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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案】女校惊情(完) ...


  •   华春风擦拭着装饰着自己办公室的相框,她桌上放了很多的小物件,每一件都是她曾经的学生的。

      她今年四十四岁仍旧单身未婚,教过的学生就是她一生的全部。

      所以她会保留着她们的东西,桌上的这些装饰品,墙上那些学生获得的奖状,每一件都是她和她们一路走过来的青春。

      老师的人生借着自己教过学生们而被铭记。

      而学生一生的启蒙和命运也交托在老师的手上。

      师生之间的关系是仅次于血缘,远高于其他任何关系的玄妙关系。

      她一边哼着歌一边轻快地做着整理的活。

      尽管已经上了年纪,岁月对她还是很温柔。

      大约是因为她的内心也不曾老去过,永远留在了过去。

      她依旧喜欢打扮自己,依旧喜欢穿碎花的裙子,依旧喜欢在这校规严苛沉闷的明德中学里掀起一阵阵的波澜。

      有人在敲她办公室的门。

      “请进~,门没锁呢!”

      华春风的嗓子真的如同一阵温煦的春风。

      和走进来的宋羽那一脸的冰霜正好成了鲜明的对比。

      “宋警官!陆警官!你们又来啦?”华春风十分热情地把宋羽和陆然迎进来,还想招呼她们坐下,“是不是赵瑾的案子又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

      宋羽并没有坐下,她站在那边,站得很直如同冬日里一棵孤独的松树,显得威仪庄严。

      “我们这次来,不光是为了赵瑾的案子。这次因为赵瑾被害的案件,明德中学上了好几次热搜,同时被提起来一桩很有趣的事情,那就是明德中学常年有自杀的学生。”

      陆然帮宋羽补充数据:“十三年里,一共有7名学生自杀身亡。其中5名是在住校读书期间自杀的,2名是在家中。”

      华春风蹙着眉头:“我不明白。每个学校都会有学生自杀的事情发生,我们明德这个概率难道算很高吗?我听说在更为严苛的学校里,年年受不了压力选择死亡的学生更多。”

      华春风最后又加了一句:“当然我个人是极度反对学校这种为了升学率和成绩,以唯成绩论不断打压学生的教育方式。我之前也和你们说过,我选择来明德当老师也是因为想要改变这种风气。”

      “倒并不是说人数的多少令人觉得古怪。”宋羽冷厉的目光直视着华春风,“这些选择自杀的孩子,年级和家庭都各不一样,成绩也不同,时间跨度也很大,所以一开始人们并不会在意。但是,她们却都有一个共同点!”

      宋羽说到这里看了陆然一眼,陆然知道宋羽这是在鼓励自己,便接过话头说:“她们都曾经接受过华老师您的作文班训练。”

      陆然指了指华春风贴在墙上的那些奖状:“这次的事情上过几次热搜,所以我有翻看过一些。陆陆续续有些明德中学曾经跳楼的传说被网友po出来,我便按着时间去搜当时的新闻,记录了下来。当然很多年代久远,且报道偶读模糊处理,只能找到学生的姓氏。不过也好在只找到了一些姓氏,所以我能记得很清楚。那天,来这间办公室的时候,我看着墙上的奖状,就想到了。”

      陆然一口气说完以后,小心地瞥了一眼宋羽,她说的有几分忐忑,语速过快,她不知道自己表现得怎么样。

      她见过几次重案二组的前辈和别人交涉。宋羽是冷着一张脸,语气严肃威压逼迫;李铭是沉着老练地诱敌深入;林俪是亲切和蔼拉近距离;田光海是侃侃而谈,是对方厌烦而放松警惕说漏嘴。

      她和王思远还偷偷研究过俞静之审问王大力的录像,俞静之则像是一个千面女郎,上面每一种风格都会,但她最擅长的还是笑脸盈盈地请君入瓮。

      陆然不知道自己会是那种风格,会成为和组里哪一个人更像的警察。

      宋羽朝着陆然点点头。

      无论陆然会成为什么样风格的警察,只要陆然成为一个能破案的好警察,那就足够了。

      宋羽帮陆然做最后的总结:“这些自杀的孩子背后的共同点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华老师。”

