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恋爱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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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营抚恤做了六日，神迹终于开始动作，以言论煽动百姓。不过神之子的态度让不少人感知混乱，大半力量沦为内斗，影响不至于无法控制。
太子回宫。
傅舍则坐在营帐内，不知为何自己正同楼仪并肩坐等消息。
“我觉得我应该和他一起回去。”
良久的沉默后，傅舍憋不住感想。
楼仪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虽然在他现在看来格外欠揍。
“神之子还是留在此处更好。”
什么意思，觉得他碍事？
傅舍站起来活动身体，并不想同楼仪一样拘束在规则里。当然，其实和此人待在同一个空间内，他更加好奇的是对方亲眼看见了那件事，却当作不知道。
“身为褚国典客，君王私事并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在朝堂，很多时候多管闲事是大忌，极易招致灾祸。”
楼仪似乎看穿了他，或是在劝告他。
“是么？”
楼仪笑眯眯的眼睛让人看不穿想法，瞧了他一眼，立刻便收回目光。
“只可惜皇家子嗣单薄，未来需筹码一二。您应该比臣更能向殿下进言。”
他皱了下眉，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
“后宫？哪儿来的后宫？”
“是么。”楼仪的笑眼睁开，过于女气的脸在沉默中勾勒出阴柔毒辣的震慑感。似乎对自己的答案稍有惊讶，但对此类人来说，他人的决定并不会影响最终结果。
傅舍最恨这种人，如父亲董事会那一个个人精一样，听不进人话。所有人只会争，非得要斗得个你死我活，拼出输赢来，还要在末尾说上两句自己的大道理。
“是——是——”傅舍敷衍道，“你大可玩手段、背后使绊子，说什么‘这种话摆到明面上来说就没意思了’。说到底各自算盘、各自立场，心底比谁都要明白。现在还不兴文字狱，也不愿在这种没监控的地方落下话柄。累不累？”
楼仪愣了一下。
“楼仪，楼典客，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性子。”这句话显然是假的，但掺和在真话里就是真的，“自古那个位置就不是人坐的。你们该给他些空间喘息，否则倒过来，苦得可就不是你们几个大臣了。”
说到这儿，也没什么好说的，显然楼仪不可能回应自己的‘言论’。
“神之子，真是个神奇的人。”没想到，楼仪竟然答话了。
他抽动了一下面部肌肉，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就当你听进去了。那我便再多说一句——你的女儿喜欢农书南，而后者已然上了‘叛乱’名单。常伴青灯古佛的地儿是个好去处，你也盯着点。莫要关键时候出岔子。”
楼仪缓和的脸又冷了下来，“神之子多虑了。”
他皱了下眉，觉得此人真是奇怪，前一刻还对女儿下得了狠手，后一刻又偏袒起来。
“反正，陛下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会去报告，就不劳烦经您的手了。”
傅舍决定不再多言，更何况现在是个好机会。在楼仪被情绪冲昏头脑只能说囫囵话的当下，逃脱被‘职责’捆绑消耗剩余价值的加班行为。
他麻利儿地溜回京都。
在‘处理好’神迹后，回了临渊殿。
“你怎么回来了？楼仪呢？”
陆青尧正从勤政殿回来，两人刚巧撞上。
他瞟了眼陆青尧攥着的两张文书，“不会已经开战了吧，不可能啊。”街上小贩的兜售，不同商铺依旧门庭若市，根本看不出任何乱世征兆。
“先进去。”陆青尧朝周围张望，将他拉近临渊殿内室。
“昨日，齐国向魏国开战。但当日，任秋盈刺杀魏诚，太子死了，魏国朝野震荡。若是平常人家就罢，外戚之祸，一把火点燃了魏国内政。首站高胜，之后却草草落败。”
“什么？”他决定这世界运转过于疯狂，“魏诚死了？”
“是。”陆青尧坐下，将文书放到桌上，“虽神迹由你压下去了一部分，但不少是死忠韩是女，高离那边也有些自顾不暇。司马白倒是捷报连连传回来，但我们还需派一人领兵出征。”
他明白了，“你。”
陆青尧揉揉脸，连日操劳困顿连轴往他身上轧过去，见到从前喜欢的太阳，都油然而生一种厌烦。究竟是缘于对暗流涌动的危险的恐惧，还是担忧傅舍、百姓。
