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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往春天的火车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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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的天清澈而透明,阳光在无云的日子像母亲的爱洒向地面,轻柔地秋风抚摸着我的脸庞,掀起我微卷的发丝。
我抬起头,琉璃般的阳光透过手指射进我的眼里,让我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
春之初。我闭上眼,脑里浮现出招生介绍上印出的那一张张迷人的景色照片,一个比我曾经呆过的任何一个学校都要华丽的舞蹈殿堂。
安又晴,相信吧!坐上这辆火车晚上就可以到春城,明天我就是春之初舞蹈学院的学生!
明亮的候车厅里,人来人往,如穿梭的夜灯,彼此平行而过,时而看到相逢的亲人互相拥抱,时而看到分手的恋人追随对方的背影消失在玄关。
大厅里迷漫着《卡农》的轻音乐,高高在上的显示屏滚动着车次时间表,一切显得繁忙却悠闲。
我看了看表,拖着沉重的行李,走向检票处。
“在那边,快追!”
身后远远的传来凶狠的声音,我好奇的回过头。
猛然间,一个白衣影子重重地跌向了我。
周围的景物旋转。
微卷的发丝在空中飞舞,交错着淡淡的紫色长发在眼前划过。
这样摔倒,头一定很痛,无法控制身体做出瞬间的反应,我紧张的闭上眼。
等待着……时间在落向地面的那刻静止。
咦!地面是软的?
不对,不是地面,我立刻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细致如美瓷的肌肤?不对!眨眨眼,往上移,看向脖颈的主人。
那双如琥珀般清亮的眼瞳里,几乎可以看到我惊愕的表情。
神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眉目绝美如画一般,让我有一种分不清性别的错觉,这是传说中只有妖精才有的美丽吗?怎么会有人美的这么强烈。
我呆住了,被这样突然而至的美丽震慑。
“咝!”紫发的主人低声呻吟,咬着牙硬声道,“你没事吧?”
他耳边垂着几丝长长的紫发,泛着淡淡的光华,我想起交错着我头发的紫色。
“啊……没!没事!”我结结巴巴地说,立刻紧张地从他身上爬起来,看着他皱着眉,扶着肩膀起来,一副很痛却压抑着的模样,竟有些心疼,“你的肩膀被压痛了吧!要不要紧……”
我想要靠近看看,他却后退了一步,眼神凝视着我身后的某一点,冷冷淡淡地撇了我一眼,转身飞快地跳上了火车。
白色的衣角在空中飞扬瞬间,消失在我的眼睛里。
走了……我恍然的甩甩头,捂住胸口,竟有些失望。
安又晴,刚才傻了吗?怎么那样盯着男生!想着,眼前浮现那一刹那的惊艳,淡淡一笑,重新拖起身旁的行李。
“刚才还看到的,去哪了?”
一群黑衣人路过我的身边,左顾右盼的四处寻找。
“穆木先生,少爷又消失了!”
“还不快找,一群笨蛋!”
黑衣人猛然停下来,眼光停在左侧的庞然大物上,招招身后的人。
“你们几个和我去火车上找,其它人在下面守着!”
“是!”
他们是在找刚才的妖精少年吗?我歪着头,想起男孩飞快跑离的匆忙,渐渐有些明白。
不再想那么多,时间经过刚才的插曲,已经过去了很多,我看向站台上的时钟,离出站还有十五分钟,检票员已经加快了检票的速度。
排队上了车,穿过拥挤而嘈杂的车厢,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接下来的四个小时,我将会在那个靠窗的位置看着前往春城的风景在眼前闪过。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夏都,曾经听到春城出差的爸爸说,开往春城的路上,会经过一大片田野,那里可以看到满山的幸福花,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幸福花,爸爸说那是有大片花瓣的小花,有点像丁香,最特别的地方,是两片花瓣都有不同的颜色,白,红,淡紫,橙,奶黄和粉红,它还会发出一些淡淡的,轻轻的,清清的香味。
在春城很多地方都可以买得到,春城的人喜欢用这种小花串成花环,送给新娘子,听说,它能带给人健康、快乐、好运,因此,他们称之为幸福花。
我唇角扬起浓浓的笑意,向座位前进的速度加快。
黄金般的阳光透过舷窗照在我的位置上,落下舷窗方形的倒影。
火车开始发出出发前的鸣叫声,轰轰的震得耳朵发麻。
我一步步的靠近那个靠窗的位置。
阳光依然明媚,幻化出琉璃般的光晕。
淡淡地洒在一个白色的背影上,以及……那微微闪着光彩的紫发上。
我愣住了,停在座位的边上,惊讶的看着他的背影。
他的手撑着头,饶无兴致地弹着桌面。
回过神,我立刻拿起手中的车票,仔细对了对座位,才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我的座位居然和他面对面!
