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的无情帝王崩坏了》永生蜉蝣

13、风雪

　　这场祸事过后，过去十几日傅舍再进游戏。主要挨过最近的裁员，需要表现得积极奋进，现在做的工作签了保密协议，似乎上头并不想换人。

　　等再进游戏，依旧是同陆青尧刚刚出狱的日子。傅舍离开偏殿，在玉芙殿好好待着，同璃嫔吃茶说话，整日泡在书房里美名其曰‘学习’，实际只是按照论坛中的一些攻略给陆青尧挑书。

　　“这些，你都得看完。”气温开始渐渐回暖，陆青尧穿得比之前少，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几次偷偷将这些书送过来，堆在桌子上，满满的像座小山。

　　陆青尧立于一旁，朝这座他看了都要头皮发麻的书堆，很平静地点点头。

　　“我以为你会向我讨价还价一番。”傅舍坐到小凳子上，整个人放松下来，掏出一张宣纸，递给对方，“这是你之后的安排，尽量还是不要落下。毕竟也就这点时间。”

　　接过，陆青尧细细看了，“我知道。”顿了顿，又道，“对了，之前那位小姐来我这里找你，说是想请你去会宴，感谢你帮了魏诚。”

　　傅舍又一下子支起身子，细细观察对方说话时的神情。没看出什么不自然，但现在如此不代表以后，说不定哪天陆青尧就突然阳光正好，看见任秋盈就喜欢上。

　　“什么时候？”傅舍决定去一趟，现在男女主感情线是一点苗头都没有，总让他非常担心。反正最近陆青尧不会有事，自己也好收束一下时间线。

　　“我能一起去吗？所有功课都不会落下。”陆青尧却突然有些紧张，对比自己小的孩子，这种询问的语气格外奇怪，只是傅舍不察。

　　“不行！”傅舍像炸了毛一样看他，猜测这人不会是想去见任秋盈吧。
　　说什么不会落下功课，谁相信啊！

　　陆青尧正准备给傅舍倒杯热茶，以为自己讲讲对方就会答应，没料到傅舍竟然反应如此之大。犹豫再三，不再说话。

　　两人的交谈就这样匆匆结束，两天后傅舍单刀赴会任家。五皇子、六皇子都在，还有太后母家的几位重臣，皆是朝堂无人敢小视的外戚。当然，面上虽都是恭恭敬敬的，私底下却是骂得翻花。

　　“四皇子，茶点都已经备好。您先坐下休息会儿。”没瞧见任秋盈，倒是先遇上了任家大儿子，他身材干瘦枯槁，层层叠叠的衣服勉强撑起些气势。

　　傅舍点头示意，环视一周，想寻找任秋盈的影子。

　　“皇兄！！！”六皇子童声清亮，傅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环腰抱住。久违的慈爱油然而生，他总算能低头揉揉孩子的头顶，软软的——

　　一只手揪住他腰间的玉带，猛地往后一拎，傅舍放开怀中的小孩，落入了另一个人的怀抱。那人与自己身高相等，裹含风雪，清瘦而冷冽。

　　“对不起。”陆青尧的声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特别喜欢道歉，“魏驷，有件事没告诉你。想了又想，发现你没带侍卫，担心才跟来。”

　　傅舍的视线从六皇子身上离开，转头发现陆青尧垂着头没看他，手里还挽着披风。表现得也不像来追任秋盈。
　　也罢，都来了，再叫人家回去算什么。

　　但是！

　　“你放开我。”傅舍觉得自己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被一个小孩子抱在怀里，丢脸，“我知道了。你来就来了，不要表现得太显眼。这里没几个人认识你，就算认识的，基本也不会声张。”
　　陆青尧没放开，盯着站在前面的六皇子，乖巧答道，“嗯。”

　　“哥哥，阿瞒也想抱抱！”六皇子瞟了眼陆青尧，转眼扬起可爱的笑脸，圆圆眼睛笑得弯弯，“阿瞒是个很乖的孩子，哥哥明明那时候也是这样讲的！”

　　闻言，傅舍面无表情的看向六皇子，挣开陆青尧弯腰抱起对方。孩子缠上来，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蹭了蹭，然后用更加灿烂的笑看向陆青尧。

　　傅舍背对而立，没瞧见陆青尧死死盯住六皇子却无可奈何的表情。若是见着了，必要感叹一句难得，整篇文陆青尧直到与女主对峙时才有情绪外露。
　　通篇没有除面无表情与阴郁其他的表情描写。

　　“我们进去吧。”
　　“好。”

　　任家府内很是简朴，宴会场所也仅是几位重臣和皇子，粗茶淡饭，却又不到怠慢的地步。先是相互称赞，紧接着就是难见的附庸风雅，唯在任家才有。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魏诚不喜欢谈文学，估计是代替大皇子出席。
　　“怎么了？”
　　“没什么，你小心点。”

