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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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开庭宣判的那一天，韩当的病情已经渐渐被控制下来．
宣判是下午，早上张翼去看他的时候，韩当正坐在病房里抽烟．他沉默而安静，眼睛盯着窗外灰色的天空．
＂少爷，吃早饭吧．＂张翼推开病房门走进去，手里拎着还热乎的小笼包．
韩当冷冷看了一眼他，＂不．＂
＂我还以为你喜欢吃小笼包呢＂，张翼好脾气的笑了笑，把包子放在桌上，另一只手又递过来一杯热豆浆，＂那先喝豆浆，我现在下去给你买别的．＂
韩当把吸了一半的烟头吐到地上，用鞋底踩灭了，这才慢悠悠的站起来看着张翼，“我喜欢什么你怎么会知道？你以为你是谁？童沫吗？”
张翼没有说话了，垂下眼帘，过了好半天才抬起眼对着韩当微微笑道：“少爷，没有人能取代沫哥，我们都只是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
“是这样就最好。”韩当冷漠的声音响起来，他几乎是带着蔑视的看了张翼一眼，然后走到窗户边上，“下午我要去法庭。”
＂不行！＂身后传来张翼忽然低沉下去的声音，＂老爷交代了不准你去见他．＂
韩当头都没有回，他的眼睛望向阴沉沉的天空，专注而执着，似乎穿透厚重的云雾看到很远的地方．
没有童沫陪在身边了，韩当总是像这样忽然就陷入沉默，不理任何人，仿佛进入了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什么样的世界里．张翼默默走过去，把豆浆放到韩当手边的窗台上，见韩当始终对他没反应，这才低头转身又下楼去买早饭了．
关上房门时，张翼的目光还停留在韩当独自站在窗边的背影上．只有当这个男人转过身去时，张翼才敢这样狂热的注视他．
童沫能做的，他都能做，而且做得心甘情愿，毫无怨言．韩式这几年迅猛的发展，难道只靠童沫那边的交易就可以做得到吗？这里面也有他张翼无数的心血，日以继夜的打拼．
狂躁症患者的症状除了暴躁易怒之外，还有一种过分膨胀的病态的自负感，看不起任何人．可他宁愿被这个人看不起，被他贱视，被他呼来换去，只要可以留在他的身边．
因为，从他八年前第一次遇到韩当，他的人生就被这个人改变．
张翼在医院楼下的早点市场来回的寻找，他确实不知道韩当早餐到底喜欢吃什么，就连小笼包这件事他也是听韩仕途有一次当玩笑说起的．但只要是和韩当有关的事情，他总是随时随地的记在心里，刻入骨髓．
回医院的时候，张翼手里拎满了东西，油条，酱拌面，葱油饼．．．．只要韩当哪一样多吃了一口，他都会牢牢记住的．
从现在开始，直到未来的某一天，他总会弄明白这个人喜欢的一切的，因为他等的机会终于来了，再也没有人横在他们之间．
可是当张翼再次推开病房的门时，韩当早已不知去向了．空荡荡的房间，还飘着一股没有来得及散去的烟草味，窗台上的豆浆快要冷了，却一口未动．
满手的早饭兀自散发着热气，张翼的脸色又暗沉下去．
韩当打了车到法院门口，开庭的时间还没有到，他进去转了一圈，幻想着能和童沫不期而遇，但是看到的却是已经在审的犯人家属在听到判决书之后呼天抢地的痛哭，以及审判台上那些罪犯们穿着醒目的监狱服，被执法人员压低了头，两手反扭在身后，示众一般，从此低人一等的身影．
童沫也会这样吗？韩当慌忙从公审的法庭后门退出来，逃命一样冲出法院大门，绕到法庭后面的街上慌乱的喘气．
恐惧，害怕，担忧．．．他从没听过庭审，他以前一直觉得这些都非常遥远，在电视上从来也不会多看两眼．犯法，重刑似乎和他风光万丈的生活毫不相关，而他终于体会到，这一切才是童沫生活的世界．
韩当再没有敢回法庭，他一直在法院的后街里面来回游荡。他不吃也不喝，有时起来走动一下，有时就坐在地上呆呆看着阴暗的天空。他不想看见那样的童沫，被低低压着头，毫无尊严．．．．．
