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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那个女孩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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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保安的衣领被汗水湿透了。老人伸着手，他浑浊的眼里，是某种外人无法理解的执着。
而杰森的手一直都很稳，即便是在紧张的时刻。
他突然让枪眼错开挡在女孩身前的老人。
几乎在同一瞬间，抓住机会的女孩身子一斜，拔腿就跑。
准星瞄准女孩的背影，食指扣紧了扳机——
忽然，他又松开手指，把枪放了下来。
“……”
杰森站在原地，看着女孩蹿进小巷，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弗朗西丝·凯恩……
他想起那张搜出的身份证，记下了这个名字。
回头，发现老人仍是固执地伸着手，他朝老人摇摇头，把他拿着钱币的那只手推了回去。
“哎，怎么把女朋友给吓跑了？”确认青年冷静了下来，又有感于他没收下自己的钱，老人松了口气，忍不住絮叨起来，“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快追上去吧，别到时追不回人家了——”
也许是“女朋友”的误解，又或者是“善良”的错判，杰森感到非常烦躁，开口就想咒骂。
但是看到老人眼中的诚恳，那些脏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生生收住。
杰森觉得自己莫名憋屈。
保安继续对他语重心长：“孩子，人与人之间吵架、发生矛盾都很正常……唉，年轻人就是冲动，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开么，非得闹个你死我活……”
杰森本来在默默地收起枪，闻言神色一怔。
“坐下来？好好说？”他喃喃自语，眸中闪过寒芒。
杰森忽然笑了。
如果是和布鲁斯的话？
没可能。
……
夜晚的哥谭市远比白天时更加迷人。
那些彻夜灯火不熄的地方，就像她朝你撩起裙角时暧昧的暗示，让人甘愿整晚整晚地沉沦其中。至于裙底下藏的是到底是酒精、赌博、毒品还是性？没有人会挑剔它们之间的区别。
天际线俱乐部就是这样的一处地方。
不过，和那些隐蔽在贫民窟里的、藏污纳垢的小夜店不同，它坐落在城市中心、一栋现代化大厦的高层——从那上面，可以俯瞰哥谭的夜景。它干净整洁，装修充满着后现代主义的艺术气息。
透过玻璃幕墙可以看到，在颇有情调的幽暗灯光下，穿着华贵的男男女女享受着轻快的爵士乐，或在吧台.独饮，或在窗前调情。
这一幕看上去相当的高雅，但依旧改变不了它属于哥谭黑暗面的本质。
请你留意，它所提供的镶着金边的菜单上，有海.洛.因，有金发碧眼的小姐，还有玩法多样的牌桌……每一项消费，在普通人眼里都称得上是天价。但它所提供的愉悦，却和天堂的极乐相比没什么两样。
用有价的金钱，换取无价的快乐……相当划算的交易，不是吗？
因此上流社会的人们在这里消遣，挥霍着他们眼中与废纸无异的钞票。而这赏心悦目的景象、巨额的利润，以及相比之下显得微不足道的罪恶，都归卡迈恩·法尔科内。
顺带一提：出于各种原因，人们都叫他“罗马人”。
“罗马人”此刻心情很好。
他刚谈完一桩不错的生意，现在正留在待客的包厢里，闭目享受掌握金钱、权力，还有手中的雪茄给他带来的快感。
不过，显然有人非常不识趣，打断了他的美好时光。
“笃笃笃。”包厢的实木门被谨慎地敲响。
“凯恩先生想见您，老板。”
法尔科内吸了口雪茄：“进来。”
包厢门打开，一个瘦削阴沉、留着黑色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踱步进来。
“法尔科内。”男人神态倨傲地对他点头示意，拉开刚才“顾客”坐过的木椅，姿态优雅地坐了下来，。
法尔科内看着他径直落座，脸色微露不快：“找我什么事，凯恩？晚上来俱乐部，可不像是你的‘贵族’作风。”
“如果没有紧要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如此的失礼。”克里斯托弗·凯恩忽略了他的嘲讽，抬了抬下巴，十指交叉搁在桌上，“我来是为了亲自告知您，上次的交易出现了意外。”
他的姿态向来无比恼人。
法尔科内不满地哼了声，扔下雪茄：“什么意外？”
“那女孩儿没死。”克里斯托弗阴沉地说。
法尔科内扬起眉梢。
“当然，我收到消息的时候也不屑一顾，”中年男人的口吻充满高傲地理解，“毕竟那只是个年轻小女孩儿，在哥谭，随便一个成年男人都能捏死她。而我花了大价钱请您的手下出手，这本该万无一失才对。”
他适当地顿了顿。
“但事实是，那女孩儿——弗朗西丝·凯恩。”克里斯托弗皱起鼻子，仿佛见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我哥哥风流一度生下的私生女，的确没死。”
“因为，您的两位手下大约一小时前被发现死在了警局的附近。”
法尔科内翘起腿，一言不发地瞧着他。
被□□老大这样盯着，克里斯托却有恃无恐地捋了捋翘起的胡须末梢。