说不清楚。
“京都还是一派安生样子，我是真的没想到外面已经乱成这副样子了。”他坐到陆青尧身边，然后一把拦住，对猝不及防的陆青尧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
“太子殿下，笑一笑。出征，能为这里的百姓保下一方不知悲愁的安乐地。”
陆青尧僵硬地扯动嘴角，“京城的水，也乱了。”
傅舍愣了一下。
“所以刚才我问你怎么回来了。楼仪那位女儿，借静心寺的尼姑之手，送了份地形图出去。已经被抓起来了，楼仪......马上就要下狱。”
陆青尧的脸板起来，一瞬间让他错以为看见了黑陆。
“我没想到....我应该早点提醒他。”
“你提醒他了？为什么？”陆青尧转过头严肃询问，“证据确凿，不会有假。”
“不是。是我提醒他注意自己的女儿，同农书南的关系，加上韩是女倡导的理念，会对她产生吸引力。只是没想到外界已经开战...差了一秒，失之千里啊。”
陆青尧长叹一息道，“是我没安排好，让你缺少消息供应。等下我派人给你，随时将最新消息同步过来。有要跟我说的，给他，会直接传给我。”
“这么快你就建立了自己的消息部了？”傅舍笑道。
“不是，大部分都是基于云子骞的势力。”
临渊殿外间宫人们布置午膳的声音轻如鸿毛，但依旧能听见多如牛毛的脚步声。内室的装点已经焕然一新，黑色为底，金丝绣绘，恢弘而磅礴。却衬得人身处其中，犹如穹苍之下抬头遥望天际的人类，渺小如蚁。
“他死了。”傅舍下了结论。
“嗯。之前你给我的玉佩，派人验过后重新做了一份，效果很好。”陆青尧伸手附在他的手上，冰冷而僵硬，面无表情，但他听出了其中的悲伤，“你伤心了。”
傅舍思考良久才道，“是的。”
陆青尧不说话了，想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抓住，用自己暖和的手捂住，搓了搓，直到稍稍回暖。
他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对方，在一瞬间无数史书帝王掠过，余留一纸空文。
两人沉默，却又在交流。
“立刻走？”
“立刻走。”
傅舍用系统最后一点积分，兑换了一块护心镜递给他。
“走吧，陆青尧，我还要看你征服天下。京城，我会替你守住的。”
他一项有预见性。
在陆青尧征战第二年，护心镜救了他一命。
同年，贺总的发明迈出了巨大一步。
方便他在临渊殿开了一个任意门，有效解决了古代生活许多方面的不适。能直达现代，并通过倒卖临渊殿几样古玩，成功换了一间大公寓。
陆青尧赢了。
将齐国打到窝缩一隅，魏国吃到了零星甜头，而褚国版图扩张。
某日，已成为治粟内史的傅舍为逃避比大学时期早八还要难熬的早朝，告假溜出宫吃美食时，突然听见外界一阵喧哗。
忍不住探头出去——陆青尧连同胡翦、司马白、高离大捷而归。
傅舍看着陆青尧坐高马，百姓欢呼，也即将得百官庆贺，不由得也笑了。右手习惯性去摸手表表盘，修了几百次，还是一动不动。
当晚，庆功宴开到子夜，褚国上下依旧如同白昼。
又是两年，褚王连年伏案病痛难掩，在做下详细安排后，选择禅让。丞相之位，傅舍摆摆手给了李斯。陆青尧不解，但他就是紧紧捂住钱袋子不松手。
傅舍知道如今褚国已经进入新阶段，比起一位丞相，钱袋子才是最重要的。
某日新春，陆青尧同他在现代一起倒计时过新年。
回到这里，第二天却还要早起——是褚青尧的继任大典。
那天天气格外好，傅舍站于雕龙皇道两侧，抬头能看见高大树木伸入场内的几枝绿色的枝丫。上边簇簇嫩芽如同绿色的蝴蝶，随春风飘摇，仿佛阳光也在其上舞动。
而这位生于冷宫、长于他乡的孩子，便迎着阳光一步步走上高台，祭祖受礼。每走一步，自己都能看见时光在他身上逐渐流逝，他的身躯逐渐高挑，面庞逐渐冷硬。
‘咔-咔-嗒。嗒。嗒。’
傅舍听见声音，愣了一下。低头一看，发现停滞多年的手表竟然开始走动。
这时，傅舍意识到，自己也跟在他的脚步后，从那泥潭一步步走出来。踏过不堪回首的过去，走到这里。
他一身黑色龙袍，遥遥悬于这诺大的皇宫、无际的天下之上。
抬头去望，会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但傅舍能感觉到他从未远离，五爪金龙绣于其上，巨口利爪，但他不会叫这身龙袍吞噬自己。
或许‘恋爱脑’是件好事。
谁能说不是呢？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恋爱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