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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江鹤川翻出收费处给的联系方式,犹豫半天还是加了,本想休息的他睡意全无,等待总是煎熬的。只是到中午没等到许珥的消息倒是把他兄弟等来了。

      喻舟看江鹤川顶着两大黑眼圈见怪不怪,他把打包盒放桌上:“你还没吃吧?我妈多煮了点饭,让我带过来。”

      喻家老宅跟江家在同一个地段,两人从幼儿园起就是同学,江鹤川父母都在医院工作,吃腻了食堂他就会跑去喻家蹭饭。

      喻妈妈知道江鹤川被放养着长大也挺心疼的,每次上学都让喻舟带双份点心,放假也会喊他过来住一阵。

      “替我谢谢阿姨了。”江鹤川从沙发上起来,眼前一黑,一阵眩晕,大概是有些低血糖。

      “有什么好谢的,你吃我家又不差这一顿。”喻舟见他揉着太阳穴,轻车熟路去厨房洗了杯子烧了水。

      烧水壶被他摁下“咯噔”一声:“你今天怎么回来了?还好我问了一嘴,不然就跑空去你公寓了。”

      “没,找东西。”江鹤川一边吃饭,一边视线时不时往手机上看。

      “手机里是有骨头啊还是有电转?”喻舟想拿他手机,江鹤川眼疾手快收起来了。

      他放下筷子,突然严肃喊了声:“喻舟。”

      喻舟吊儿郎当一挑眉:“干嘛?你要跟我告白啊?”

      “啧,你有病啊。”江鹤川皱起了眉头。

      喻舟这才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我开玩笑,你说。”

      “我见到她了。”江鹤川短短几个字让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这个“她”喻舟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是江鹤川喝醉,说梦话都在念叨的人:“你不会认错人了吧?不是都消失十年了。”

      “不会。”江鹤川信誓旦旦,把凌晨急诊的事跟他说了。

      喻舟只抓住了两个重点:“警察?清荷街派出所?”

      “应该是,我听刘潇洋叫她师姐。”

      喻舟摸了摸下巴:“清荷街派出所的杨所我认识,不然帮你问问?”

      江鹤川心里有些期待但还是稳住心神:“她既然都改姓应该是有难言之隐,就不要去窥探她人隐私了。”

      “那你找人要她电话号码不算窥探他人隐私?”

      “……”

      双标狗的江鹤川一下子被戳穿,沉默良久说:“她还没同意。”

      “江鹤川,你能不能站起来,一碰见她的事你什么底线都没了。”喻舟恨铁不成钢,这十年江鹤川为了找她,花了数不清的人力物力财力,榕市的每寸土地都要被他翻遍。

      十年前喻舟就曾对他说:“你算是栽了,栽的彻底。”

      *
      清晨的榕市,仿佛刚从一场静谧的梦境中醒来,一切都带着一种朦胧而神秘的美。

      又做梦了。

      闹钟铃声响起,许珥迷糊地摁掉了它,被打断的梦境,这次没有被惊醒。江鹤川的声音忽远忽近,她一时缓不过来,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虚幻。

      窗帘间隙透出一丝光亮,听到外面豆浆机的声音,她的脑子才清醒一些。

      许珥出房门洗漱,看到她的室友叶静舒在倒腾早饭。

      说来也是神奇,叶静舒家里是榕市有名的房地产商,大学毕业后不肯靠关系进公司,和父母争斗了许久,考上了派出所的编制,现在是所里指挥中心的接警员。

      许珥没见几个这么有气性的大小姐,所以在她提出要跟自己合租,承担一半房租时,许珥答应了,或许是因为对方没有公主病。

      叶静舒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刚来的这女生长得好看,毕竟美女总是互相吸引的。

      她喝了口豆浆,尝了尝甜度,给许珥也倒一杯:“小耳朵,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薛队不是说让你多休息几天吗?”

      许珥吐掉嘴里的泡沫:“我只是脱臼,又不是断了。”况且贾三抓回来还没审,总归是有些不放心。

      今日七夕节,派出所一大早就开始忙碌,出警的出警,开会的开会,主打一个谁都别想闲着去约会。

      办公室正中间,刘潇洋抖着腿在敲键盘写报告,许珥拍了下他的肩膀:“贾三呢?”

