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传说（网王）》琴心淡然

51、一个赌约

　　一脚深一脚浅地行走在人工开凿出来的密道内，艾银子悠然自若地举着火把，逐一点燃沿着洞壁上方一直延伸到密道尽头的火把，若非跳跃闪烁的火光，不停由洞顶滴落的岩水，鼻翼间充斥的腐朽且海腥味十足的空气提醒着莱恩&哈特，光看着走在前面悠哉的背影，他脑子里不禁产生疑问，她真的心急如焚地要救她的兄长们吗？怎么看，她的神态都显得太悠闲了。同在花园里散步似的。

　　“哈特先生，我们打个赌吧？”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鞋底被磨穿，手脚被坚硬的岩石划破的痛苦，艾银子嘴角含笑，垂眸扫过布满伤痕的双手，脚下穿孔的皮鞋，淡淡的建议。

　　“打赌？”莱恩不明所以。这小丫头想要做什么？双眼瞪视不慌不忙踏步前进的女孩。

　　“呵呵。”清冷飘渺的笑声在封闭的密道里飘荡，艾银子眼神微冷，依旧语气淡淡的表达：“我赢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反之亦如此。”她停住，抬眼盯视前方不远处用铁浇铸而成的两扇门。思忖，看来出口到了。

　　女孩的笑声很轻很柔，听在耳朵里却让人有种想哭的冲动。莱恩攥紧双拳，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他知道，离他不到一米远的女孩似乎做出了一个决定，而那决定也许会影响到很多人。其中也包括他。顿时，双目一凛，莱恩的胸口“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深埋在血肉底下的心脏仿佛跳到嗓子眼里来了。呼吸变得异常急促。他压着嗓子，颤颤的问：“你想赌什么？”

　　“很简单。我们赌海盗首领！”艾银子将手中快要燃尽的火把放到洞壁上的支架，一脚踏上石阶，走到刚刚被人开动过的铁门前，伴着“铿，铿”的声音，她很轻松的拉开看上去沉重的铁门，仰头打量里面的动静。

　　“赌不赌？哈特先生。”就在莱恩&哈特放松心神，以为她是开玩笑的刹那，她猛地转过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眼神慌乱的莱恩，以咄咄逼人的姿态开口。

　　“你……你就这么敢肯定幕后首领是谁！”帅气的脸庞骤然变色，莱恩咬紧牙关，不服气的反击。他和海盗争斗了三年，也没摸清真正的幕后首脑。她一初来咋到的小丫头，如何会知晓其中的内幕？一丝狐疑飘过眸底。

　　“哼！”轻轻冷哼一声，艾银子冰冷的目光直接逼近莱恩闪躲的眼眸深处，盯看了一会，嘴角忽地一诡，轻蔑的笑意瞬间跃上眉梢。“哈特先生，你每次出海打击海盗都能凯旋而归吧。好奇怪哦。为什么你每次都能如此顺利呢？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吗？或者说，周围的追捧奉承让扬扬自得的你丧失了最基本的准确判断呢。”

　　“不是的。我从没骄傲自满，也没有洋洋得意的资格。”闻言，莱恩气得涨红了整张俊脸，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用铿锵有力的口吻狠狠地进行驳斥。“你以为每次出海打击海盗最痛心的人谁？看着朝夕共处的兄弟们一个个惨死在海盗的大炮火枪之下，我的心就忍不住一阵揪疼。他们中，有很多人都永远的留在了大海上，再也回不到这片热爱的土地……戴妮小姐，你怀疑我可以。但请不要污蔑那些灵魂长眠在地下的勇士们。还有，我莱恩&哈特可以对上帝发誓，我绝没有跟海盗私下勾结……”想起曾经与他生死与共的兄弟们。莱恩的眼神黯淡许多。

　　“跟上帝发誓有什么用？做人对得起自己就好。至于其他看不见的神灵之类，都不过是无稽之谈。我这人从不信奉什么上帝，佛主。我只相信命自我立。我的命运必将由自己来把握。而不是交给所谓的神灵。”冷冷地打断莱恩沉重的誓言，艾银子不置可否地转身弯腰跨出铁门，环顾四周身，一个类似地下储藏室的地方。墙壁上点燃的油灯告诉着她，整桩闹剧的主人正在上面等候他们的到来，参加最后的舞会。

　　“我从未怀疑过你，哈特先生。”她留下一句莫名的感叹，头也不回地朝着一路畅通无阻的宴会厅走去。“说实话。你的个性不适合当一名指挥官。因为你做不到绝对的无情！”

　　“不适合？”女孩口中的现实迅速击溃了莱恩勉强挂在脸上的面具，“又是一句不适合！”他双目无神的呢喃着，脑子里不停的回放当初他跑去跟唐纳森和肖恩报告他被军队录取的好消息时，他们俩一个无动于衷，一个眼带叹息的给了同样的评语。“莱恩，你不适合军队！”为了一句不适合，他没日没夜的训练自己的剑法，枪法，通宵达旦的阅读各类书籍，以便提高自身的实力。辛苦了这么多年，却没想还是得到一句“你不适合军队”的评语。

