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间章】漫展杀人事件（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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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俪把宋羽那边对于刘嘉文的询问笔录和一些材料带回来，俞静之揉揉太阳穴打起精神和她道谢。
等林俪落座后，她们一起看向对面坐着的受害人白晨的经纪人胡俊，真正的战斗现在才算开始。
“多亏了胡先生你的配合，刘嘉文那边已经全部交代了。”
胡俊摸了摸自己长长刘海下额头的汗水：“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当时明明也在现场，却没有能保护好晨晨，我真是一个不合格的经纪人……”
俊晨演艺事务有限公司，白辰筱筱兔即受害人白晨所属的公司，其实一共只有胡俊和白晨两个人。
白晨是唯一的艺人，而胡俊则是身兼了制作人、后期、经纪人以及助理的所有工作。
说是一间公司，不如说是二人共同运营“白辰筱筱兔”这一个网络形象的团队更为贴切。
白晨是出现在观众视线里，提供形象和声音的人，而胡俊则是背后的运营者。
俞静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我看过你们的资料，你和受害人是从她没有名气的时候相遇合作，也是你一直在背后默默鼓励她走下来的。这六年里，没有你，可没有今天的白辰筱筱兔。如果你这样敬业都算不合格，那么我想这合格的标准也未免太高了。”
她的笑容自带着亲和力，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像是小猫在蹭着人的心房，即使在警局询问室里，听起来叫人舒适服帖。
俞静之这个夸奖人的功夫，就连自诩老江湖的林俪也要甘拜下风。
柔而不媚，娇却不妖，又不会让人觉得是在刻意讨好，俞静之真的很擅长短时间里拉近与他人之间的关系。
这也是要撬开人心房，听到他人秘密的必要手段之一。
胡俊无疑就是被俞静之感染的人。
他多年幕后的工作价值终于得到了认可，一瞬间情绪激动起来，带了几分哭腔的声音说道：“没错，一路以来都是我陪着晨晨。她唱歌好，经常在学校比赛拿奖。但可惜，因为、因为她当时的外貌，无论高中、大学，男生、女生，愿意真心做她朋友的人很少。我也是、我也是从小学过音乐的，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想做个歌手或者作曲家什么的，所以读书不太好，大学毕业以后也没有找到工作。我身边也没有很亲近的朋友。后来机缘巧合我们俩在音乐论坛认识，聊得很投缘。她第一首歌就是我帮她录的，然后调的后期，发在网上一下子就火了。”
胡俊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色：“那是六年前的夏天了。我们俩跨越了两个城市，成功面基，一遍遍地在网吧里调试着她录的歌，然后看网友的反馈。也就是那个时候，我们觉得或许可以一起合作，一起唱更多的歌给大家听。”
“当时的视频直播还不是很火，不过有了点名气的网络歌手，都会时不时爆个照片当福利什么的。但是晨晨这个情况，她特别自卑，甚至还想过要找网上其他美女的图片来假装是她，最后还是被我拦下来了。那些好看的，愿意出镜的，没有多少有晨晨唱得好听。我觉得那些粉丝如果是被晨晨的歌声吸引过来的，根本不会也不应该在乎晨晨的外貌，晨晨这种好嗓子，就应该自信起来。不过，毕竟这个世界，别说对胖胖的女孩子，就是对长得不好看的人，不分男女从来都十分苛刻。我自己也是不起眼没有女生会多看一眼的怪人，所以没有立场去多说晨晨什么，只能是好好帮她做好后期和后勤工作而已。”
“随着晨晨翻唱的名气越来越大，一些原创歌曲的合作也纷至沓来。那个时候，我替她做了最错的一个决定，就是接下《XXXX》游戏的主题曲。主办方来和我们谈的时候，也说了不希望晨晨她露面，本来这也早就是大家不言而喻的默契了。可是偏偏那首歌一处是晨晨人气一下子随着游戏的宣传也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人在顺境的时候，是会生出无穷的勇气和自信，相信一切成绩都是来自于自身的努力，而非天时命运的馈赠。两年半的那次游戏公开会，台下粉丝群情激奋的现场，让我和晨晨都有了错误的预估，害得她遭受了最严重的一次伤害。”
胡俊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要听不见，他被刘海遮住的眼睛里充满了悔恨与自责。
“我没有保护好她……我作为她的经纪人，她背后的支持者，是失职的。”
林俪翻了翻手中的文档：“所以她当时退圈了两年半，就是因为这个打击。”
“没错。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她下定决心减肥，那两年里我陪着她一起努力，还借钱给她做缩胃手术。减肥成功后，她也终于才有勇气复出，不过一开始还是只敢躲在二次元人设的皮下，一点点才在粉丝们的应援下找回了自信。”
