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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夜催栖鸮 ...

  •   傅还香见邹煜似乎被尹新月绊住,心想必须要趁此机会将江心石救下。虽然邹煜只是聚气成形,但也用了一部分元神来控制简单的动作或法术,而且没有实体,不惧刀枪。若想将他打败,必先将其元神分离出去,才能切断所有的法术。

      她转过身对江自流道:“江公子,请问可否助我一臂之力,将邹煜元神击溃。”

      江自流沉默了一会,似乎也有所觉悟,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随即双手结印。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傅还香也使出法术,华裳飞舞,手中长剑溢出紫光,凝成十几段紫色的剑影,环绕着手中长剑交错回旋。她提剑在空中画了一个法印,却仿若一段绝妙的剑舞,身体周围的风迅速蔓延四周,掀起地上的枯枝落叶,土石砂砾,把她那曼妙的身影都掩盖起来。

      南宫徽看得呆了,虽然经常与小江一起,尽管他极少在他面前用法术,但也是见识过的。后来也看过很多厉害角色,像圣祭坛的三个头目还有尹新月……虽傅还香的武功与他们不相上下,但却少了许多凌厉的杀气,仿佛是一段用作欣赏的舞技,让人一下子就忘了这是一场恶斗,甚至有不少人被摄去了心神。如不是傅还香早过了二八年华,这些个江湖侠士恐怕哈喇子都流到地上了。

      傅还香的剑群,伴着江自流如同飓风般的蓝芒,一齐逼向邹煜。两道法术形成的巨网眼看就要覆没邹煜的四周,傅还香用传音入密呼唤尹新月,让他趁着邹煜慌乱无策,迅速切断他对江心石的控制,携其一同回到众人身后。

      邹煜深知这有如利剑之势的两道法术,其意在于强行摧毁他的元神,瓦解聚气之术,如果强行抵挡,后果只怕是元气大伤,但是当他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却是千钧一发之际。

      最终他果断地抽离了元神,反正如今势孤力单,策略又被识破,便不需做无谓的抵抗了。邹煜的“身体”还没有来得及散开,就与蓝紫两道光芒融为一体了。待光芒消散后,邹煜的身影也一样匿了踪影。

      阎小兰戒备的大剑缓缓放下,道:“分身被瓦解了?这回该是元气大伤了吧……”

      “不知道,或许是逃走了也说不定。”舒敖摇头道。

      傅还香脸色凝重,大概是知道邹煜并没有吃招,可若是穷追猛打得罪了圣祭坛的话,此后的比武大会定然无法安宁,所以,她并不打算将事情说出来。

      她拂袖身后,面向众人,但早已消失那恬静的笑容,只淡淡道:“众位,不管怎样,今江少侠已安全救下,多谢各位倾力协助。此次,比武大会受扰,今日的比赛到此为止,明日比武是否继续,容我我与众门派长老再议。傅某办事不力,在此向诸位道歉,请各位暂且回客栈休息,余下之事便交由傅某处理。”

      在舒敖和阎小兰的安排下,各大门派人士都已在客栈歇息了,虽此意外引起了众门派,特别是始终与圣祭坛对立的正道门派的非议和不满,但此后的数日再无意外出现,议论之声也就渐渐淡了下去。

      当晚,被救下的江心石依旧昏迷不醒,这一整夜江自流和洛紫凝寸步不离地守在江心石床边为他治疗,后来傅还香也时有探望。

      深夜里寂寞的月光独自在云间穿梭,照得空庭忽明忽暗,不管月儿如何躲进爬出,夜风如何煽动草树,人间依旧是一片催人入梦的静谧。

      然而此夜,安陆的客栈中却多了几所灯火通明的房间,也多了几个守夜的壮汉。其中一间亮着烛火的房内,南宫徽坐在木桌旁,单手碰着下唇作思考状,眉头紧蹙,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双眼微微眯着,犹如一潭幽深的泉,许久也不眨一下。

      他保持这个动作已经有半个时辰了。苏槿棠端坐在他对面,因为知道事态严重所以一直没敢作声,陪着他等待江心石的苏醒。她把一杯热茶递到南宫徽面前,南宫徽没有反应。

      其实先前苏槿棠都不知道给他递过多少杯,只是他看也没看一眼,只好把凉掉的茶倒自己杯里喝掉,再给他重新倒一杯。见他许久都不搭理自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低声骂道:“南宫徽,好歹也陪你一晚上了,心情再不好也不能……搭理也不搭理一下吧。”

      刚说完,南宫徽忽然拍桌而起,“啪”的一声吓得苏槿棠从座上站了起来,还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他木讷地看着苏槿棠好一会,才道:“你觉不觉得,尹新月就是杀了齐笑的凶手?”