“嗨……嗨!”我对他说话又开始结巴,看他的头扭向了我,我却不自然的挥手。
他淡淡一笑,又继续刚才的动作。
看来他并不想说话,我吸了口气,低手将自己的行李安置好,然后安静的坐到他的对面。
那是种极度优雅的沉默,他漫不经心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点都不理会周围的一切,在我的眼里,这样喧闹繁杂的车厢里,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打扰到他。
他的眼睛看着窗外的站台,在人来人往里,过滤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直至那群人的出现。
“穆木先生,就剩下这节车厢了。”
我抬眼,透过他的身后,看着那群黑衣人向这边走来,我立刻紧张的敲敲桌子,拉回他的思绪,低声道:“那群找你的人来了!”
男孩的眼神一紧,回转半刻,看向我:“拜托,别告诉他们我在这里!”
我微怔。
就见男孩清瘦的身子如鲤鱼般灵活地往下一滑,整个人缩到了桌子下面。我身旁和斜对面坐着的两个欧巴桑奇怪的看着他的举动,纷纷跟着低下头。
“东西掉了,捡东西,对!捡东西!”我打哈哈的笑着,两个欧巴桑点点头,动了动肥胖的身子又开始彼此交流起育儿经。
黑衣人离我的座位越来越近,黑洞洞的墨镜让我看不到他们的视线。
只听火车沉重的抽气声。
越临近出站,车厢里越是井井有条的样子,大家都似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慢慢的从徘徊转向安静地就座,等待着火车缓缓开启的那一刻。
没有先前的拥挤和喧闹,黑衣人很快走到了我们的座位边上,带头的那位仔细的扫过坐下的几位,最后落在我的身上。
他取下了黑洞洞的墨镜,将眼光从我的身上落在了我对面的座位上。
我的心猛然一震。
糟糕!如果问起来,旁边两个欧巴桑一定会说穿的。不行,得想想办法!
我紧张的低下头,故意对着躲在下面的男孩叫道:“哥,我的纽扣有那么难找吗?你都在下面捡很久了!唉,算了!我来帮你!”
边说着,边用眼角留意黑衣先生的表情,手心里溢出湿湿的汗。
听到我这样说,黑衣先生收回了眼神,重新戴上了墨镜。
“穆木先生,火车要开了,我们还是赶快下去找吧!”
黑衣先生点点头,转身带着一群人像黑云一样离开了车厢。
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我才松了口气。
刚才真是好险!还好,有惊无险,平安渡过。
火车发出长长的鸣声,伴随着沉重的拖轨声,缓缓的离开站台。
窗外的景物开始移动,站台上寥寥可数的工作人员目送着又一班火车的离去,所有的一切恢复平静。
现在应该是绝对安全了吧!
我低下头,小声对桌下说:“他们走了,你可以上来了!”
男孩探出头,快速的看了周围,才又坐了起来。
“谢谢!”
他的笑容带着朦胧的雾气,蔓延至他玛瑙般妖饶的双瞳,像氤氲的水雾化开冷漠的面具,让我想起了《仙女》中最后的乐章。
“不……不用谢!”
心怦怦的跳动着,一声声的在耳边唱着歌,我感觉脸突然像火一样烧了起来,鼻子里涌出一股赤热的液体。
天哪!我不会这么丢脸吧!只是一个笑容,居然会让我脸红流鼻血。
我猛的抬起头,捂住快要喷血的鼻子,心里像打翻了五味酸瓶,酸甜苦辣全涌了上来。
“呵呵!”
他暗暗的笑着,将餐巾纸抽了出来,递给我。
“头仰着,将鼻子塞住,过一会就好了!”
