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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下地 ...

  •   胖子特别惊讶,“你这都不知道?”
      我说我当然不知道,我是理科生,连朝代都只知道魏晋南北朝,唐宋元明清,对了还有个夏商周秦汉七国,不过具体哪七国别问我,记住了没几个。

      山路两边的树哗哗地后退,我几乎能看到胖子三观重新塑造的过程,足足停顿了十几秒钟后,他嗓音有些发颤,问我,“那你知道望月楼是仿哪朝的制式建造的吗?”

      我顺口便猜了个,“唐呗,庄重、大气、恢弘。”
      我从那建筑史课本上记住的三个词,全用上了。

      只见胖子深吸了口气,停车在路边后,沉默地喝了半瓶矿泉水,才继续开上了车,就在我以为他已经不打算说话的时候,他才终于开口了,“汉代多用木架构的形制,讲究的是天人合一,筑以高台,并且喜好在木构架上饰用彩绘,或者雕刻云纹、龙纹等。”

      他还挺好为人师的,我听着点了点头,其实没往心里去。
      “江风,”胖子手一打方向盘,紧急避开前方突然钻出来的野鸡,越野车漂移转了个九十度的弯儿,到了另一条路上,“你不是学的是土木工程吗?再说你这家学渊源,不应该啊。”

      这又怪不了我,再说我妈根本也不准备让我以后干这一行,她说太苦了,像我爹一样天天跑工地呢,不安全,我爸就是因为这个,早早地去了。

      不过胖子听完,又好长时间没说话,我都被颠簸困了,他才悠悠地叹了口气,“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带上你过去,但你也不能去了什么都不知道,算了我跟你讲讲这药王山吧。”

      其实我这会儿已经不太有精神了,但对于目的地还是挺好奇的,强撑了个脑壳,听胖子在一旁絮叨。

      药王山位于陕西省铜川市,跟我猜得一样,唐代孙思邈,也就是后人尊奉的药王,传言他晚年的时候就在这个地方隐居,当然在胖子的口中这并不是传言,他们有确切的证据表明孙思邈最后确实是在那里定居,并且下葬了。

      说起孙思邈,胖子就有很多话了,一些特别的就不说了,孙思邈小的时候多病,7岁的时候被称为圣童,后来也算是久病成医了,在医学史上创立了很多个第一,成就如果放在现在,少说也得拿十个诺贝尔医学奖。当然这都不是重点,目前大部分的传言都是他基本活到了一百五十岁上下。这对于当时的古人来说是什么感念,差不多相当于现代人的四五百岁,并且七十岁的时候皇帝看他还跟年轻人一样。

      这就很神奇了。

      不过胖子有的实在说得太玄乎,比如说去药王山求药啊,在占卜的地方就能挖出药来,这简直就是天书了,对他的话我很难全信,只听了一半。

      迷迷糊糊的,我听到胖子问我是不是猜到要去干嘛的了。
      我点点头。

      还能干啥。
      无非是药王山上有药王的传人,他们求药呗,至于带上我,要么我的祖宗对他们孙家有大恩,带着我方便让人家出山,要知道隐士高人往往都是很有脾气的,要么再往离谱里想,可能需要我的血做药引。

      无论是从哪一点想,我的小命都还挺有保障的,不至于到了就嘎的地步。

      但我还是特别想跟胖子说咱还是要相信现代医学的水平,搞这些迷信不能说压根儿没有用,只能说机会太少了,只是可惜我在山路上颠来颠去,脑袋实在晕,没听完他后面啰嗦些什么,昏昏沉沉地便睡了过去。

      到最后我是被车外敲玻璃的声音给吵醒的。

      我打开车窗,有个穿得特别精干的男子一看到我这一身行头就皱了眉,问胖子搞什么,怎么弄了这么个主子过来。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胖子有个特别霸气的名字,叫梁莽。

      “我怎么知道?”胖子下了车,一口纯正的京腔,“你问雇你的老板,问我也没用,我就是个办差的,人带来了也就齐了。”话音落下他拍了拍一个人的肩膀,“哎哎哎你把探灯关了,这山里是真有巡山的,你想嘛呢?一会儿等人来了你是要跑呢还是要干呢?跟你们说过了这不是那穷郊野岭,都他丫的招子放亮点。”

      我听到那人不服气地怼他,“那么小心干嘛,我们这是正规的行动,批的有证。”
      胖子一听怒极反笑,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了,“你丫的,就你有证,你有证你半夜十二点过来,你怎么不中午跟人家报备完过来呢?哎哎哎,孙队,我可先说好了,到时候这几个小毛孩儿不听话我可转身就跑了,我年纪大了可经不起年轻人这样折腾。”