      刘潇洋吓得一激灵,看她手没啥事,往后指了指:“讯问室,薛队在审。”

      许珥进入旁边的监控室,刘潇洋跟在她后面,里面另外两个警察也在看着讯问室的情况。

      他们好像进去挺长时间,薛昊耐心被耗尽:“贾三,你知道这次盗窃的金额足够判刑了吗?把怎么偷的自己说出来,可能还会判轻点。”

      不知道他问了多少个问题,贾三依旧闭口不言,挠挠头,扣扣指甲,就是不看对面两个警察。

      薛昊拍了桌子:“说话!”

      贾三这才抬眸正视他:“我要找许警官,不想跟你讲话。”

      薛昊冷笑一声,心想着还挺能耐:“她今天休息不在,有问题直接问我。”

      “哦,那等她上班再说。”

      监控室旁边几人听闻看了许珥一眼,她沉默,自己是不是还得跟嫌犯说说声谢谢你的信任。

      见许珥一动不动刘潇洋戳了她一下:“师姐,你不进去吗?”

      许珥冷哼一声:“进去干嘛,这里是派出所又不是餐厅,我也不是服务员,没有顾客是上帝的说法。”

      薛昊本身的压迫感就很强,贾三被他逼问说了些盗窃流程,云里雾里牛头不对马嘴,故意跟他们扯东扯西,逻辑bug女娲来了都补救不了,但这都不是他们想要的。

      见讯问室里的两人被对方浪费了不少时间,旁边的警察双手环抱:“真是给他惯的,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犯罪嫌疑人。”

      许珥想说要不换个人,只不过还没开口叶静舒就开门进来:“小耳朵,外面有人找。”

      许珥有些疑惑,她来榕市不过几个月认识的嫌疑人都比结交的朋友多,能有谁找她?

      直到她看见大厅坐着挺着大肚子的妇女,了然。

      这女人是贾三的老婆陈玉如。

      贾三上次被许珥抓进来的时候,是她跪在派出所门口求情一整天,然而没有什么用,该拘留还是拘留。

      如今怀着孕应该不能再这么干了吧?

      许珥头有些疼,面对家属还不如面对嫌犯,她倒了杯热水:“阿姨,你怎么不多穿点出来。”

      陈玉如眼睛哭得红肿:“许警官,我家老三是不是又偷东西了?”

      许珥没说话,陈玉如当她默认,于是打了自己一巴掌:“我就知道,这段时间早出晚归,还骗我是找到工作了。”

      许珥拉住她的手腕:“您先别激动。”

      陈玉如借机牢牢握住她的手:“许警官,这次要关多久?”

      “得看检察院怎么说。”许珥没法透露更多:“他这次偷的东西比较贵重。”

      “起码要多久?”

      许珥脑子里过了一遍法条往最轻的说:“大概三年以上。”

      然而她讲完就有点后悔了,果不其然陈玉如再次跪下:“许警官,求求你,帮帮忙我,现在我们全家就靠他了,没钱我只能把孩子打掉了。”

      许珥差点也给她跪了:“阿姨,您先起来,宝宝快足月了,您舍得打吗?”

      陈玉如摸着肚子泪如雨下:“许警官,你帮个忙,他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真的,就这最后一次。”

      “您拿什么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许珥想起贾三在讯问室的神情,冷下脸:“他都不在乎你们娘俩,你又何必管他。”

      “无论如何他都是孩子的爸爸。贾三不抽烟不喝酒也不打人,开心时候还会陪孩子玩。”陈玉如抓着许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许警官,等你当妈之后就知道,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是多么重要。”

      “你真是……”

      无药可救。

      周围人在录像,最后四个字,许珥忍着没说,毕竟她没办法在自己的立场上去斥责别人的选择。

      陈玉如是远嫁而来,和父母多年不联系,一直做家庭主妇,家里唯一经济来源是贾三晚上去集市摆摊所得,而她的生活除了老公孩子一无所有。

      许珥叹了口气:“这次抓到他的不是我,我帮您找队长和他谈谈。”

      陈玉如感激点点头:“谢谢,谢谢。”

      许珥把薛昊叫出来时表明自己想去审贾三试试能不能问出更多,因为她实在招架不住一个孕妇跪地求情。

      许珥来这里之前在市公安局当两年的刑警,薛昊这方面对她审讯方面自然是放心,只是她的脾气……

      薛昊让刘潇洋一起进去:“小羊,摁着点你师姐。”