      “她们和赵瑾一样,都是被你选中的孩子。”

      “你的作文竞赛班,一直都以门槛高而出名,那个门槛就是看那个学生能不能被你掌控。就和赵瑾一样,无法和父母沟通,被周围的同学所孤立,游离于集体之外的青少年。你用老师的身份接近她们,以作文的方式和她们情感共鸣,然后再控制她们的情感,一步步将她们心中的负面情绪扩大,诱导她们往更深的深渊走去。”

      华春风看着宋羽,她眼中已经不再有温柔的笑意:“警官,你这可是很严肃的指控啊。控制别人的精神和情感,我哪有这样大的神通。”

      宋羽没有理睬她,而是环视了整个办公室一圈:“你还记得吗?就在这里,你对我们说赵瑾的安眠药都是请范思思帮忙开的。可是赵瑾曾服用安眠药的这个事情,警方并没有对外公布过。那天我们在校医院偶遇,也并没有向你透露过我们是找范思思调查了解她给赵瑾开安眠药的事情。”

      就是那一天华春风说漏嘴的这一句话,让宋羽开始对她产生了怀疑。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华春风把头发别到耳后,从自己桌子上拿了一个发夹夹好,“这个孩子确实和我比和学校里其他人都更加亲密一点,所以她平时精神状态就不太好我是一直知道。我会知道她要依靠安眠药来辅助睡眠也不足为奇。这并不能算作什么证据。”

      宋羽点头表示同意:“没错,这也只是我们的推测而已。更何况,哪怕这种推测成真,只要你没有直接地教/唆孩子们自杀,也不能算是犯罪。可是,如果你真的动手杀了人,那又如何呢?”

      “曹文,曾经强/奸/过赵瑾,这是导致赵瑾初二下半学期情绪彻底崩溃的原因之一。但是就算这样,赵瑾也没有彻底绝望,我想就是有华老师你一直还在她身边鼓励着她吧?她最后问曹文要了一部手机当做补偿,但是很奇怪,我们在案发现场,和她遗物乃至于犯罪嫌疑人曹文和王大力的住所都没有找到那一部手机。”

      “这部消失的手机,一定满是凶手和赵瑾之间的记录,所以才会被带走。照理说,其实应该要把这部手机尽早处理掉才好,但是——”

      宋羽指了指整间办公室,一一点过华春风留在这里的每一件装饰。

      每一件对于华春风来说,都是她和她所最珍视偏爱的学生的过去。

      都是她的过去,她的战利品!

      “你舍不得吧?不管是赵瑾的手机,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你所玩弄于鼓掌之中的那些学生留下来的。所以赵瑾的那部手机还在你这边,我们只要调取手机卡信号,很快就锁定到了这里。你是希望我让等在门口的鉴证科的同事们进来,一点点搜找,还是为我们大家都省点事情?”

      华春风无言地立在原地,然后拉开了自己办公桌的抽屉,在那里面躺着一部手机。

      陆然戴上手套拿出证物袋把手机装了进去。

      “我和赵瑾确实一直有着很亲密的交往。你们反正也会查看到所有的记录,所以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可我这样做也不过是违反了道德,我和她只是精神层面的/相/交/,是纯粹而又干净美好的感情。”

      赵瑾今年14岁,而华春风44岁,两个人相差30岁,但是并不妨碍她们之间因为彼此的孤独和华春风处心积虑的靠近而结成扭曲畸形的亲密关系。

      “只是这一点,和这个手机当然不能说明什么。我们找到的那个凶器,那个铁栅栏上面有很多的指纹,考虑到接触过这个铁栅栏的人很多,所以并不奇怪。而且在这之前,我们都没有想过犯人会是女人的可能性。一直到那天你说漏了嘴,于是我们再次一一比对了那上面的指纹,其中有一枚,和你拿给我的赵瑾获奖作文杂志上找的指纹相吻合。那就是华老师,华春风你的指纹。”

