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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夜半别低头(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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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柳无奈放行,夏吟也如愿以偿自己洗澡了。
她对自己伤口并不怎么在意,洗澡时也没有特意避开,等洗完时才反应过来纱布已经完全湿透了。
“这怎么不疼啊……”夏吟嘀咕了一句,翘着手指穿好睡衣,凝神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一片寂静,苏柳大概是先离开了,毕竟她们不是睡在一个房间的,夏吟松了口气,这要是被苏柳看见手上的纱布,少不了一顿念叨。
于是她放心大胆的开了门,门一打开险些心脏骤停,苏柳竟然就直直站在离门不到一米的地方,淡淡的看着她……的手指。
湿透的纱布已经被她随意扔进了垃圾桶里,伤口被水泡的发白,中心却透着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如果我说……这个纱布它是自己连夜逃跑的,你信吗?”夏吟慢慢背起手,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苏柳视线从她手上移到了她的脸上,意义不明的冷笑了一声。
那意思,大概是想将夏吟的脑袋撬开来看看是不是和纱布一样进了水。
最后夏吟被按头重新处理伤口,苏柳这次没留着劲,疼的夏吟滋儿哇乱叫。
“嘶……疼疼疼!轻点!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夏吟眼泪汪汪的仰头看她:“苏姐姐行行好,放过我了吧。”
苏柳看着她泛红带泪的眼睛,手上的动作一滞,不自觉轻了许多,但还是嘴上不饶人:“再有下次可就没现在这么好过了。”
“是!我知道了!”夏吟连忙答应。
但其实以前每次受伤,除了自己一个人解决不了的,夏吟几乎都是自己一个人包扎的。
夏时态很多时候比她还忙,回来时一身伤,进医院的次数比他看过的肥皂剧还多。
这个伤着,另一个指不定也伤着,两个人就都默默自己扛下来,不告诉对方。
长明有的时候被她气到了,就说她真不愧是夏时态带大的,骨子里的倔脾气犯起来简直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大锯嘴葫芦生个小锯嘴葫芦,非常合理。
好不容易把苏柳哄走了,夏吟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她想起这次案件的死者,监控录像上手里似乎握着一些什么,攥的很紧,但是这个细节却无人在意,更多的是案发现场的照片,女人惨死在公厕里,两只手紧紧交叠着。
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难道对方的爪牙已经深入到安全部门的内部了吗?
手指再一次碰到手腕的百迭,纱布的触感让她瞬间想起了苏柳包扎时认真的神态,心神也不自觉松懈了一些。
……
“没有,我们没有看到您说的这个情况,您是不是看错了?”电话对面的人态度尊敬:“在我们部门的人赶到地点的时候,死者的情况便是照片时的模样,我们推测她是因为生理问题的急切和心理问题的紧张,才导致了监控画面上的情况。”
“我知道了,谢谢。”夏吟挂了电话,将椅子转了一圈,面对着墙上少的可怜的线索陷入了沉思。
能查到死者信息,并且掌握了死者夜晚的行动轨迹,精心策划了这一场谋杀,甚至是不害怕被监控拍摄下来,这样的人至少有一定的胆识和谋略。
但是在夏吟的记忆里,有谋略并对她心怀怨恨的,她实在想不起来一个人选。
七大家族中谋略最深的便是周云长,可是周云长某种程度上讲站的是她的队伍,再加上身世和家世,凶手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她。
但要是论御鬼之术,周家确实是个中翘楚。
夏吟捏了捏鼻梁,打了个电话给周云长。
周云长正拎着水果篮探望孙倩琳,孙倩琳已经在床上躺了几个月了,据说是伤到骨头了,周云长隔了这么久终于意思意思的买了点水果送过来。
电话响时他没看是谁,就随手摁挂了,转头继续阴沉着一张脸给孙倩琳送果篮。
容蹊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手里还捏着一只白毛老鼠,他忍不住笑说:“周族长这个表情看起来不太适合给别人送果篮。”
孙倩琳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周云长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给她的遗像摆上水果,摆完之后还打算上三炷香,深鞠一躬表示哀悼。
周云长没觉得自己的表情有什么问题,他到哪里都是这样的表情,深郁阴沉,看起来总让人觉得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他慢慢的鞠了个躬,真心实意道:“抱歉。”
“没、没事,我不介意。”孙倩琳嘴角抽了抽,转头看墙眼不见心不烦。
容蹊努力的憋住了大笑的冲动,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那我先送周族长离开吧?”
