订下这桩亲事。可二人至今素未谋面,只听闻对方才貌惊人,此次宋伏远前来清河县巡访,多半原因是要借机见见这个未过门的妻子一面。
宋伏远微微扯动着嘴角,身子依旧如泰山般安稳。
“文业,你亲自去武安侯府把侯爷叫来认尸。”他淡淡说着,看起来并未有多大的波动。
文业缓缓应下,着实佩服宋大人坦然自若的神情。
宋伏远心中自有定夺,这第一具无名女尸,八成是未过门的妻子没错了。
没多久,宋伏远似是想起什么来,指使着文业:“马上去杨大婶的烧饼铺里买几个肉烧饼来。”
“大人——您不是不爱吃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嘛!”
宋伏远也不知为何,方才脑海里突然闪现过沈臾吃肉烧饼的画面,狼吞虎咽,却看起来——甚是美味!
他有点想尝尝这肉烧饼到底是什么味道,能叫那个小捕快馋成那副德行。
而此时,另一路寻找尸源的队伍,在杨捕头的带领下悄然展开。
当日仔细见过尸体,并且还接触尸体的就只有沈臾一人,杨捕头此次把她叫上,希望能借机多从她的嘴里问出点线索来。
沈臾抱着虎皮猫,闭上眼睛细细想着:“那死者长得美,穿着打扮上也不是普通百姓的模样,定是什么大家闺秀名门望族出身。”
杨捕头怀疑沈臾在说笑:“放屁!清河县的地主豪绅十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咋没说有谁家女儿失踪了?”
杨捕头这么一问,沈臾是真的答不上来。
虎皮猫似乎听懂了杨捕头对沈臾的粗劣态度,一怒之下跳到了杨捕头身上,尖尖的爪子勾着他捕头服上的绣线,将花纹勾出了一个破洞。
杨捕头瞬间怒发冲冠,瞪起铜铃大的双眼,气喘吁吁的欲要对它拔刀相向。
“老子早就看这只破猫不爽了,今天就把它给砍了!”
沈臾心下一慌,眼看着杨捕头的刀就要剐蹭着虎皮猫的皮毛,于是赶忙动作矫健的将它抱入怀中,背过身去替它挡着杨捕头的刀。
杨捕头也就是过过嘴瘾,耍耍一时的痛快,哪能真的把猫砍死,打猫还得看主人呢,这可是宋钦差整日带在身上的猫,他总不能去得罪宋大人吧。
可偏偏沈臾往前这么一凑,那刀锋不偏不倚的轻轻蹭去了一小块猫毛。
“这……碳妹,这可不怪我啊,我就是吓唬吓唬它。”
沈臾哭丧着脸,怀里抱着头上少了一撮毛的虎皮猫,心想这下可是真的完蛋了!
早知道六文工钱这么难挣,她就不逞一时嘴快而答应宋伏远了。
杨捕头见机开溜,也不管此事正在当差的途中,撇下沈臾就自个儿跑了。
沈臾托起虎皮猫,左瞅瞅右看看。
虎皮猫可爱的眯了眯眼睛,嘴上似乎蜿蜒出一道上扬的笑意。
而头顶上少的那一小撮毛,异常显眼的映在沈臾的眼前。
她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两条腿如同灌满了铅,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哎——哎——”沈臾一声声哀叹,眼睛一瞥,却被路边水果摊上卖橘子的吸引了目光。
沈臾转了转如黑曜石般的眼珠,小小脑袋里面浮现了买橘请罪的画面。
她也不知宋大人此时身在何处,干脆蹲坐在宋伏远的宅门台阶上等着,等了没有多少时候,远远看到文业怀里包着几个肉烧饼赶了过来。
文业一瞧是沈捕快,脸上挂起了客气的笑容:“沈捕快是来找我家大人的?”
沈臾瘪瘪嘴,将怀中的猫拱手托到文业眼前,还没等得文业仔细打量一番,大门就被屋里的宋伏远给打开了。
宋伏远一看到沈臾蹲坐在门口,惊慌失措的赶紧给文业使眼色,叫他把肉烧饼藏好了,可不能叫沈臾抓到把柄偷看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