      这是决定性的证据,华春风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样地抖了抖,可她整个人又逐渐放松下来,似乎终于被揭开了一层面纱,坦然了不少。

      “我们看过档案,范思思也是毕业于明德中学的人。她9年前从明德毕业考入医学院,而你是13年前来到明德中学的,所以她也曾经是你的学生。她应该是少数从你的‘控制’中逃过一名的人吧?可尽管这样,她内心深处,依旧服从着你。”

      那天在校医室,华春风不敲门就闯了进来,而范思思一见到华春风就紧张地站了起来,仍旧宛如学生遇见老师一样的状态,也是让宋羽起疑的地方。

      “故意说范思思是曹文的女友,又让范思思来警局指证曹文是唆使王大力杀了赵瑾的凶手,都是你授意的吧?利用了范思思至今仍旧对你言听计从这一点。”

      “赵瑾会服用安眠药,会想要自杀,也是你一步步导致的吧?通过操控她的精神和情感。先是用温柔的话语来接近她们,再让她们以为你是世界上唯一理解她们的人,进一步挑拨和加深她们的孤独与绝望,最后再在适当的时机,彻底击溃她们的精神,看着她们完全地崩溃。这就是你的惯用伎俩。”

      “是她不好。”华春风理所当然地说,“我原本把她当做这世上最纯粹的女孩。正因为她纯粹,所以世上的其他人才会不能接纳她。我一直是这么和她说,也是这么认为的。并不是我想让她变得‘特别’,而是她本身就是‘特别’的。可是,她却告诉我说,她被人/强/奸/了。”

      华春风双手捧着虚空,眼神不知道在看什么:“她被玷污了。我纯粹的女孩再也不纯粹了。可她还妄图再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安慰,但她已经不配了。所以,我那天晚上告诉她,我不会再把她当做‘特别’的了。因为她已经不干净也不纯粹了。我不需要这样的她。”

      “我这样说有什么错呢?”华春风扭过头来,眼中带着近乎偏执的笑,“我喜欢女孩子,是因为女孩子的灵魂最高洁和干净,我也最欣赏这样的灵魂。可是一旦被男人碰过以后,就不再珍贵和干净了。难道不是吗?”

      宋羽皱着眉看着华春风:“当年你也被人这么说了吗?在你被人□□以后。”

      华春风不可思议地看着宋羽,宋羽上下张动的嘴唇形成了一个黑洞,里面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双双张开的手臂,要把她重新拉回到过去那无尽的深渊之中。

      “27年前,明德中学曾经发生过一起/强/奸/案,但是因为受害女生家里的背景,所以整个事情被悄无声息地处理了。女生也改名换姓,转学去了其他城市。一直到13年前,女生已经是个30岁的成熟的语文老师,再一次回到了明德,回到了她噩梦开始的地方。华老师,你就是当年那个女生。”

      老校长说的,所有从明德开始的故事,都将回到明德结束,便是这个意思。

      宋羽和陆然回去之后查过华春风的档案资料,华春风虽然不是明德中学毕业的,但是她档案中的信息明显有过修改的部分。

      所以宋羽最后才会去探访老校长,询问到这所有谜题的最后一环。

      从前的一幕幕就好像走马灯一样地在眼前一幕幕重演。

      昏暗潮湿的旧图书馆,春情泛滥的狭隘空间,刺眼的手电筒灯光,无休止的谩骂和嘲讽,不断割裂的自我和情感,最后远赴他乡隐姓埋名的屈辱。

      几十年的往事一幕幕地涌上来,让华春风大脑里的血管都要/爆/炸/了。

      女生发了那种事情是耻辱。

      和男人做了那样的事情,是不能饶恕的。

      一旦被男人糟/蹋/了,那就不再纯洁,也不再干净了。

      一旦女生不能纯净,就是耻辱。

      自己,是个耻辱。

      宋羽继续说:“好事的媒体虽然已经报道了,但是并没有讲清楚。这次站出来说自己就是凶手的王大力,那么替你伪造了现场,处理了痕迹的校工王大力,确实是曾经有过/性/犯/罪的案底。他就是27年前那个被你控告/强/奸/的年轻老师。”