　　“哈哈——”失魂落魄地狂笑了一阵，莱恩&哈特回过神来，惊惶的发现女孩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地下室。他急忙跌跌撞撞追上去，不适合军队也好，适合军队也罢，只要他还在军队一天，就会尽一天的义务。

　　皮鞋敲打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阵阵“嗒嗒”有节奏的声响，莱恩追上艾银子后，一直默默无声地跟在她身后，看着近在咫尺娇小的背影，他的心头泛起奇妙的感觉。
　　“我跟你赌！”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我赌海盗的幕后首领会是你最熟悉最亲近的人，哈特先生。”

　　女孩清冷的嗓音带着惊人的赌约落到他的耳畔。莱恩身形一顿，脚下的步子不由地加快速度。然后仰起头挺起胸，意志坚定的回答：“我不相信。”他身边的每个人都有亲人死在海盗的手中，他不相信有人会昧着良心跟海盗勾结在一起，为非作歹。

　　“我坚持海盗的幕后首领会是我们俩认识的人。而且很熟悉。”艾银子继续缓步向前走，仿佛俩人之间的赌约不过是她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但从她话语中流露出的意思，莱恩知道，她不是在玩笑。她说的是真的。海盗的首领会是他极为熟悉并且亲近的人。或许就是？猛然甩甩头，莱恩遏制不住心底里升起的恐惧和懊恼。甚至想直接掉转身体回到囚室中去等待天明。

　　“我……我……”犹疑了半天，莱恩将到嘴边的话又吞咽了回去。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真相他死都不瞑目。“你在怀疑唐吗？”他鼓足勇气说出在胸口处徘徊了许久的好友名字。是的，从他加入军队开始，每当出海打击海盗，他都会来庄园里跟好友唐辞行。除了他以外，莱恩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知道军队打击海盗的计划。

　　“我有说是他吗？”艾银子突然刹住脚下的步子，回过头直视眼神慌乱的莱恩，看着他忐忑不安的样子，她的嘴角微微上翘，一道慧黠的光芒飞速掠过眸底。“你似乎很慌张啊。哈特先生。你在害怕什么呢？哈特先生。”

　　属于女孩清冷独特的嗓音回荡在空寂幽暗的长廊内，落到莱恩&哈特彷徨的心内，他蓦地后退一步，摆出防卫的姿态，盯紧离他仅一步之遥的艾银子，如同湖泊一般碧绿的瞳孔里闪耀着激烈的火花。
　　“你在怀疑什么？戴妮小姐。”他控制住语气，尽量平稳的问。

　　“我没有在怀疑什么那。哈特先生，拐过弯就是宴会厅的路口处了吧？”随意耸耸肩，艾银子不以为然的偏过头，指向前方的拐角处。说完，她理都不理会已把她当敌人看待的莱恩，快步前进。她没时间再浪费了。必须得快点。通过和莱恩&哈特的对话交流，可以判断出他对整桩事件并不知情。那么，剩下的人选……艾银子心口一寒。但愿不会同她戏谑的一般。

　　“等等……我想知道你到底在怀疑什么？”莱恩受不了女孩对他三番五次的戏弄，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不顾轻重拽住她垂放在身侧的手，忽然，他感觉到手上粘糊糊的，于是低头一看，双眼瞪大，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的手必须得尽快上药包扎。不然全毁了。”

　　“不必。没时间了。”艾银子无情地拍掉他的手。“我得在天亮之前救出他们俩。”

　　“你疯了！难道你一点也不感到痛吗？”莱恩觉得无法理解。女孩子不是都娇生惯养，受了一点小伤就喜欢哭哭滴滴的吗。为什么她的脸上始终保持微笑？

　　“我丧失了部分痛觉而已。”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艾银子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原因。“就算你拿刀子捅我一刀……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

　　怎么会？怎么可能？莱恩愣愣地注视走在前方的小女孩，很想抓住她的臂膀质问她是不是又在糊弄人了？但他发现，他的脚一步都动不了，颤抖的心告诉他，女孩说的都是真的。她没有痛觉。她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即使死亡降临到她身上，她的胸口被刀子无情的捅穿，鲜血在刹那间喷涌而出，她也感受不到……死亡。

　　残酷的真相冻结了莱恩心口处埋藏的愤怒，他呆呆地站立在原处，脑子里一片空白。

　　拐过弯，没走几步，艾银子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走到通往宴会厅雕工精美的大门前，仰头细细打量周围的布置，忽然，她秀气的淡眉一皱，弯腰将脚上磨得鞋底都烂掉了皮鞋脱下，随手扔在一旁角落里，而后，一脸恬适地等待舞会的主人将门打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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