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太果】命运、自由与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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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固定不变，芸芸众生就像是命运之线牵引的木偶，按照命运的剧本演绎着他们一生的悲欢离合。
这是星命塔坚定的理念，因此星命塔的占卜家总是冷眼旁观着一切，甚少涉及插手他人的事端。
作为星命塔的一员，太宰理所当然也是如此。
从众，可是人类的标志之一。
然而……
叛逆，同样也是人类的共性啊。
“太宰先生，您来了！”
站在栏杆后的剧院检票员热情地招呼了一声，太宰微微点头，将门票递给了他，回头看了看剧院门口聚集的人群，像是随口一说，“今天挺热闹的啊。”
往日只有寥寥几人光顾的紫罗兰剧院，此时却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几乎堵住了剧院门口，简直比以前热闹了十几倍。
“太宰先生不知道吗？蓝山歌剧团巡演到了我们城市了，我们院长好不容易争取到了机会，让他们把演出地点定在了我们紫罗兰剧院，今天就是他们的第一天演出，这些人都是来看蓝山歌剧团的表演的。”
“原来是这样啊……”
太宰恍然点头，他接过票根，“蓝山歌剧团的表演确实很精彩，他们今天演出的是哪一出歌剧？”
“这个……暂时保密，太宰先生就保持着期待的心情来等待吧，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检票员眨了眨右眼，神神秘秘地说道。
“那我就……”
太宰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期待着惊喜了。”
蓝山歌剧团确实名不虚传。
太宰双腿交叠，撑着脸颊，随意地坐在观众席上，看着舞台上演员们精彩的演出，不由微微点头。
极尽奢华的舞台灯光、布景、服饰，华丽的唱腔以及足够真实的演绎，共同构成了眼前这样一个精彩的故事。
出身贵族家庭的少女，为了摆脱家族的束缚、为了自身追求的自由而不惜一切的那种坚定极为感染人，让观者不自觉地随着女主角的遭遇而情绪起伏。
到了剧末，看见少女真的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自由的一幕，观众们也不由得和少女一起露出喜悦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道微不可查的亮光在舞台上闪过，还在笑着的少女演员动作突然一僵，唱腔蓦然而止，就在观众隐隐察觉到什么不对的时候，一丝血线渐渐从演员的脖颈处漫出，然后迅速由少变多。
噗嗤——
轻微的声响中，鲜血溅开，微笑着的头颅滚落而下，无头的尸体也砰一声砸落在地。
“……！”
观众们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那颗滚动的头颅慢慢停止滚动，脸上一片空白，显然还没有从这突发的状况中反应过来。
黑暗的舞台上，柔和的光柱笼罩着失去生命的尸体，流动的血液逐渐在地上蔓延。
在前一刻，这演技精湛的演员还在兢兢业业地演绎着贵族少女得偿所愿的畅快和喜悦，下一刻，她就成为了无头的尸体，无声无息地躺在了那里。
“哈哈哈哈——大家下午好啊！”
一阵欢快的笑声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在寂静的剧场里响起，在每个人的耳边回荡。
“这是我精心准备的惊喜哦！”
白发的魔术师从天而降，施施然地落在了鲜红色的血泊上。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穿着表演专用的华丽服饰，画着浓妆，右眼戴着印有黑桃的面具，举手投足间带着极易感染人的快乐，就像是真的只是单纯出来表演的魔术师一样。
“看——”
魔术师扬起披风，像是变魔术一样从披风里拿出少女定格在笑脸上的头颅，他亲密地抱着它，就像是抱着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玩具。
“少女最后逃出了名为世间的囚笼，得到了绝对的自由，这个结局是不是很棒？”
他开心地笑着，随手一扔刚刚还宝贝着的头颅，沾染了些许血液的脸颊凭空带上几分诡异，“哈哈哈我就知道这是一个超棒的主意！”
“那么——”
他从披风里掏出了一根细长的魔杖，欢快地在头顶挥舞，“在此提问！我是谁呢？！”
“什么什么？”魔术师抬起手，做出侧耳倾听的姿势，“你说我的名字是果戈里？”
“哈哈哈答对了！”
“那么下一个问题，果戈里来这里要做什么呢！”
“答案是——”
魔术师手中的魔杖一转，指向了观众席上一直平静地看着他的黑发男人。
“杀了你哦！”
下一秒，他挥舞着魔杖，兴高采烈地和男人打招呼：
“哈哈哈哈！太宰先生，又见面了！惊喜吗！我就说绝对会有惊喜的！”
“确实是惊喜。”
太宰还保持着随意的坐姿，他双手交叉搭在鼻端，掩住了嘴角细微的笑意，“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对不起啦太宰先生。”
不知何时，果戈里从舞台上跑到了太宰座位旁边——附近的人慌忙惊恐地逃开——他蹲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太宰，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确实是想向您教导的那样去死的，为了证明真正的自由意志的存在，我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了。”
“只有死亡，才能逃脱这用道德编织的囚笼，才能找到我追求的完美的自由——这是您为当时迷茫的我寻找到的通往绝对自由的唯一道路。”
“我无比的感谢您，您看透了我的本质，理解着我指引着我，你就像是我的人生导师，迷途上的唯一灯塔，我的明灯，我的神明！”