他好像知道自己有着祸国殃民的杀伤力,竟然习以为常的样子,看来我不是第一个对着他流鼻血的人。
真想找个地洞钻了,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听到旁边两位欧巴桑小声说话的样子,就知道一定在笑我这个年轻人身体有问题。
一路下来,我不敢再去看他,甚至没有再讲话。
当火车渐渐平稳的驶向春城时,我终于看到了幸福花,一大片的白色,像满天的星光那么耀眼夺目。
那一刻我忘了我坐在火车中,忘了对面坐着前一刻才让我流鼻血的妖精男孩,沉浸在那片白色幸福里,像做梦一样。
他认真地看着窗外,耳后紫色的长发懒懒地搭在肩膀上,不经意的摆出优美的弧度。
“那些白色的花是……”
“是幸福花!”
“幸福是白色的?”他回过头看向我,眼里充满疑惑。
我呵呵一笑:“对,像天鹅公主的羽毛一样,洁白纯净。”
在我心里,只有纯白才是属于幸福的颜色。
时间在景物飞逝中渡过。
男孩靠着窗户睡着了,透明的窗子模糊地倒映出他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微翘着,精灵般的面孔有种不染尘世的纯净,那是婴儿的睡颜,让我看得入迷。
火车上响起轻柔的音乐,像催眠曲一般流淌在长长的列车上。
人们静静地呼吸着,闻着时间流逝的香味,回忆这平静的四个小时里,心间曾流淌过一件件往事。
我侧过头,再看向窗外的景色,满眼绿色在视线里渐渐消失,春城的高楼缓缓映入眼帘,列车如血液一般流过春城的动脉,带着沿途的袭袭风尘。
终于到了,春城。
我唇角浮现出轻松的笑容。
“各位乘客请注意,本次列车五分钟后进站,请作好下车准备,感谢各位乘客搭乘本次列车。”
星芒渐渐打开,男孩睁眼,看着我的笑脸,微怔,坐直了身子。
“到站了?”
“嗯!”
火车开始减速,车厢里开始喧闹,有些人已经站起身来,检查起自己的随身物品。
我也站了起身,向他伸出了右手。
“你好,我叫安又晴。”
男孩看着我突然伸向他的手,挑起好看的眉,唇角弯出优美的弧度。
列车的音乐变成广播员清亮的嗓音。
那一刻,舷窗的倒影变得很淡很淡。
那一刻,他缓缓的伸出手来。
“你好……”
他的笑容变得眩目,伸出的手在空中化为天使的光环。
“嘀嗒嘀嗒嗒!”
手机的铃声突然从他的口袋里传来,他悬在的空中的手突然收了回去。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嗯!”
火车停了,乘客们陆续下了车,车上的人越来越少,男孩低声对着电话那头讲着话,刚才轻松的眼神变得凝重。
我将行李拖了出来,回头看了看他,低下了头,转身下了车。
“我不会回去!”男孩疲惫的吼道,他的声音在我身后越来越远。
离开火车的一瞬间,夕阳的光芒温暖的洒在我的身上,我抬起了眼,看着依然清澈的蓝天被金黄色染透。
小姑姑知道我考到春之初一定会大吃一惊,不知道见到我时的嘴会不会张得很大,想象着小姑姑可爱的表情,扑哧一笑。
我拖着行李到火车站的电话亭,出闸的人群缓缓移动着,站外的计程车一个接一个离开,公车打开着门,迎来下车的人们。
大大的广告牌滚动着最新的广告。
/芭蕾精灵王子赤熙旬,绝美的《海盗》王子/
飞扬的紫色长发在广告牌上定格,邪媚的双瞳斜望着来往人群,美如樱花瓣的双唇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犹如伸开天使翅膀的撒旦。
我仰起头,看着广告牌里那个前一刻还坐在我对面的男孩此刻以另一种姿态在广告牌上张扬,整个人呆在那里。
赤熙旬!
难道他就是那个近两年崛起的最有潜力的芭蕾新星?这个名字常听别人提起,可我从来没有好奇的去看他的报道。
天啊!我还想要问他的名字。
脸皱成一团,又一次丢脸,还是在不知不觉中,真是好糗!
我甩甩头,不想再继续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