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年代]科洛蒂娅一世(新修)》黛如青

19、往事如梦亦如烟（一）

　　“陛下，午餐时间到了，爱德华殿下在等着您。”侍女轻声的通报打断了科洛蒂娅的回忆，她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信件，走出了屋子。

　　“爱德华这个孩子……”她笑着摇头，杜南王叔唯一留下的后裔和他的性格一点也不相符，严谨认真，每天早中晚必然要向她问安。对于国事，他也十分有天分，科洛蒂娅只是将他带在身边，并没有教他怎么处理，他就凭着自己的悟性干得有模有样。这孩子今年才十六岁，但是已经显露出未来的一国之主气势。

　　说到杜南王叔，他可真是个奇迹。战争中他竟然丝毫未受到损伤，如同神助一般躲过了多次的炮火攻击。要知道，当时的情势危急到，连女王都受了轻伤。可是我们神奇的公爵在爬出自己府邸的废墟时，第一个担心的，竟然是那些甜甜圈和漫画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当时科洛蒂娅记得自己哭笑不得地安慰这位王叔，和菲利普管家无奈地相视而笑，王叔的儿子还在外国，幸好他没有回来，不然看到自己的父亲这个样子，那个性格严谨的年轻人估计要吐血。

　　爱德华的性格像透了他的父亲，虽说科洛蒂娅名义上是他的姑姑，但实际上更像他的母亲，他尊敬、并且爱着这位高贵的女性。说实在的，整个利贝尔王国，又有谁不爱着这位陛下呢？

　　曾经一次宫廷舞会上，哦，那已经是战争结束后的事情了，女王当时三十多岁，正是一个女性妩媚鲜美、最具风韵的年龄，这一切，又因为女王的贞洁而蒙上了圣洁的色彩。

　　当时，她穿着一条洁白的、缀满星辰般钻石的长裙，紫色的长发简约而新颖地用一条水晶链子挽成发髻，仅留下几缕飘荡在耳后（这个发型第二天就风靡了整个利贝尔），仅有的饰物是她脖颈上那串珍珠项链和耳垂上与发色匹配的浅紫耳坠。她出现的那一刻，就像是女神降落人间，顿时迷倒了所有的人。

　　她风姿款款，端庄大方，高坐在王座之上，却又那么平易近人，让人忽略了她手上的权杖。

　　稚气未脱的爱德华王储当然与科洛蒂娅女王跳第一支舞。接着，随着王储彬彬有礼地鞠躬放开女王的手，便不断有人上前请求女王的垂青。

　　“敬爱的陛下，请允许我卑微的请求……”

　　每上来一个人，爱德华王储都用那双奥赛雷丝家特有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对方，像一头小狮子保护自己的母亲一般，守在女王左右。每一个与女王跳舞的人，都饱受王储的视线攻击……那场舞会，几年之后，仍旧是格兰赛尔的笑谈。

　　现在爱德华长大了，自然不会有小时候那种幼稚的举动，他为女王拉开椅子，躬身请她入座。

　　科洛蒂娅一边坐下一边感慨，这孩子也长大了啊，看来自己的确是老了……她有一种莫名的伤感，但很快消逝了，女王的感情现在很少有大的波动，这种波动仅在几个人面前显现，这让她本人有一种捉摸不定的气质，让人惊奇的是，这种气质竟然也让很多人为之倾倒，还有宫廷诗人经常为她写一些诗歌。

　　她忽然想到，奥利维尔在她的信中知道这些时，回信中用极其戏谑的口吻说：“宫廷诗人？他们的诗句估计用得最多的词就是‘啊’吧！”她特意翻出来那些呈上来的诗篇，很无聊的去数了数，果然，最多的就是“啊”。

　　她愉快地微笑起来。

　　“陛下？陛下？”爱德华轻声呼唤，“您怎么了？”他很少唤她“姑姑”，科洛蒂娅也不会计较这个。

　　“哦，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往事。”她回过神，安抚地对爱德华笑了笑，“人老了就是这样，经常走神。”

　　“您一点也不老！”那孩子激烈地反驳，“陛下，您是整个利贝尔最高贵、最完美的女性！是我最爱、最尊敬的人！”

　　“好好好……”科洛蒂娅吓了一跳，笑了，“你现在也会说甜言蜜语了？”她打趣这个男孩子，“有没有喜欢的姑娘？你也该考虑这个事情了。”他的父母在战争中早逝，王叔也于前几年离开，她是这孩子唯一的亲人了。虽然王室还有其他旁支，但她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孩子。

　　爱德华的脸涨得通红：“不！这世界上没人比得上您！”他的眼睛灼然发亮，这对于这个生性严肃的年轻人来说，是极为罕见的，他激动地握住了科洛蒂娅的手。

　　女王皱了皱眉，沉下脸来，语气变得非常严厉：“真是孩子气！你要知道，你是一国王储，怎么能说出如此不智的话来？也许是我太由着你了！”

　　爱德华低下了头，脸色转为苍白，女王叹了口气，反握住那孩子冰凉的手，那手上全是冷汗，她轻轻地、温煦地拍了拍他的手，叹息着说：“你的交际实在太少……我的孩子，这让你对我产生了过度的依恋……我会为你开办几场舞会，邀请一些适龄的少女来参加，爱德华，不要让我失望。”

　　“……是的，陛下。”

　　“我的孩子，我希望你遇到心爱的姑娘……”科洛蒂娅斟酌着措辞，她不是不知道爱德华心中想什么，但她非常明白，这孩子对她产生的这种感情，全部由于他从小缺失的那部分爱，“你好好想一想，真正的爱是什么，在你分清楚迷恋和爱情之前，不要再来找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