      苏槿棠满脸疑惑,道:“原来你一直在想这事啊,还以为你在担心小石的事呢。”

      “当然是在担心啦,不过再多想也是无济于事。所以,后来又想到齐笑的事情上了。”

      苏槿棠重新坐回椅子上,轻呷了一口茶:“你怀疑齐笑是尹新月所杀,因为他与魔教有牵连?不过江湖斗争本就激烈,也不一定是他所为啊。”

      南宫徽侧眼看着她,道:“嗯?什么时候变得帮魔教的人说话?”

      “我有吗?我只不过觉得,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先不要断定一个人罢……”她声音稍稍弱下去,似是有些心虚。

      她继续道:“况且,他都说已经离开魔教了。”

      南宫徽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摇头道:“不耍你了,且说正事。我这两天向舒敖打听过了,齐笑是武林中有名的高手,人称铁掌穿空,其掌功堪称武林之首,功力直逼傅夫人,绝对是江湖中一流的高手。所以,能够取齐笑性命的,也必定是江湖中一流的高手,而尹新月就是这样的高手。”

      苏槿棠缓缓点头:“你这样说是不错,但能杀他的也不止是尹新月一个啊。”

      “没错,但前因是齐笑在本次比武大会的邀请名单上,因为五年前他表现出众却没有赢得魁首,所以齐笑必定是打算在此次比武上夺魁。若是他人所为,无需在临近比武大会时杀他,除非是巧合。如此,杀他的人很可能与他有着同样目的——夺魁!细数此次大会的一流高手,也不过寥寥二三人,而观齐笑当时的伤口,短而细小,却很密集,应是被暗器或短刃之类的武器所伤,而且致命伤是一剑封喉,一招夺命,可谓无比精准!虽然还没见过尹新月使出新月刀,但我想在这个比武大会中,除了他除了这把刀,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苏槿棠一时语塞,虽然还无法肯定是尹新月,但南宫徽缜密的分析竟然让她动摇了,从前眼中那个身无长技的形象瞬间高大了不少,如今她确实有几分怀疑尹新月。

      见她呆住不说话,南宫徽又道:“当然,这也不过是我的猜测罢,想知道是不是,直接问他就好了。”

      苏槿棠道:“都这么晚了,人家都早睡了吧。再说了,就算他真的是凶手又怎么可能会供认不讳?”

      “不久前才被怀疑与魔教有牵连,我不信他还能睡得安心。”南宫徽摆摆手,“问问又何妨,问不出来也没什么损失。”

      “你傻啊,你戳穿他万一他起了杀心那怎么办?”苏槿棠瞥了他一眼。

      “怕什么?至少,也有你陪我一起死啊。”南宫徽轻浮地勾起嘴角。

      “咳咳咳咳……”苏槿棠刚喝下一口茶,突然被呛住,“你……你说什么?”

      “不管你想不想,反正你得陪我走一趟!”说完拉着苏槿棠往房外走去。

      尹新月安坐在房中,指间拈着的青瓷盏还余半杯酒,仿若平镜般静止,酒里有烛火在微微颤动。静坐于桌前,垂眼望着手中的酒盏,不知是看着酒浆还是看着酒中倒映的烛火,或是,更深处,就像他的眼眸一样,深不见底,深的冰冷彻骨。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把那杯酒放到唇边,刚准备喝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窣。他起身,运气将房门弹开。只见南宫徽跟苏槿棠你推我撞不知想做什么,待看到尹新月冷冷的目光射过来时,才立马恢复常态。

      尹新月不再看他们,继续举杯喝完剩下的酒,“这么晚了,不知二位有何贵干?”

      南宫徽用肘子悄悄撞了一下苏槿棠。

      她一脸不情愿地瞪了他一眼,轻咳两声道:“尹新月,是不是你杀了齐笑?”

      “咳咳咳咳……”南宫徽满脸无奈,把苏槿棠拉倒自己身后看不到的位置,继续笑道,“尹大侠,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齐笑这个人?”