      刘潇洋刚想跑听到这话哭丧着脸:“又是我。”他想拒绝,抬头就见薛昊严肃的表情,立马站直:“收到。”

      桌子上的灯光突然对着贾三有些刺眼,他原本快睡着,眯着眼看到桌前换了两个熟悉的人,立马坐直了:“呦,不是说你休息吗,那个薛昊骗我。”

      许珥翻了翻刚才的笔录没看他:“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要被判多久。”

      “不就关个一两个月,出去后我依旧是条好汉。”贾三笑笑十分骄傲。

      许珥直入主题:“你老婆在外面哭着喊着跟我保证你不会再犯,让我们想法子替你减罪,你可有悔?”

      贾三嗤笑一声:“悔什么,就她多事,等老子以后发达了有她吃香喝辣的。”

      他说完,许珥用力盖上文件。

      在扔到对方脸上之前被刘潇洋眼疾手快按住:“师姐,淡定淡定。”

      他有过前车之鉴,之前所里抓了个老流氓,讯问时说着一些轻挑辱女的言语,当时许珥随手把笔砸人脑袋上,力道不小肿了个包。

      结果对方关了几天出来一直记恨这事,他直接打12345投诉,还要求许珥赔偿医药费,精神损失费。

      为此,许珥被所长批了一顿,让薛昊带着她一起给人上门道歉。

      许珥看了刘潇洋一眼:“同样的错我不会犯第二次。”

      刘潇洋慢慢松开手,眼里仿佛再说,你看我信吗?

      许珥从证物袋拿出一个东西,站起来走近他:“贾三,薛队没跟你说这的貔貅值多少钱吗?”

      这东西大概是一周前偷的,贾三对这没啥印象,估计在人家里顺手牵羊:“不就个破木头,还没我的手机值钱。”

      “这是黄花梨木,木中黄金,转卖多手,没被做成古玩之前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你觉得这够你判几年?何况这还不是最贵的。”

      贾三看着那貔貅的纹路和色彩确实不同寻常,心里一紧:“不可能,那张辉也就一个街道办主任。”

      许珥笑了笑又坐回位置上:“你包里东西那么多,我又没说这是他家的。”

      “……”

      “说说吧,你是如何作案的。”

      贾三:“你们不是很厉害,都知道我爬哪家烟囱,还不知道我怎么偷吗?”

      贾三上次被抓进来,他们队把审讯记录看了一遍又一遍问才结合他平常摆摊的轨迹,大概知道对方喜欢偷什么户型,在哪里销脏。

      许珥一手转着笔,一手撑着下巴看他,声音冷清:“死到临头还嘴硬。”

      贾三和许珥对视良久,甘拜下风: “你什么意思?”

      “我来给你罗列一下从你包里搜出的东西七七八八加起来有多少钱。”许珥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开始念,有手机,香烟,相机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除了那貔貅,还有看起来不起眼价值五位数的项链。

      许珥注意到贾三被拷着的手握紧:“不是我说,你背着这些东西不重吗?”

      纸上密密麻麻的贾三看得不清楚,但他看到了最后一行的总金额将近六位数,脸色煞白。

      但他依旧不信:“许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舌灿莲花,是个老狐狸,这肯定是假的。”

      许珥挑了挑眉转头问刘潇洋:“小羊,我也不老叭?”

      “不老不老,师姐年轻的很。”刘潇洋敲着键盘的手停住了,心里默念,师姐,现在是问这话的时候吗?

      “爱信不信。”

      许珥把东西都收起,她不喜在这密闭的房间呆太久,走之前看着正在打印笔录的刘潇洋一时兴起问了句:“小羊考考你《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四条。”

      刘潇洋差点没反应过来,这咋还带抽背的:“盗窃公私财物,数额较大的,或者多次盗窃、入户盗窃、携带凶器盗窃、扒窃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数额特别巨大……”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许珥看贾三皱着的眉头故意在关键地方喊了停:“赶紧让他签字,又完成一个kpi,晚上请你吃饭。”

      贾三握着笔在纸上迟迟不肯签字,桌上的台灯照在他身上像是被无数蚂蚁啃食。

      额头的汗滴落在纸上,他最终放下笔身体瘫软了下来,抬头看了许珥一眼,不再是刚进来时候毫不在意的模样:“我说,我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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