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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相依为命 ...

  •   深秋的风有点寒冷,我背着竹篓,手里拿着镰刀,穿着单薄破旧的衣裳,瘦小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一深一浅的往山上走,今天老虎婆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要我在天黑之前要割一大捆猪草,为了防打防没晚饭吃,只能认命往山深一点的地方走,山脚下的早已被村里人收割得差不多了,如果幸运的话,还能摘到一些野果填肚子。
      刚到山脚下路口,我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四周一片寂静,让人毛骨悚然,生怕一旁的灌木丛跳出一只野兽来。
      刚这般想,灌木丛里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握着镰刀的手紧了紧,一边后退一边警惕的望着灌木丛。
      “救救......呜~”一道极其微弱的微呼声在灌木丛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声音,我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才慢慢靠了过去。
      我用镰刀扒开灌木丛,很快发现倒在地上的人影,那是一个少年,一身浅竹色的锦袍,长得很好看,不过此刻的他,虚弱得如一只小猫,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昏迷不醒的状态。
      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救这个少年,救的话又该安放哪里?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
      如果不救的话,这少年必定活不下来,而自己的良心也过不去,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把少年扛在背上,少年比自己高大许多,不过不重,这一年来自己重活粗活都干过,虽然身体营养不良,但力气很大,就这样把少年扛在背上往山上走。
      我记得半山崖那有个小悬崖,悬崖边上有个不大的洞口,那洞口十分隐蔽,如果不细心是发现不了的,洞口对我和这少年刚好适合,既可以不被人发现,也可以避开山上的野兽。
      把少年带进入口,我才细细打量着少年,少年身体很烫,应该是发高烧了,身上无伤口,但身体极其虚弱,若不赶快救治,不知还能不能熬过今日。
      我有些焦虑,请大夫是不现实的事,不说我有没有钱,现在连吃饱都问题,要是被老虎婆知道我救了个男人,虽然还是少年,但以老虎婆性子,不把我打个半死不活绝对不会放过我。
      我轻叹了一口气,俗话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撕下衣角,又跑到山脚下一条小溪里,把衣角浸泡在冰凉的溪水一段时间,拿起来感觉一片冰凉,又急匆匆跑回山洞中,把他搭在少年滚烫的额头。
      在一旁又找了些干树枝打起一个小火堆,这才出来往山上走,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野果充饥,等找到了些许野果,还有一些解热驱寒的草药回到山洞时,太阳开始落山了,看来今晚注定挨饿受罚。
      少年还昏迷着,我赶紧用石头把草药搅碎,没有工具煎熬成汤药,我只能直接把生汁直接灌进少年嘴里,我知道那药汁肯定很难下咽,但为了救命,我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含进嘴里渡给他喝,好几次差点吐了,那药汁又苦又涩,差点把我舌头给麻痹了。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你能不能熬过今晚,全靠你自己了,我要先走了,明早过来看你。”
      我把野果放在他身旁,把快熄灭的火堆再加一些柴火,看了看外面起风了,估计今晚会有点冷,再看自己单薄的衣裳,咬了咬牙,把单薄的外套给了他盖上,这才拿起竹篓和镰刀,割了一些猪草和捡了一些柴火匆匆赶回去。
      “你这死丫头怎么那么晚回来是想我们饿肚子吗?你上山都半日了,才割那么点草,你今晚别吃晚饭了,做好晚饭给我在院子跪着。”老虎婆怒瞪着我,还踢了我一脚,疼得我只能死死咬着牙忍着。
      夜晚降临,整个村子陷入了宁静,家家户户熄灭了灯火,我将自己整个人供进母猪的怀里,闻着刺鼻的气味,心里担心着那少年,不知道少年能不能熬过今晚,转辗反侧难以入睡,一闭眼便是那少年虚弱的呼救声。
      我坐了起来,望着漆黑的夜空,想了想,起身蹑手蹑脚来到主屋,侧头贴在窗户,里边传来一阵阵呼噜声,今晚老虎婆他们应该不会夜起,我又摸到了厨房,拿了一个缺了一角的陶瓷碗和木勺,一个干净点的水瓢,再翻了晚上剩下少许的粗米碎,拿了个破旧不堪的铁锅,这才翻矮墙出去。