      “这么多年,你们两个在同一个学校,但是你一定没有注意到过他吧?你13年前回到明德中学的时候,老校长正好退休。他还来不及告诉你这个事情。毕竟王大力现在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矮黑粗壮的校工,你们两个的生活轨迹就是两条永远不相交的平行线,就算曾在校园里面擦肩而过,但是谁会注意一个沉默寡言的校工的名字。”

      华春风张大了嘴巴,她在哭嚎着什么,但是她的喉咙里却没有发出一丝一点的声音,她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所有的眼泪,所有的痛苦本来都以为在27年前就已经耗干。

      她还记得当年王大力第一次踏进班级门口的样子,全班女生看着这个羞红了脸的年轻数学老师,都在低头笑着。

      那天下午的阳光很好,照在王大力偏深的皮肤上,很好看,她盯着王大力的脸看了一下午。

      她也记得自己是怎么哭着和别人说是王大力欺骗了自己,是王大力强迫了自己,当她说到第一百遍的时候,她的泪水和她的哭泣,终于足够真实,足够骗过其他人,足够骗过自己。

      华春风更多想到的,是回到明德中学这13年,每一次和这个校工的相遇。

      她几乎绞尽脑汁在想,但是永远都只有偶尔擦身而过,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的那些个瞬间。

      而这其实会不会才是他们之间本来应该有的位置。

      一个永远高高在上,走路抬着头的大小姐,和一个永远低着头走路,一步一个脚印的穷小子。

      华春风整个人虚脱一样地瘫坐到了椅子里。

      “赵瑾晚自习和大体锻的时候,经常会躲来我的办公室。一开口是她自己央求的,说不想和同学们在一起,人多的地方总是让她感觉到会窒息。我想,这孩子又是一个和我一摸一样的人啊!于是我就默许加纵容了她。一直到初二下半学期发生了曹文对她做的那件事情。”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到了她的身上,发生到了我最爱的学生身上,这让我感到恶心。她对于我,已经是一个脏了的玩具,我从来不留着脏了的东西的。于是我和她说,我再也不想见到她了。她用了一整个假期,不断地给我发着各种消息,祈求着我去关怀她,去原谅她。一直到那天晚上,她又发了很多的消息,撒娇,威胁,各种都有,最后她说到了死。”

      “她一定以为这一招很管用。但是对于我而言,早在她之前就有更多的学生就用过了。警官你猜的很对,思思也是我的学生,她是我看上的第一个学生。她当时选择的,就是服用安眠药,可是很快又被她的父母发现抢救回来了。我答应她,既然她活了过来,那就是天意,我不会再丢弃她,所以她医学院毕业以后,也回到了明德中学来做校医。”

      “赵瑾的安眠药也是我授意范思思开给她的,还有其他的一些药。她的精神状况其实并没有严重到要吃药的地步,但是这个年纪的女生总是很容易受到心理暗示。她们会觉得她们是世界上最凄惨的女主角,她们永远不被任何人理解和看到,她们会走向极端和自我厌恶,最后在讨厌所有的人。赵瑾是这样,她们也都是这样。”

      华春风伸出纤长的手指,一个个划过放在自己桌上那些相框里的女生的脸。

      “那天晚上,赵瑾说她也想要去死。我想的是,很好,你终于要去死了。我等半个小时后才去找她,就是想确保她真的如同说的一样,真的死了。而不是又一次拿/自/杀/来做撒娇的资本。因为我已经厌倦她了。结果,我去推了她,她并没有死。她服用的量,并不足以死,只是让她无比的难受。”

      “她开始和我说,她说她想要活下去。”

      ——“错的不是我,为什么我要去死呢?”