      尹新月冷笑,缓缓搁下酒杯,然后起身向两人走去,烛火在他眼眸里映出跳动而诡异的光芒,晚风呼啸而过,鼓起他单薄的布衣,也吹得两人后背凉飕飕的。

      “我还是喜欢这位姑娘说话,干脆利索。”尹新月虽说喜欢,但话语里却没有任何感情,“不错,我的确是杀了齐笑。”

      南宫徽心头一震,虽然这个答复不算出乎意料,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承认了,是他心直口快还是……他觉得他们俩已经不会活着走出这个房间了?

      苏槿棠霍然站出来,怒道:“哼,果然是你!那,你是不是跟魔教有勾结?”

      “跟魔教有勾结就是杀死齐笑的理由?真可笑。”尹新月依旧冰冷。

      南宫徽笑道:“不管你跟哪门哪派有关系,那总该有个理由吧!”

      “单打独斗还需要什么理由?”

      “我知道你觉得我们多管闲事,但我就是想弄明白一点,你们若想分出胜负,大可等到比武大会再公平比试,何必在丛林野地之中?”

      “因为他一心想杀我。”尹新月冷冰冰的眼中忽然露出一种嘲讽,“他太想赢得比武大会的魁首,在得知我也要参加这场比试之后,他心知未必打得过我,为除后患就在我往安陆的路上袭击我,呵呵。可惜并未得手,我本想留他一条活命,谁料他不识好歹竟招招夺命,那我只好杀了他。”

      他云淡风轻般道来,南宫徽却听得心惊,虽然早闻江湖中杀人不眨眼的人比比皆是,也像尹新月一样,就算杀了一人,也不过是鸡毛蒜皮之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眼前此人虽然直言不讳,但仿佛深藏着很多东西,怎么也让人看不透,就好比……看起来不想跟自己动手,却感觉很想杀了自己。

      南宫徽努力保持平静,道:“呵呵,我只是好奇事情的经过罢,既然有了答案,那便不打扰了,我将此物还与你。”

      苏槿棠吃惊地看着,道:“你什么时候捡到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南宫徽摆摆手。

      尹新月脸色疑惑,将南宫徽手中之物接过,是一只半个手掌大小的白色瓷瓶,上面用水墨绘着一朵幽兰,他看了一眼便道:“这是什么?”

      “难道这不是你的物件?那尹大侠可会幻术?”

      尹新月显然有些不耐烦,哼道:“我已把事实说了,你还想证明些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傅还香缓缓从江心石的房门前走出来,身后还跟着洛紫凝。

      见傅夫人站在庭中,三人立刻迎了上去。

      南宫徽拱手作揖,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想跟尹兄讨教。”

      尹新月嗤笑,道:“不要说什么讨教,不过是质问我是不是杀了齐笑罢。”

      “齐笑……”傅还香陡然瞪大双眼,“齐兄弟这次没有前来,莫非是……”

      尹新月淡淡道:“不错,他是我杀了。若不是他先招惹我,非要逼我出手,我又怎会一不小心下了重手,我倒是希望在比武大会堂堂正正打败他。傅夫人,如今在各门派心中,我已有了魔教之徒的嫌隙,看来不便再参加比武大会了吧?”

      傅还香脸上有犹豫不定之色,思虑了好一会才道:“如此说确实会影响你接下来的比武,但你若问心无愧,只要没做过损害武林之事,我傅还香仍欢迎你继续参与。”

      “多谢傅夫人。”尹新月接着转身对南宫徽冷冷道,“齐笑死于我手是事实,但其他事我一概不知!请莫再叨扰。”

      说完将瓷瓶塞回南宫徽手里,然后不屑地扫了他与苏槿棠一眼,拂袖扬尘而去。

      望着尹新月远去后,南宫徽转身问洛紫凝:“洛姑娘,小石现在怎么样了?”

      洛紫凝摇头道:“还是在昏迷当中,看来,这病情我也没有办法……”

      苏槿棠大吃一惊,没想到江心石的病竟严重到如此地步,他们以前也不曾告诉她这些:“那该怎么办?小石会不会有危险?”

      洛紫凝脸有微妙神色,明明有话要讲,却转身对傅还香道:“傅夫人,夜深露重,明天还有重要的事务要处理,您就早些休息吧,江小公子的事就交给我们就好了。”

      傅还香叹了一声,眼中带着丝丝倦意,她点点头:“嗯,你们也莫要太过劳累。”她欠了欠身,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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