果戈里用夸张而真诚的语调诉说着自己对太宰的感激和崇敬，浓烈的感情在金色的眼眸里凝聚，他看着太宰，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全世界。
“可是，我突然发现——”
他不好意思地点了点脸颊，“这强烈的感情不也是一种洗脑吗？”
“如果杀了您的话，我就能从这洗脑中获得自由，这不就能证明我是真正获得了自由的飞鸟了吗？”
他的嘴角渐渐上扬起一抹怪异的弧度，果戈里看着太宰，眼神专注而亢奋，“太宰先生，您一定能理解我的吧？”
“所以，对不起，太宰先生，能请您和我一起去死吗？”
“啊不行呢，我可不想和男人一起殉情。”
太宰微笑着拒绝，一点都没有身为毫无战斗力的占卜家的自觉，在一个随时都能伸手杀了自己的人面前，他的态度依然那么随意。
因为果戈里的一出“表演”，剧场里大部分的人都逃走了，只剩下少部分胆子大或是还没反应过来的人仍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陡然空旷下来的剧场很安静，于是太宰的声音也就显得格外突兀——
“话说回来，果戈里，你知道星命塔吗？”
“星命塔？”
果戈里歪着头，思考了一会，果断摇头，“不认识！”说着，他从披风相连的空间里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眼睛亮亮地望向太宰，“太宰先生，我们……”
“你不知道很正常，因为星命塔一直遵循着‘观世’和‘隐世’的规则，从不干涉外界。”
太宰打断了果戈里的又一次殉情邀请，他放下手，表情开始严肃了起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这是星命塔的格言。”
“星命塔认为，命运固定不变，众生就像是命运之线牵引的木偶，按照命运的剧本演绎着他们一生的悲欢离合。”
“——果戈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什么？”
果戈里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太宰。
“意味着——果戈里，你以为你自己的行为出自你自己的意志，可那只是命运操控的结果而已，你一直是不自由的，如同木偶一样被操控着的。”
“……！”
果戈里的瞳孔颤抖，他看着太宰，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一样。
“不要怕。”
太宰怜悯地注视着他，抬手轻轻抚摸果戈里右眼上的面具，“我记得你说过，戴上这个面具，是为了理解我的视野、我的思想吧？那么，现在就一起看看，看一看我眼中的世界吧。”
他温柔地摘下面具，散发着白光的手指从紧闭的右眼上拂过，于是，那颤抖着睁开的右眼，看见了——
无穷无尽，密密麻麻，多得让人恐惧的金色丝线遍布了眼前的整个世界，每个人都像是在蛛网上垂死挣扎的虫子，被金线捆绑着、束缚着、牵引着！
“这这是——”
哐当一声，匕首从松开的手指滑落，果戈里心神大震，他紧紧抓着太宰的手，像是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太宰先生！”
“好了，没事了。”
太宰手掌盖上果戈里的右眼，合上他的眼睛，关闭了相连的视界。
“太宰先生……”果戈里不由得和太宰靠得更近了，他抓着太宰的手，表情迷茫又仿徨，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向太宰寻求答案的少年，“我、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才能获得绝对的自由？”
“很简单哦，用你最擅长的方法——杀了祂。”
太宰温柔地抚上果戈里的头发，语调轻柔而诡谲，“把祂杀了，就没有人能控制你了，你就真正的自由了。”
“杀了祂？”
果戈里低声喃喃，“对，杀了祂……”他的眼睛逐渐明亮，“没错，杀了祂就可以了！”
“太宰先生，祂是谁？”
果戈里笑容灿烂，兴奋而雀跃地看向太宰，“我要怎么才能杀了祂？”
他跃跃欲试，盘算着等杀了那个讨厌的家伙，再和太宰先生一起去死也不晚。
虽然比起幸福，果戈里更想要灵魂的自由，可是，他终究只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一个有着基本的道德观念，想要幸福的普通人。
能再与太宰先生多相处一段时间，他感到无比的幸福，因此——他决定，他要尽快把那家伙杀了，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杀了太宰先生！
“不急。”
太宰收回手，看着果戈里，认真询问：“你确定要加入我们，一起杀了祂？”
“我确定！我一定要杀了那家伙！”
果戈里坚定点头，还忍不住连声催促，“所以那家伙到底是谁啦？是神明吗？我们是要弑神吗？听起来真棒！”说着说着，他不由得更兴奋了。
“那么，果戈里……”
太宰无视了果戈里后面的话，他站起身，微笑着向还蹲坐在椅子上的果戈里伸出手，“欢迎加入反命会。”
话音刚落，还没等果戈里反应过来，一阵热情的掌声突然在安静了很久的剧场响了起来。
“欢迎加入反命会！”
在这一刻，还留在剧场的人们一同站了起来，热情而友善地看着被他们包围在中间的果戈里。
“欸……？”
果戈里看了看左右，一愣之后，他开心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真不愧是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这不敬的家伙，要我为您出手教训他吗？”
不知何时走到太宰身后的少年恭敬询问，黑色的风衣在身后蠢蠢欲动，只待太宰一声令下，就把那家伙撕成碎片——不对，他不能死——那就拆下手脚吧！
胆敢伤害太宰先生的家伙！他绝对不会放过！
“不可以动手哦，芥川，你们是同事，要好好相处呢。”
太宰轻笑一声，他看向大笑着的果戈里，“又多了一个……”
他垂下眼帘，看着从指尖延伸而出的金线，轻声呢喃；“游戏，更有趣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太果】命运、自由与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