      “她这样说。让我,十分的生气。”

      华春风语气开始变得狠厉:“没错,错的人不是我,为什么却要我一直承受着痛苦呢?而且赵瑾她已经答应了我要去死的,怎么可以反悔呢?就和当初那个人一样,明明答应爱我为了我可以舍弃一切,那么他就应该为我牺牲,不是吗?”

      “所以,我就随手拿起被拆下来靠在墙角的那个铁栅栏朝着当时背对着我想要从后门逃出去呼救的赵瑾头上砸了下去。”

      ===============

      “——杀了赵瑾的是华春风,不是曹文也不是你。”俞静之看着对面的王大力讲出结论。

      王大力无所谓地看着俞静之,目光如同一潭死水。

      “你曾经被诬陷坐过牢,你在市局门口要逃走那时候,也曾经表现出无比的愤怒,所以我其实一直很好奇,是什么应该对这种处境深恶痛绝的你又出来顶罪。”

      俞静之头向前探,皱着鼻子笑着问王大力:“到底X-Room这个平台后面有着什么样的势力,能让你这么卖命,‘草哥’?”

      被俞静之这么称呼的王大力斜着眼扫了一下俞静之的脸,又很快离开。

      “我听不懂警官你在说什么。”

      其实就连在一边往俞静之做记录的王思远也没有跟上,他也很吃惊俞静之为什么突然说王大力就是曹文那个直播间的管理员“草哥”。

      “能够套取到曹文的信息并不困难,但是能够给曹文寄送没有任何来源的礼物,除了他身边的人,很难有人能够做到。我专门调查过曹文收到的那些‘礼物’,一个个排除他身边的人,并不能查找到来源。让曹文在化学实验室的储藏室做直播表演,这也是你授意的。因为在他直播的时候,正因为有你以校工的身份做掩护,才能不被人打扰地顺利进行。”

      “而这也是你去清理赵瑾被害现场的原因。恐怕你也是从上级,也就是X-Room这个平台里接到的指令吧?”

      王大力终于坐正了身子,开始正视着俞静之:“你很聪明,你是个聪明的警察,和这些笨蛋不一样。”

      他整个人的神情看起来都大不相同,不再像个饱受命运摧折的可怜人,反而透露出一种傲慢和精明来。

      俞静之笑着谢谢他的赞美:“那你是否愿意告诉我这个聪明的警察真相呢?”

      “不错,我就是曹文直播间的管理员草哥。告诉你也没有关系。这并不是你们这个层面的警察能够调查的事情。哪怕是我,也不过是整个大局里行动的棋子,我也并不知道我的上级是谁,我只是按照我接收到的指令来做事而已。你们从我这里知道的所有事情,也都是没有用的。”

      “赵瑾曾经不小心闯入过我们的直播间,无意地贡献过一次演出。但是我也用‘草哥’身份,让曹文和她和解,不能暴露整件事情。可是那天晚上,我却突然接到指令,要我去化学实验室清理杀人现场。”

      “组织很庞大,涉及的业务很多,我也听说过会有杀人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真的发生了。我想着是不是曹文又被赵瑾纠缠,失手杀死了她,所以硬着头皮处理了现场,让尸体看起来像是被意外砸死的。不过,这种活我毕竟是第一次干,所以难免有遗漏。”

      “第二天一早,我就想起来,曹文用于直播的摄像机还留在后面的储藏室里。赵瑾的尸体一被人发现肯定就会搜查所有的地方,一定要先把摄像机拿出来才行。所以在学生们早锻的时候,我一个人潜入了化学实验室,进储藏室把摄像机拿了出来。可谁知道,等我出来以后,却发现我布置好的现场被人破坏了,那个铁栅栏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王思远知道,就是在这个空挡,那三个要赵瑾去和曹文告发王大力的女生躲在外面,以为王大力是杀人凶手,把铁栅栏偷偷带了出去藏到了王大力的窗台外。

      “我再想去找,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陆陆续续有学生要过来上课了,我只能把摄像机藏在衣服里,然后装作现场的第一发现人跑出去。”

      俞静之继续问:“你那天在市局门口,听说铁栅栏在你的窗口外被发现是为了什么?”