      沿着记忆摸着黑一路跌跌撞撞往山上走,本来才半时辰的路,硬给我走了一个时辰,终于摸到的悬崖边,找到了那个洞口。
      火早已熄灭,洞内又冷又潮,好在我赶了过来,不然他今晚不被病死就是冻死,我找了些枯树枝重新起火,火光照亮了整个洞口,那少年卷缩一团,冷得瑟瑟发抖,但他额头却烫得吓人,身在冰火两重天的困境中,不知道怎么熬到现在的。
      我对少年的坚强很崇敬,仿佛在他身上看到自己,对他自然生出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他是孤身奋斗在生死边沿,自己何尝不是孤身奋斗,若不是心中还存着一道光,我怕自己早已坚持不下去了。
      我把少年额头的衣角拿了下来,再给他灌了一些干净的水,把锅架起来,把从老琥珀那偷来的退烧草药放进锅里和煮了起来,莫过了半时辰,才倒进碗里来到少年面前,吹冷了喂他喝,可是试了几次,那少年依旧没喝下去,看着往外渗的药汁,心里那个疼啊,最后还是按下午时用嘴渡给他喝,少年才咽了进去。
      等汤药喂好,就把少年抱在我消瘦的怀里给他取暖,眼泪却模糊了双眼,我想家了,想爹和娘了,每次我生病爹爹和娘亲都是这么照顾我的,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我不敢睡,一直盯着少年,等到下半夜少年的烧终于退了下去,我才松了一口气,等到四更天便又摸着黑返回猪圈。
      老虎婆一家并未发现我夜里离开过,到了次日清晨,老虎婆见我未起来干活,拿着皮鞭就往猪圈赶,见我还是睡着,二话不说就挥鞭子过来。
      我是被疼痛惊醒的,醒来后只感觉眼前有些模糊,身子乏力,身子发烫,看来我生病了,但对于我是不是生病,对老虎婆来说不重要,也从不会给我看大夫,就赶着我去干活。
      这一日我是不知道怎么过的,拔草锄地喂猪劈柴,心里还担心着那少年,不知道他醒了没有。
      终于熬到了晚上,我看着怀里唯一的窝窝头,肚子咕噜咕噜叫嚣着,但我还是舍不得吃,揣在兜里,再像昨晚那样,先确定老虎婆他们入睡没有,再蹑手蹑脚出去往山上走。
      来到小山崖扒开灌木乱石,洞里黑漆漆的,安静得有些诡异,我心里咯噔一下,立马点火,火光照亮了整个洞口,但却未见到那少年的身影。
      “糟了,糟了,该不会被山里的野兽叼走吃掉了吧...”我急得跺脚,脑袋晕乎乎的,洞口重影叠叠,眼前一黑,不知事了。
      迷迷糊糊中,觉得额头一片冰凉,很舒服,身子很暖,仿佛回到那幸福的时光,窝在娘的怀里撒娇。
      “娘~娘~”我似乎看到了娘,她张开双臂对我笑,我奔向娘的怀抱,可是娘却不见了,黑暗中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娘~”我惊醒,发现天已大亮,我还在山洞里,糟了,我没回去,那老虎婆不把我剥掉一层皮
      “你,醒了”低沉性感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我转过头,少年那双乌黑如星曜般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我,我才惊觉自己还在他怀里。
      “你~你好了?”可少年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唇淡如水,伴着轻微的咳嗽。
      “咳~咳~是你救了我”虽然是询问句,但话里透着肯定。
      “呼~你醒了就好,昨晚你去哪了?我以为你被山上的野兽调走了,听说这座山有熊人。”这下可惨了,老虎婆肯定在家发飙,在到处找人呢。
      正如我所料,老虎婆一早醒来并未见到我,以为我逃跑了,立马发动人群找我。
      “昨晚我去寻吃的了~”少年眼帘微垂,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绪。
      “糟糕了,你醒了就好,我得先走了,不然又得被修整一顿,这是窝窝头,你先吃,晚上...明天再寻你。”我从少年的怀里起来,把怀里还揣着的窝窝头给了少年,急匆匆的走了,只留下少年愕然的神情。
      临走前,在山脚下割了一旦猪草回去,果然,老虎婆看到我,二话不说一鞭子招呼过来,这鞭子可未少下留情,一鞭子下去,疼得我龇牙咧嘴,血立马浸透出来。
      “死丫头,一大早去哪了?还想逃跑?门儿都没有,宁把你弄死,也别想活着离开,看我不打死你,呃~害我一大早就安排人寻你,你可知道这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没了,你今天一天哪都不许去,给我蹲在柴房反思,你可是我买的人,你还敢起逃跑的心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让你跑,我让你跑~”
      老虎婆一鞭一鞭下来,我不知道打了多久,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了,那也好,死了也就解脱,很遗憾没在临死前见到爹娘,还有他—夏冕!