“不必了。”周云长也没打算久留:“我自己下去,你留在这里照顾你姑姑吧。”
容蹊闻言便停下了脚步,目送周云长离开后才忍不住笑了一声。
孙倩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以周云长那性子,我是真的不相信他看不出来什么,他就是拿我们寻开心呢。”
“那还不是因为姑姑你已经躲在家里躲了三个月了。”容蹊摸了摸白老鼠的毛,笑道:“他们可都心里埋怨你不处理正事,尽丢给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来处理呢。”
“姑姑还不是为了让你快点站稳脚跟。”孙倩琳有些忧愁的拧眉:“我总有一种感觉,未来天师界要发生大的变化……可是这才刚平稳不到千年,还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容蹊望着她,占卜师的直觉总是很准的,孙倩琳的占卜术也找不到第二个比她更厉害的人,但是有强项也有弱项,孙倩琳灵感高但灵力低,身边其实一直潜藏着保护她的人。
“说起变化。”容蹊不着痕迹的另起话题:“最近夏会长又出台了一道新规定,能驱除的妖兽尽全力驱除,死亡后的躯体可以用来维持纪家的研究。”
“我知道这件事,地狱妖塔的镇妖符被限量了,轻易不可以动用。”孙倩琳脸色沉了下来:“镇妖符的使用已经维持几百年了,她说改就改了,这不是胡闹吗?”
“这段时间的会议每天都是这个议题。”容蹊说:“其他几位族长从天亮骂到天黑,夏会长也没有丝毫动摇。”
“她做事向来有她的理由。”孙倩琳说:“或许糊涂过,但是她的话可以一听,她有说过是什么理由吗?”
“她说她猜测地狱妖塔已经快要容不下这些妖兽了,我们再继续这样送下去,地狱妖塔迟早会承载不住,届时妖兽将霍乱人界,以人类目前的水平来讲,人类可能会灭绝。”容蹊神情有些严肃:“如果这是真的,地狱妖塔中可关着神战期间的妖魔,那是我们万万不能敌的。”
“她的猜想由何而来?”孙倩琳问:“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
“她说,就凭最近不断增厚的《妖兽图鉴》。”
白毛老鼠从他的手中蹿上肩膀,鲜红的眼睛盯着这一切,两只前肢抱着一个天师协会的会徽。
……
“这已经是本月新增的第十三个新图鉴了。”殷罗推开办公室的门,将厚厚一摞文件搬过来,却看到夏吟在盯着线索墙发呆。
“周云长跟我说,他们族中没有怨恨我的人,他们更擅长的也是傀儡术。”夏吟淡淡的说:“线索又断了。”
“一定是需要御鬼术才能达到这样的杀人事件吗?”殷罗抽出一张纸,上面是一张类人的妖兽:“我们格局打开,如果他是驭兽师呢?”
驭兽师,是复姓家族之一的欧阳家最擅长的门道,但是原本就已经不成气候了,更何况这样的法子有违人道,被编入九大家族时就一直受到其他家族的非议。
这也是为什么欧阳家容易被妖兽蛊惑,邪门歪道的方法总归不是正途。
“我已经挺久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夏吟捂住眼睛揉了揉:“自从我通过那只妖兽解决他们以后,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听到这样的词了。”
当初她一直不肯封印那只妖兽的原因便是在于此,欧阳家的手段从不外传,且传男不传女,因为他们都认为女人都会嫁出去,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胳膊肘只会往外拐。
夏吟当时深受其害,便利用了妖兽除掉了当时正在结盟的复姓家族。
真要说起来,夏吟手上也不干净,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事情,她也不是没有做过。
但是时隔多日,再次听到欧阳家,她还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也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没有人在背后做推手,让她必须去走这条路,但如今都已成定局。
“如果是欧阳家的人,那他对我有所怨恨,再正常不过了。”夏吟闭了闭眼睛,她当时心软,妇幼都放过了,因为不可能得到传承。
但她不希望……
她会为她的心软付出代价,即使这个代价不是她来承担。
殷罗把照片收了起来,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夏吟应该是知道有这个可能的,但是她没有去想。
或者说是,不愿意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