      “我以为我又被人出卖抛弃了!”王大力十分用力地拿拳头砸了一下桌子,王思远想出声喝止他却被俞静之拦下,俞静之让王大力尽情宣泄情绪才能更好地开口。

      “我之前的案底就是被人出卖和抛弃的。但是我不怨恨那个人,我怨恨当时的世道,我怨恨这个社会的不公平,这个世界的以貌、以钱取人。我明明那么努力,从一穷二白的地方,考进了XD大学,我离改变人生那么近,却还是沦为了阶下囚。我有不满,我有愤恨,然后某一天,我就接触到了组织。一开始我也只是其中的一个会员,后来我的上级要离开,就由我来接替他。我当时听到铁栅栏被放在了我的窗台外,我第一反应是组织里的人放在那里,要我顶罪。”

      “所以我才怒不可遏!凭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要给曹文顶罪?就因为这小子体面干净,就因为我粗鄙低下?所以当时才会一时冲动……不过我后面就想明白了,组织做事情都有他们的道理,而且我也很清楚违反组织的命令会怎么样,于是索性就说人是我杀的。”

      俞静之双眸沉静如水,缓慢地开口:“你顶替的上级,就是明德中学退休的校长吧?也就是他几次选中了你来做他的接班人,他才能够全身而退。”

      王大力有些讶异地看着俞静之,他没有想到俞静之已经猜到了这个地步。

      “随便你怎么想,我不会说的。再往上,再往深处,也不是我配知道。而且我好心地提醒你,你们这个级别的警察,并没有足以调查组织事情的权限。你们也最好不要再往下调查,会有危险的——这是我的真心话。”

      “你似乎对于组织,对于那个曾经挖掘你的人,很是忠诚和信赖。”

      “因为是他们收留了无家可归像是野狗一样的我。我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是知恩图报这四个字,我知道。”

      “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俞静之的嘴角漾开笑容,声音放得很低,充满磁性,像是一个在虔诚信徒耳边低语诱惑的恶魔,“杀死赵瑾的华春风她就是27年前陷害你/强/奸/坐/牢/的人,她的原名是华兰芝。”

      王大力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很大,他夸张地干呕出声。

      事实上他希望自己能真的呕出来就好,把自己这一生所有遭受到的污秽都呕出去。

      一个人的命运到底要被玩弄多少次才能被造物主认为足够呢?

      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替曹文擦/屁/股,替曹文顶罪,不过反正是组织的安排,他也无所谓,毕竟之前已经做过一次冤枉的牢。

      可是现在却告诉他,他为之处理现场的,他又要为之顶罪的人,居然还是27年前的那个人。

      那个他曾唯一爱过,恨过,思念了整整27年的人啊!

      两草犹一心,人心不如草。

      他这句话放在自己个人的简介上,他没有一刻曾经忘记过的人,居然就一直在他的身边,和他在同一个校园,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王大力放声大笑,那笑声带着几分悲壮,回荡在整个审问室。

      华春风的家里人很有些背景,在她杀害赵瑾之后,联系了家族里任某个重要职位的亲戚,当晚那个亲戚就委托了组织处理善后。

      被委派了善后任务的,就是离案发地最近的“草哥”王大力。

      旁人无从猜测这到底是命运,还是故意而为。

      只有被裹挟在其中的人,感叹其中一切可悲可笑的凄凉。

      =============

      俞静之走出审问室,如同王大力说的那样,这个级别的案子,并不是一个小小A市重案组能够有权力调查的,所有关于X-Room和组织的一切都得望上级报告。

      而赵瑾的谋杀案对于她们来说到这里已经结束了。

      在走廊上,宋羽正在等她。

      “怎么,宋警官?”俞静之看见宋羽的一瞬间就把满脸的忧虑藏了起来,换了暧昧的调笑,“这次你又打算怎么骂我一通?”