      我一听就笑了,这胖子看着也就三十出头,这就年纪大了。
      一提到孙字,我的耳朵便立刻支棱了起来,探出脑袋往外看。

      可惜太黑了,就开了几盏朦朦胧胧的绿灯,看什么都惨绿绿的,吓人。
      不过听他们这对话,我觉得我之前的判断应该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正努力分辨着,冷不防刚才那个很精干的男的,我看别人管他叫老炮,一下子兜头扔过来了套衣服,冷冷地睨我一眼,“换了。”

      这一眼非常有气势。
      老炮其实没有胖子壮,但一身精肉都收在皮囊下,我看他刚才轻轻松松一抬手就手腕粗细的树给掰断了。
      以至于我感受到了如果不换之后对面扑面而来的杀气。

      也就是这会儿,我敏锐的第六感使我意识到了,其实胖子还算是好说话的那一种,我跟他怼不跟他对着干,他顶多吓我两句,而在老炮这,估计断的就不是树而是我的脖子了。

      而我的脖子未必比那树硬。

      再说这地上都是乱七八糟的草,我穿着我这一套少不得划烂腿。

      于是我老老实实地应了,反锁上车门。

      才换了一半,胖子过来开车门,开不开,他就在外面问我,“江风干嘛呢?”
      我正套着迷彩服,瓮声瓮气地回答他,“换衣服。”

      胖子一听就无语了,“都是大老爷们,你换衣服关什么门,快点,着急拿东西呢。”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反手打开了车门,车窗差点拍在他鼻子上,我整整衣服套上长袖的外套,“那你当着大家面换,反正都是大老爷们,我不介意。”

      胖子看我一眼,“呦,还长脾气了,刚才一口一个哥的,”他说着拿起后座上的背包,“快点就等你了。”

      我系上鞋带,跟在他旁边。
      四周都是乌漆嘛黑的,时不时有几声不知名的虫叫,大家都不说话,就一直往一个方向走,靠着那几盏惨绿惨绿的灯辨别。

      说我不害怕是假的。
      并且我这一天折腾得很累,行军靴鞋底还很硬,没走多长时间就有点折腾不动了,也管不了太多,扯了扯胖子,偷偷问他,“哥,咱到底是要去哪儿?”

      半夜采药材?我想说咱掏钱买不行吗?

      胖子看了我一眼,“快到了,你有点虚啊。”
      我已经不想反驳他,毕竟跟开了几小时车还精神奕奕的胖子相比,我确实虚得不行。

      但胖子果然没骗我,他说快到了,还就真的快到了。
      前边大部队十七八个人停了下来,领头的那个孙戊招了招手,全部的灯都送了过去,大家围成一圈。

      我这会儿才就着光看清孙队的长相,挺清秀的,但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总觉得有点阴郁。
      “话我先放到前头,”孙队看了一圈人,“我祖先的名头大家都知道,是药就也能是毒,下去之后什么都不好说,但我不管大家有没有下地的经验,遇到紧急情况,要么听我的,要么听老炮的,并且不要有小动作,不然到时候截肢了,可怪不了任何人。”

      我一头雾水,都是啥跟啥。
      胖子见我没动静,给了我一肘子,差点给我疼死,“听到了没?”他轻声问我。
      “行是行。”我也有学有样地给他一肘子,结果感觉胳膊肘差点快断了,“就是他在说什么?什么药能长在地下?”

      胖子大概已经对我这啥也不知道的脑子服气了,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你明白了吗?”
      他听完我的猜测后,无语望天。

      看老炮和孙队在前边儿操作,拉着我离他们远了点。
      “你就这么想,有个人,他爷爷快死了,要寻点治病延寿的方子,所以……”

      我听到半截就彻底崩溃了,“所以这是你们去刨人家祖坟的理由吗?你们不怕遭报应了。”
      胖子非常平静,“不是你们,是我们,”他冲着我点点头,又冲着孙队扬扬下巴,“再说人家孙子的八代孙子都没有意见,咱算哪根葱呢?”

      这时候那边几个人已经在拿着一截一截的小铲子下土了,胖子说那是洛阳铲。
      我说我知道,都知道是要去药王的墓了,我也是看过几本小说的。

      胖子看我一眼,说我倒是还挺有素养的,不过我听出来了那不是夸赞。
      我也不在乎,知道自己正站在人家祖坟上之后,只觉得四周都阴冷起来,鬼气森森的,浑身都不自在,我只能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俩人的动作上。

      只见打了十几节钢铲下去后,铲尖带了点白色的土上来,那边终于叫停了。
      “挖吧。”孙戊摆了摆手,特别淡定地交代道,“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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