胡俊手这时候狠狠敲了下桌子：“那个、那个狂妄的笨蛋！他根本不知道晨晨，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们付出了多少努力才终于走到今天。仅仅因为自己的幻想，和毫无根据的怀疑，就杀了晨晨，把这一切都毁了！”
他的脸因为恨意而扭曲着。
作为白辰筱筱兔背后的制作者，白晨这个人的存在，就是他的作品。
白晨的死亡，也是他多年苦心经营事业的死亡。
“看起来你一直背负着很大的压力呢。”俞静之把双手放到桌面上，两手交叉放在面前，“白辰筱筱兔复出后，收获了大人气，随着粉丝群体的壮大，和商业活动的规范化，越来越多的新粉丝不理解你一路陪她走来的复出，反而一直对你们这种两人合作简陋模式的运营有很多怨言。刘嘉文他就是其中之一吧？明明曾经是热爱着白辰筱筱兔的粉丝，在低谷的时候也不离不弃，却在火了以后，对你们有了怨言，邮件也充满了怨恨的字眼。但其实，一直做着粉丝维护工作，和大家互动的人，就是被他们嘲讽不合格的经纪人的你，这还有够讽刺的呢。”
“是我的错……晨晨的邮件都是我负责看的，明明那个人之前已经寄过好几次语言极端的邮件，我都没有放在心上，才导致了这样的悲剧。如果，如果我当时……”
胡俊的泪水惊惊地流了下来，似乎带着悔恨。
俞静之温柔地蹙着眉，似乎也在对胡俊感同身受“事发突然，胡先生你也不要太自责了。任谁在那种情况下，都会惊慌失措的。所以——”
她话锋一转：“会惊慌失措到把受害人身上插着的刀拔掉这种错误，也确实是有没有办法呢。”
现场被发现的小刀的刀把上也检测到了胡俊的指纹，对此胡俊的解释是当时慌张之下，想先帮助受害人白晨的伤口止血，所以才把插在受害人身上的小刀拔出来，扔在了一边。
虽然这样确实客观事实上反而导致了受害人流血情况恶化，但是这也不过人之常情，在慌忙下，谁也不会想到怎么更有效止血这种“常识”。
胡俊有些慌乱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这一点，我方才已经解释过了……”
“确实。”俞静之把手中的文件拿了出来，“但是胡先生，你慌乱下不小心犯下的错误，可远还不止这一处哦？根绝很多现场的证词，似乎在刘嘉文刺了受害人数刀后，你喊了一声‘别让他跑了，他杀死了小兔！’，但很奇怪，根据尸检报告，受害人一直到急救人员赶到施救后，经过半个小时的抢救才死亡的。在你喊出那句话的时候，受害人应该还没有确认死亡，只是‘受到了攻击’的状态而已。还是你已经下意识地认为受害人一定会死呢？”
“那、那是……”询问室还开着空调，胡俊的脸颊上开始流下几行的汗水，将他之前的泪痕遮盖了过去，“当时、当时看到那么凶残的场面，我只是，我只是做了最坏的猜测而已。而且，这只是一时口误，说明不了什么——”
胡俊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警官你们要问我这些问题？犯人不是那个刘嘉文吗？他不是已经认罪了吗？难道说你们在怀疑我？”
“不是我们在怀疑你。”俞静之朝着林俪看了一眼，林俪将受害人的尸检报告出示了出来。
“受害人死因是流血休克。她身上一共有7处刺伤。刘嘉文的证词是他当时一时激愤上头，根本记不清楚自己刺了几刀。但是我们却知道。受害人身上的7处刀伤，有四刀是竖向的，还有三刀横向的刺伤。也正是这三刀横向的刺伤，最深最大，直接切断她几处主要的血管，是导致她死亡的重要原因。”
“这、这又说明……”
“刘嘉文刺向受害人的时候，是竖直的状态，是不可能造成横向的伤口的。并且你也说过，他刺伤受害人后，就逃了出去。是没有机会，第二次对倒在地上的受害人二次伤害的。除非是，有人对当时被刺伤倒在地上的受害人，又刺了那三刀。而刘嘉文逃出那个会面小隔间的时候，那里面留下的，只有胡先生你和受害人两个人。小刀上又有你的指纹，我们很难排除你的嫌疑呀，胡先生。”
俞静之最后一句说得语气极其委婉，似乎怀疑胡俊也是她情非得已。
“这不可能！我不会、我不会！不是我！我怎么会要去杀了晨晨呢？我们的事业和命运是绑定在一起的！我们是不可分割的！我怎么、我怎么会去杀死她呢！”
“因为她要离开你。”林俪拿出又一份厚厚的文件，“受害人这次复出以后的火爆程度，是和以往不同的，百万级别的粉丝数量。其实抱怨你‘不合格’与‘不专业’的，不光是受害人的粉丝，受害人自己也早就多有怨言。而且行内一个大公司早就在私底下接触要挖受害人过去，等她过去那边，拿到的资源，可以说是和正规当红艺人都可以媲美的好饭碗。而你，又怎么能忍受一手培养起来的她的背叛呢？”
“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
胡俊激动地试图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是又被椅子前的小桌子绊倒，跌坐了回去，他叫嚷着，用尽他这一生最大的力气。
他腹部被桌角撞了一下，吃痛得劲，整个人弯腰下去，脸也因为痛苦而扭曲。
“她不会离开我！不会！我和她、我和她的命运就应该绑定在一起的……她凭什么扔下我！”
他不知道是因为哪里的疼痛，像个耍赖的孩子一样，在询问室放声大哭。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间章】漫展杀人事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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