      宋羽见俞静之还在记仇上次吕步韬的案子最后,自己把俞静之堵在走廊的事情,脸微微一红。

      “我……我来问问这次的案件,是不是已经往上报送了。”

      “当然。这并不是我们能做决定和有能力去调查的案子。所涉及到的方方面面,背后的能量都太可怕了。”

      俞静之一脸认真地叮嘱宋羽:“不管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我提醒你,你千万不要蠢到自己一个人偷偷追着这个案子不放。你真的会死的,毛毛。”

      “那你呢?”宋羽上前一步反问俞静之,“你这次从特别行动队下来,如果不是为了这种级别的案子,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理由这样大张旗鼓地弄出这么多动静。你到底又在调查什么?”

      宋羽的目光温和坚定,还带着真诚,俞静之忍不住想用手点点她一直紧皱着的眉头。

      她伸出手的一刻,却又缩了回来,把左手摇了摇。

      “我当然是为了养伤,哪有什么大案子好要我查?”

      知道俞静之又故意扯开话题,宋羽心底再次涌起厌烦的情绪。

      “随你爱说不说。我会有什么危险,我自己负责。而你,日后你有什么危险,也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就算你这么说——”俞静之斜着头靠着走廊的墙壁,“之前你看我有危险不还是来到我身边了吗?不管怎么样,我都很高兴,毛毛。我很高兴,你还愿意救我。”

      宋羽不明白俞静之最后这话什么意思,但是她也明白俞静之一定不会说真话。

      “我只是作为一个警察,不得不救你罢了。”

      说完宋羽转身就离开。但俞静之知道,只要自己有危险,宋羽一定还是会不顾一切地转身飞奔而来。她就是知道。

      没走多久,就在走廊尽头撞到了拎着外卖袋子的福缘小馆的老板娘张凤霞。

      看来林俪今晚又点了福缘小馆的外卖。

      “宋警官,好巧啊!又遇见你了!啊呀,汤和油有没有蹭到你的身上?”

      张凤霞十分亲昵自然地低下头伸手拍着宋羽胸口的衣服,并来回扫视看有没有油渍和汤印子弄上去。

      她靠的很近,宋羽视线里全是她修长白皙的脖子,鼻子里能闻到张凤霞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

      这让宋羽觉得很不舒服。

      “没关系,我先走了。”简短的制止了张凤霞继续入侵自己的私人距离,宋羽立马离开了这里。

      张凤霞看着匆匆忙忙离开的宋羽,抬头对着走廊另一边撒娇一样地说:“她害羞了。”

      俞静之双手抱胸地走出来,眼中满是杀意。

      “别这么看我嘛!”张凤霞轻快地移动到了俞静之的身边,“是她喜欢我。”

      张凤霞看人一向很准,宋羽就是那种会在喜欢和有好感的人面前拘谨的类型。

      “你最好还是不要招惹她。”俞静之语气里没有她平常说话一贯的那种柔腻。

      “我以为你已经不要她了。”

      俞静之冷笑一下:“我不要的东西,也不喜欢被别人拿走。”

      “你放心吧,我们都知道她曾经是你的小宝贝。没有人会动她的。”张凤霞把手中的外卖递给俞静之,“喏,他要我给你的。”

      俞静之接过来看了一眼,一脸为难。

      “猪脚米线。以形补形。”张凤霞指了指俞静之的左手,“他很担心你的伤势。”

      “可我不喜欢吃。”

      “你不喜欢也得吃。还是你要拒绝他的安排?”

      俞静之看着手中的猪脚米线,知道事已至此,自己不吃也得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案】女校惊情(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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