开庭时间是下午三点，在四楼的一间法庭．
差不多要到时间的时候，韩当终于又回去了．爬楼的过程，他的腿都在发软，莫名其妙的出着汗．他怕自己的病发作，连忙干吞了几颗药，这一瓶药是童沫留给他的，现在它不仅是一瓶神经稳定剂，更是一种寄托了．他像护身符一般成天把它兜在身上，却从来不舍得吃．
旁边有电梯可以坐，但是韩当却宁愿拖着自己无力的双腿慢慢往上爬，仿佛永远也不想去面对那个痛苦的结果．
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人工作人员都很冷漠，韩当的这副样子，他们见得太多了．生离死别，看多了总有厌倦的一天，所以也没有人来扶他一把．
韩当推开那间小法庭的后门时，里面很冷清，人也很少．墙壁是惨淡的白色，正对面是暗红的宣判台，下面是一排一排冷冰冰的木椅子．这并不是公审的案子，所以没有那么多随意观光，好奇来接受法制＂教育＂的闲人，下面坐着的大概有几个工作人员，然后就是韩氏的人，除了韩仕途，也只来了两三个．
张翼回头看见韩当，那抹目光里掺杂着道不明的情绪．韩仕途也回头看过来，很不满意的瞪着韩当，但是已经在法庭上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韩当在两个人的目光里走过去，已经全然没有心思去理睬，只是坐在他们后面一排，紧紧盯着前面那扇一会之后会陆续进来人的小门．
韩仕途看起来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大概是感觉到终于熬到这一天，一切尘埃落定，没有公安局的电话，没有听说有关人员涉案被抓．等了一会之后，他甚至开始低头和张翼谈起韩式今后的发展，以及童沫负责的那一部分打算找什么人接手的事情．
韩当听见之后，用力握着椅子的扶手，以防自己暴跳起来，他微微前倾，脸色不正常的潮红，声音低哑的警告着前面的人：＂都给我闭嘴！＂
他刚说完，审批台旁边的那扇小门就被打开了，首先进来的是法官和陪审，韩当紧张地注视着那些面无表情的人，极力想从他们那麻木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审判结果。
三点的时候，韩当终于看见童沫被带进来。
那一刻，他竟然不由自主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失魂一般的看着眼前半月没见的人。
童沫被两个人押着，低着头，似乎毫无力气。因为不是公审，不需要用气势来起到以儆效尤的效果，所以还好没有出现韩当早上看到的那种情景。
童沫还是穿着自己的衣服，但是带了手铐和脚镣，身后的那两个人并没有压他的头，反倒有点扶着他。
韩当看出来他步履不稳，有一条腿使不上力气，脚上的镣铐似乎给他的行走带来很大的痛苦。他的身体明显瘦削虚弱了，但是垂下来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脸，他也不抬头看任何人。
这不是他的童沫。
韩当顿时就眼红了，他张了张嘴，却喊不出对方的名字。
这个已经失掉一身锐气，弯着腰，始终低着头，伤痕累累的人，怎么会是那个漂亮俊美，才华横溢的童沫。
韩当低下头，把手握成拳头使劲咬在嘴里才勉强堵住呜咽的声音，但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
他看不得童沫这个样子，他觉得心痛至极，但是现在不看，以后再见又是什么时候。
童沫是侧对着韩当在站在受审的地方，后来韩当又见执法人员问了他什么，他没有多大反应，但是过会那人给他搬来个没有靠背的凳子，然后压着他坐下去。
他看起来已经完全任人摆布，韩当不知道他有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总之这个男人低头的姿势一点都没有改变过。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