　　说实话，任家为了符合‘简朴’的形象，几人聚会的场所也是四面通风，冷得很。傅舍没有跟这群人完文字游戏的念头，就扒住凑过来的魏诚聊天。

　　“你怎么来了？”
　　“代替大皇兄来的。”果然。
　　“我还以为你是来见任秋盈的，她为了救你可谓费尽心思。”
　　“她不是为了我。”
　　“你不喜欢她吗，很漂亮。”

　　“...”魏诚放下手中的茶杯，斜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开始做媒的？还是有谁想把她嫁给我？”
　　“没有，就是觉得她漂亮。”

　　宴会进行到各家拉媒的时候，嘴上开花地夸自家闺女如何好看、如何懂礼；自家儿子仕途光明。而任秋盈作为女眷压轴，吟诗作对，收获了许多掌声。

　　“魏驷觉得她很漂亮吗？”陆青尧突然问。
　　傅舍敏感这个话题，猛地回头看他，义正言辞地说，“都说要先国再家，不要为外表所迷惑。”
　　“是么。”

　　“你就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魏诚吐槽。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六皇子坐在魏驷腿间，不停吃点心，玩笑式地重复魏诚的话，然后回头问他，“那哥哥有喜欢的女子吗？”

　　傅舍愣了愣，空白的大脑回忆了一下自己悲惨的现实生活。到大学之前自己都只知道读书，大学之后又开始疯狂式弥补童年，玩游戏、看小说、买陆青尧相关一切周边。

　　“小孩子不要问东问西的。吃你的。”傅舍觉得自己仿佛输了，便立马岔开话题，“魏诚，虽说任秋盈帮忙不是为你，但善不求心，去道谢吧。”
　　“知道。”魏诚说。

　　宴会间没人关注到陆青尧，傅舍打听好男主感情线消息就溜了。六皇子被他强行留给魏诚，两人就慢悠悠地兜回去。

　　出门时傅舍忍不住抖了抖，陆青尧连忙将带来的披风给他披上。他比傅舍高出一些，低下头系绳时温热的呼吸打在他锁骨处，傅舍尴尬地别开脸。

　　“你想撮合他们？”
　　“嗯。”

　　傅舍发现陆青尧穿得极厚，手依旧冰冷，好像他天生就是冷体。削瘦的脸极为苍白，他因为离开游戏而被打乱的时间感突然恢复，记起对方离开刑部也就几日，或许伤口裂开了。

　　“你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嗯。”
　　“为什么不早说！”傅舍认真看着他。

　　陆青尧躲开他的视线，走在他前面，似乎想为他挡下前方扑面而来的风雪。但他依旧只是个孩子，走路的速度越来越慢，直到一脚陷入厚厚的雪层中，动弹不得。

　　“当时他是故意来给我作证的，对不对？”陆青尧挣了挣，发现动不了，放弃了，“直到今天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出来了。”

　　“不是你的错。”
　　“我不是在说这个。”

　　傅舍走到他身后，蹲下来伸手抓住他的脚，用力一拔。陆青尧重新恢复自由，他却因重心不稳向前倾，陆青尧便撑住他，帮他站直。

　　“我只是想知道，究竟为什么他们想杀我，为什么想救我。他们是谁，我又是谁，除褚国质子之外的身份，以及褚国质子这个身份究竟意味着什么。”
　　“魏驷，我想你教我。”

　　傅舍的视线穿过陆青尧的肩膀，看见他身后凄槁濒垂的秃头树木，被厚厚的雪压弯脊梁的小草，以及风雪中逆风前行或绕远路的行人。树立多年的屋脊上，雪顺势堆积到角落，落下。

　　他深吸一口气，呼出，“其实我不教你，你也很快就会明白。”

　　“我想你教我。”陆青尧握住他的手，发现自己的手也十分冰凉，便将他的手塞进衣服里，摩擦生热，“若你愿意，我可以唤你老师。”

　　傅舍感觉到温暖，没舍得将手抽出来。
　　“好、好。反正过不了几个月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那你也是我师傅。”

　　“小心伤口，赶紧跟我回去，好好包扎一下。”傅舍瞪了他一眼，心想回去就得督促这人学习，小说中陆青尧在魏国几乎完成大部分底牌积累。

　　陆青尧任他拉着自己往回走，两人在几个小铺子前停留片刻。傅舍馋各种各样的小吃，现实里吃不到，就在游戏里品尝。虽然见不得是真实味道，至少也是美味。

　　他们经过的路留下很深的脚印，不过半个时辰就被淹没，消失。没过多久魏诚也同任秋盈走过这段路，两人到城门前就分道扬镳了。

　　傅舍和陆青尧都并未发现，经过城门时，候着的女官跟在身后，深一脚浅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