他慢吞吞地说：“据我所知，两人都是一枪毙命，弹孔在眉心，尸体上没有多少打斗的痕迹……假如真是我那侄女干的，那么她似乎很轻松地就做完了这一切。”
“这听上去非常荒谬……”法尔科内放下腿，不屑地哼了声。
他摩挲着手上的茧，冷不丁指出：“……如果她真像你说的那样，只是个普通女孩的话。”
包厢里的气氛一滞。
克里斯托弗的脸色有些难堪：“在我查到的背景里，她确实是个普通女孩，也确实被学校开除了……”
法尔科内突然打断他：“这女孩上的学校是西点军校吧？”他意味深长地补充，“看来她身手不错……可你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一点。”
克里斯托弗的表情更加难看了，他忍不住站起来：“您这样推脱，是不打算继续完成我们的合约了？”
法尔科内嗤笑，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中年男人说：“合约里只说我派出杀手，你交货。再说，因为你提供的错误情报，我还折损了人手……”
“……你应该知道，我法尔科内从不做亏本生意。你确定这笔亏损，你赔得起？”
沙发里虎背熊腰的男人轻蔑地冷笑起来，这让他脸上的疤痕显得更加狰狞。感受到对方话语里的威胁之意，克里斯托弗忽然想起了“罗马人”手段狠辣的传闻。
他僵硬着手脚，试图张嘴再说些什么，却被法尔科内不耐烦地打断。
“来人！送凯恩先生出去！”
包厢门被立即打开，两个彪形大汉抓住了克里斯托弗的肩膀，粗暴地推着他走出包厢。
“等等……”
克里斯托弗惊魂未定地回头。
那男人如同巨兽般蛰伏在黑暗中，只有一点雪茄的火光照亮他眯成缝的眼睛。
克里斯托弗这时才开始怀疑，他刚才是哪来的自信，上门和这个男人讨价还价的？
“凯恩先生亲自到来，我作为主人，不能失了你们‘贵族’的礼数。”法尔科内不无嘲讽地吩咐，“你们俩，把凯恩先生安全送回庄园……顺便帮他继续进行我们的交易，务必把‘风暴’安全接到。”
“免得，又出什么‘意外’。”
他挥了挥手，像是驱赶恼人的苍蝇。
“是的，老板。”
两个保镖把克里斯托弗送走。
重新恢复清净的包厢里，法尔科内深吸了一口雪茄，缓慢地吐出烟气。
“蠢货。”他冷哼一声，“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跟这种自诩高贵、看不清自己地位的“贵族”做交易，真是浪费时间和心情。
他在安静中思索着开口：“你的情报很及时，帮我省了不少麻烦。”
巨大的兽皮座椅背后，阴影里，走出了一个身量不高的年轻人。
“全靠老板的提供的人手。”他谦卑地鞠躬，站定在法尔科内旁边，距离拿捏得恰好。
“哼……如果不是凯恩家族和军方联系密切，哥谭市的军火生意，根本轮不到他们来做。”法尔科内抖了抖烟灰，眼中流露出些许贪婪。
“这蠢货，居然把弄死那男孩上位的事情主动捅了出去，现在他手底下的家臣反弹得厉害。他坐都坐不稳位置，还敢跑来拿捏我……”
男人沉思了一阵。
“那女孩多少岁来着？”
“19岁。”
“这么年轻？”法尔科内有些意外。
“根据已有的线索，那女孩应该是在机场就发现了不对，然后选择在警局下车，在古德里安巷里夺枪，一枪解决了庞克他们二人。”年轻人解释。
法尔科内沉默许久，才说：“19岁，还是女孩，直接对上两个老练的杀手……这听起来，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他在哥谭地下世界混了将近三十年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就说那些黑拳比赛，或者地下角斗场里，也没有一个刚成年的孩子，能牵制两个战斗经验丰富的成年人，更别说夺枪了。
这样的战斗天赋，这样的年轻……倒是让他想起蝙蝠侠的助手罗宾，只不过罗宾大多数情况都借助了那些高科技道具，这很难比较。
“行事也果决……事实上，对于自卫反击来说，狠辣过头了——不过我很欣赏。”他眯着眼睛思索，“你确定她是西点的学生？”
“她被西点军校开除了。”
法尔科内点点头。这样一来，这女孩敢这么杀人，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估计她已经背弃了西点那些充满正义色彩的信条。
“老板，她能力很强，又毫无背景，不如让她取代克里斯托弗·凯恩的位置？”
法尔科内笑笑：“你总是那么聪明。”
他抽着雪茄，不再说话了。
年轻人垂下眼，退后一步，知道自己有所僭越——他当然从刚才的对话和之前的事情里捕捉到了这个男人的心思。
法尔科内很满意他的识趣，他沉吟片刻。
“但那毕竟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他抖落雪茄的烟灰，眼中闪过精明的光。
“呵，一个孩子，能在哥谭翻得起什么浪花？凯恩家族派系复杂，就算推她上位，那也是白费力气……可惜，要是她不姓凯恩，倒还是个值得栽培的苗子。”
法尔科内闭上眼睛，深吸了口雪茄，吐出烟气：“既然克里斯托弗还有用，那女孩就不能挡路。”
“科波特，这回你亲自上阵，别忘了给我做得干净点，我不想在哥谭晨报上看到那女孩的照片……明白吗？”
“是，老板，一定让您满意。”年轻人应下，躬身退出包厢。
法尔科内闭上双眼，再次享受起独属于自己的美好时光。
……
包厢门外，侍者打扮的年轻人直起身来。
他严谨地整理好自己因鞠躬而略微揪起的黑色马甲，阴郁地笑了笑：
“弗朗西丝·凯恩？不错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