      “老婆子,别打了,再打下去人都要被你打死了~”老头子过来拦住了老虎婆。
      “我就要打死她,让她敢跑,哼~”老虎婆推开了老头子,继续一鞭一鞭下去,等她打累了,就拖着奄奄一息的我进了柴房,也不看我伤势,把柴门锁起来。
      “唉,我说老婆子啊,你就不能不要动一动就打那丫头,她可是我买来给儿子当媳妇的,再说,她今早应该不是逃跑,不然怎么还割了一旦猪食回来”老头子是怕老婆的,说话也不敢大声。
      “哼,就算是买回来当童养媳又怎么样,进了咱家的门,就是咱家的人,我想干啥管得着就算我打死了,也没人敢说啥~”老虎婆放下鞭子回答屋子坐着,一副本婆子是老大。
      “对对对,你说得对,可是要弄死也得等那丫头给咱们生个大胖孙子不是吗?还是找个大夫看看伤势,不然咱们可亏本了,是吧?”老头子立马鞍前马后又倒茶又捶背的,他清楚自家婆子什么习性。
      “行了,你去找个大夫给看看吧,我可不想做亏本的买卖,再养两年,就把那丫头送到儿子房里吧,能早点抱个大胖孙子。”一想到可以抱孙子,老虎婆心情就好了很多,挥手叫老头子出去。
      “这~会不会太早了?”本来要离开的老头子脚步停了下来,再养两年那丫头也才十岁。
      “早什么早,我说行就行,陈西村那边就十岁成婚。”老虎婆脸色瞬间差了起来,瞪了一眼老头子。
      “可~那是苗~族,行吧,我先去请大夫~”老头子被老虎婆瞪得一下怂了,脚步比刚才还快,一下子溜没影了。
      我以为自己死了,但醒来看到破旧不堪的柴房,苦笑不得,我的命真大啊,这都没死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次伤得挺重的,我的晚餐里多了一个鸡蛋作为营养补身体,我也没吃,把它藏了起来。
      我躺了一天,到晚上老虎婆就把柴房锁了起来,我抱着膝盖蜷缩一团,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次日清晨,老虎婆骂骂咧咧来开锁:“起来了,昨儿休息了一天,还想偷懒家里一大堆活还没干呢,没干完就别吃晚饭。”
      我就知道会这样,忍着全身的痛开始烧水做饭,这次老虎婆没让我外出,看来他们还没有放下警惕,一到晚上又把我锁起来,看来这几天我还是安分一点,就这样连续关了我一周。
      夜来临了,这次老虎婆意外没来锁门,倒是老头子来了,稀奇的给我一碗稀米粥:“喝吧,喝完早点睡吧,明晚可晚点起,老婆子回娘家了,过两天才回来,闺女啊,你心里也别记恨,老婆子就是那德性,其实心底善良的。”
      我接过碗喝了,没回答老头子的问题,心底善良呵~我没死成就该谢天谢地了,还谢她
      老头子也知道我不可能把话听进去,叹了一口气,收拾好我喝完的空碗,这才离开。
      夜越来越深,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本来答应过隔天去看他的,但食言了,我把这些天攒下来的食物翻了出来,抹黑往山上走。
      再来到小悬崖上,往洞口方向望了一眼,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火光,他走了吗?我扒开灌木乱石,正要进去,一只手臂勒住了我的脖子,再牵扯到身上的伤,痛得我直冒冷汗。
      “是你”手臂松开了,山洞的火重新点燃,少年那双乌黑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对不起,我以为是坏人,你说隔天来看我的,结果等到现在,你怎么了?”
      少年看出我的异样,走过来卸开我的袖子,一道道狰狞的鞭痕刺痛他瞳孔:“谁?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少年苍白的脸有些吓人,但他关心的表情让我心里一暖,真好,还有人关心我。
      “我没事,这是给你的,你吃~”我把怀里的食物推到他面前,少年没有打开,还是那么一瞬不瞬看着我。
      “唉,我真的没事,我早已经习惯了!”我眼神黯淡了下来,自顾自的找个地坐了下来。
      “你家人打的”他只能想到这,这里十分偏僻,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子,一般贫困潦倒的农村会发生这种事。
      “不是,我家里人很好,他们对我很好,可是我没有家了...”我抱着膝盖,第一次想哭,在这少年面前哭,把所有心酸和委屈都哭出来。
      “你知道吗?我是被人贩子买到这里当童养媳的,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把我困住了,逃不掉也死不了,我好想家~”我放下了所有防备,撕心底里的哭了出来。
      少年走了过来,把我搂进他的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温柔的道:“你相信我吗?等我伤养好了,我带你离开,带你回家,好吗?”
      在他的轻抚下,我的哭声渐渐停止,抬头看着少年,离开吗?我也想,但我不能连累你啊。
      “等你伤养好再说吧,你伤重不重”我胡乱擦掉眼泪,才问起他的情况。
      “嗯,内伤,估计要养个一年半载的,你放心,等我养好了,一定带你回家,你家在哪?你叫什么名字”少年伸手轻柔的摸了摸我的头,脸上还带着一丝温柔的笑容。
      “我叫柳...我叫柳儿,我家不记得了,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我没告诉他,一来是不想连累他,二来是不确定他能带我离开,这里毕竟三高皇帝远,镇里也是老虎婆的势力。
      “我姓夏,你叫我夏大哥便可,没关系,到时候你先随我回京城,再带你找家,可好”少年以为我很小就被买到这里,不记得家里应该也正常。
      姓夏京城来的这让我想起心中白月光—夏冕,我望了望少年,点了点头终究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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