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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人间酒·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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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知了云”飞过我和乐人间头顶的时候,几滴温热的'红色'落了下来,将将落在了乐人间今日着的白衣之上。
“人间,你在此处待着,我去看一眼很快回来。”
乐人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衣服上那几滴红,于是道: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我严词拒绝;“那里头的是只妖,我怕有危险。”
是的,自它们靠近,我就感受到了妖气,那被包裹着的是只知了妖。是个深受重伤的女子。
我总是拗不过乐人间的,我带着她跟着那群知了来到了山上一处平坦之地,眼见知了群将那受伤的女子放下,而后成群结队的要对我们发起攻势。
我急忙摆手开口道:
“我们只是路过无心害她,你们放心。”
我如是说,知了们才做了罢,转而徘徊在那女子周边。
如此我才得以窥得那女子的全貌。一张英气十足却不失美貌的脸上苍白如雪,嘴角那点红就成了唯一的点缀。还有胸膛处也是殷红一片。肩膀及手上也都是伤口。
“啊呼…咳咳咳。”
那女子突然发出声响,连连咳嗽而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我还在考虑是否上前,然身边的乐人间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的疾步上前。那群知了亦给她让了路。她走近前去扶起那女子道:
“姑娘,你没事吧。”
“谢…谢…”
那人吃力的说着,乐人间以为她是在道谢,正想回应她,却发现她的话似乎没有讲完。
“谢知…卿……等…等…我。”
我走上前,试图与那女子交流,可她却在说完那句话后便失去了意识。胸膛处巨大的贯穿伤正在不断的流血。如若再不救治,怕是轻则修为散尽,重则一死百了。
“木白杨,你还在等什么。快些救她啊!”
乐人间如是将我从沉思里拉了回来。她看着有些急切。而我,有些犹豫,自从答应了雾白生守护乐人间一世安宁,我就尽量避免自己惹上麻烦的事儿,这样就不至于波及到乐人间。我不想她置于危险中,她开心的笑着最好了。
无论如何,总归不能见死不救。
就在我准备给那女子疗伤时,知了群里飞出了一只稍微大点的知了,它飞到我跟前,与我沟通。
沟通只在一瞬,我便知晓了这女子受伤的前因后果。我不由皱眉,按照那知了所说,它们身后还有追兵降至,如今只有跨过玉壶山上的界碑往西国方向才能断了追兵。
我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转身去看那女子。伸手就准备先用法术给她止血,可我的手甫一靠近就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这只知了妖,那受了伤的胸膛内,剑伤的缝隙里,我看到了一颗心,一颗如人类般扑通扑通跳跃的,炙热的心脏。而且神奇的的事儿还有,那颗心上被利器划伤的部分居然在自我恢复。我隐约能看见,那颗心上闪着金色的微光…
又是一只奇怪的妖怪。
我简单的施法将那女子的伤口止住了血,然后转头告诉了乐人间刚刚得知的一切。乐人间一听是要回西国,她愣了会儿神才道:
“好吧,救人要紧。”
我将那女子扛在肩上,另一只手则环抱着乐人间直接施了瞬身之法,眨眼间便来到了玉壶山上属于西国境内的一边。
我用法术变出了一间木屋给乐人间和那女子居住。那女子的伤,我跑了几趟人间的药铺,进了几次山采了些草药来救治。不过一天,那女子原先濒危的伤势就好了大半,到第二日就已经意识清醒了。
我们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陆知,是只知了妖。也知道了她在天石城发生的一切。
醒来的陆知很是着急,踉踉跄跄便想回天石城去。我和乐人间极力阻挠她才悻悻作罢。
当天晚上,陆知的身体又好了一些,她恳求我们带她回天石城去,她说她与人有约定,绝对不能失约。
乐人间看着受着伤恳切的求我的陆知,她心软了,也帮着陆知来求我。
“木白扬,你就帮帮陆姑娘吧。”
我看了看乐人间沉默不答。
乐人间疑惑的看着我,眼神直勾勾的,像是要将眼前的一切看个透彻。我被她看得有些难受,冷冷道:
“回去会有危险,无论是陆知还是你知道么!如今我的法力被雾白生封了大半。若再遇上打伤陆知的那道士,我没把握能护着你不受伤!”
乐人间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
“无妨,我知道的,你无论何时何地都会保护好我的。”
她顿了顿,对我绽开一个如春风般和煦而美好的微笑继续说道:
“我也会保护好你的。如今我……只有你了。”
有些时候我讨厌乐人间说这样的话,因为这样的话让我开心,但鼻子却发酸,需要压着,眼泪才不会被呛出来。
我思虑了良久,终于想了个相对两全的办法。我让陆知恢复了原形由乐人间带着回到天石城,而我则一路相护让她们平安到达天石城,找到陆知口中的谢知卿。
我们按照陆知所说,一路来到了天星别院。进了别院才发现,天星别院已然人去楼空。谢知卿也不知所踪。
我们带着陆知在天石城中找了一天,终于在人群聚集的某处酒楼里得知,天石城主叶北临一天前发了全城诏,认了谢知卿为义妹,谢知卿由此被接到了宣天宫等待明日与城主叶北临及横国王上和太子一起,前往天石林祭天并开启预判。
当天晚上,我正要给陆知解除法术恢复人身,却不想,陆知自己便解了术法,看她的模样已然恢复了七八成。着实神奇得很。
“陆姑娘…”
我开口,想问她接下来是何打算。她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抢话道:
“唉呀,突然好饿啊,我们去吃点好吃的呗。我两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陆姑娘,关于你朋友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呢?”
乐人间也很着急,直接开口问她。
陆知笑嘻嘻的,一把揽过我和乐人间道:
“哎呀,这事儿吃饱喝足再考虑。再考虑。”
我那时候并不知道陆知是怎么想的。只觉她大概是不愿意提及。我和乐人间也就不再问了。直到那天深夜,乐人间已然进入了梦乡。而我,则在一阵响动后遇见了不辞而别的陆知。
“你要走?”我问她。
“昂。去找谢知卿。”这回她回答的贼干脆。
我想了想道:
“你自己一人能应付么?”
我想帮她,可我却仍不想让乐人间置于险境。所以问出这话时,我心中有了一丝的愧疚。
“哎呀可以的。我知道你不想让那个姑娘卷入是非。我理解,所以我就没跟你们告辞。”
我深深叹了口气,感叹于陆知如此坦诚,如此直率。我原本也应当是她这般。可如今的我似乎变得都不像我自己了。我到底怎么了。
“有缘再见啦木白杨。我还欠你一个大人情呢。有机会我一定加倍还你。”
说完已然不等我回应,陆知飞身便要走,可飞出一丈远后,她又驻足回身与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其实挺喜欢你的,看到你我就觉得很亲切。我多么希望有一天荀了也能如你一般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周游这世间。就像你和那姑娘一样。所以,有机会我会去找你们的!”
陆知的身影越来越远,声音也渐渐小去,直至无声。
虽然陆知说会来找我,可我至那之后便再没有见过她。也始终无法知晓,她是如何能拥有那一颗“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