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执》人间烟火炒腊肉

14、人间酒·五

　　话毕酒亦尽，乐人间双颊绯红，眼神迷离。举手投足间生了些娇柔的媚来。不觉间，我竟也有些痴了。

　　“你们谁问过我想做妖还是想做人？雾白生…雾白生…雾白生，我母亲在哪？我母亲死了！她死了！雾白生…雾白…”

　　乐人间醉了的时候喊了很次的雾白生，很多次，我记不住具体次数的那么多次。

　　我守着她，看着她神情痛苦，抽泣不止。我的心中突然生出些我不明白的情绪，和对小耳他们的有些不同，但不同在哪我不懂。

　　鸟雀归巢，冷月初升。乐人间醉了三个时辰后终于头昏脑胀的醒了过来。我摆着笑容，手中晃着酒问她：

　　“还喝么？”

　　“不了”

　　“哦。”

　　我讪讪的放下手中的酒，想着该跟她说些啥。也不知道她心情好些了没有？

　　夜风见缝插针地袭进院中，我身旁的乐人间被风吹得微微发抖，似乎酒意也消散得更多。

　　“木白杨…”

　　她说话吞吞吐吐。

　　“何事？但说无妨。”

　　“你能不能…”

　　“嗯？”

　　乐人间顿了顿，我注意到，她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一直不断的摩挲，贝齿轻咬薄唇良久才开了口：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带我回趟珑月宫？”

　　我不解，她既然要回去，那当时为何要拒绝齐衍之？

　　“你们人，真奇怪。人心，好难懂。”

　　只见乐人间朝我笑了笑，只是我觉得笑得有点难看。

　　“是挺奇怪的。人心什么的不懂最好，做个自由快乐的妖一直是我所愿。”

　　珑月宫的宫墙很高，约莫有五丈吧。我带着乐人间隐身于城墙之下。我正准备腾身飞跃高墙，就听一路都无言语的乐人间小声呢喃道：

　　“好高啊，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

　　我不语，径自腾身翻越然后落地，一气呵成，易如反掌。

　　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的，我们便找到了齐禹的寝宫，如齐衍之所言，见到了一个头发花白奄奄一息的老人。

　　齐禹躺在龙床之上，合着眼，呼吸听上去有些急促。身形已然瘦的只剩皮包骨。

　　我们站在离龙床十步开外的地方，乐人间一动不动。我亦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问她：

　　“走进看看么？”

　　我转头就见乐人间正点头的同时也看见有微弱的光一闪而过。我正疑惑，乐人间往前走了一步。就是这轻轻的一步却不知是触发了什么机关，我们的四周突然闪烁起了银光，那些银光迅速蔓延成光牢，将我和乐人间团团围住。

　　乐人间一脸的吃惊的看着我：

　　“怎么回…”

　　最后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就听得一声洪亮的嗓音喊了声：

　　“显！”

　　我的隐身法术就这样轻易被化解了。

　　来者是名道士，身材精瘦，鹤发白须，身着一身白色道袍，乍一看倒还有几分仙风道骨。但见他那双狐狸眼，发着精光看着我时，我便知道，麻烦来了。

　　“不错不错，看样子也有千年的修为了。王上此番有救了！”

　　就在这时，龙床上的齐禹缓缓睁开了眼，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咳…”

　　乐人间对上齐禹那双已然涣散的眼。齐禹的目光也正巧往这边来，但只在乐人间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转来看我，而后对那道士艰难的说道：

　　“长春道长…果…果然…高…高…高明。”

　　长春道人得意一笑，朝着齐禹作揖道：

　　“王上谬赞了。还是太子殿下的计谋高明。引得公主殿下现身，还带来了一只千年大妖。贫道这就为王上取了这妖怪的修为炼成丹药后献给王上。”

　　齐禹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难掩兴奋的笑着，看着像个噬血的妖魔；

　　“道长快去，快去！”

　　我现下终于明白了过来，而我身边的乐人间脸色铁青，双手握拳浑身颤抖，我注意到她的手心流出了殷红的血液，一滴滴滴在地上。

　　“这个，困不住我的。”

　　我说道。伸手成爪往那光牢上一抓手腕一转。光牢立时碎成一片片。

　　“你看吧。”

　　我笑着对乐人间说。然后牵过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小心翼翼的掰开了她的每个手指。用了些法术将她手心的伤口痊愈。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她满眼满脸的歉意，我连忙说：

　　“你放心，我能应付，倒是你父亲，确实没几日好活了。你过去好好告个别吧。”

　　说完我便以瞬身之术来到那长春道人身旁，伸手将他一提飞出了齐禹的寝宫。

　　那长春道人反应不及，一直到我将他提出寝宫他才翻手准备抵抗于我并大喊一声：

　　“大胆妖孽，快放了我！”

　　我瞥了他一眼，然后随手一丢就将他丢了出去。那长春道人踉跄了几步终是站住了。

　　“老道士，我无心卷入凡尘之事，所以今日之事权且罢了。若下次再遇见，我不会手下留情！”

　　我本是心存一善念，想要放过他。可那道士非但不领情，还气急败坏，吹胡子瞪眼的祭出了长剑，口中念起法诀，那长剑即刻脱手朝我刺了过来。

　　我身子一歪轻易就闪过，长春道人又操控着那长剑追将过来。我漫不经心的躲闪着，想着反正要等乐人间的，陪这道士玩玩消磨时间也好。

　　我这边漫不经心，长春道人的面色就越发苍白阴鸷。过了不知几时，长春道人突然收回了他的长剑，念起了另外的咒语：

　　“坎坎坤离艮，千形化剑诀！喝！”

　　只见那一柄长剑顿时化出了千余把同样的长剑，长春道人打手一挥，所有长剑立时从四面八方朝我攻了过来！

　　我始料未及，失了先机。逃是逃不了了，

　　“啪”的一声，我双手合十催动妖力气沉丹田喊了句：

　　“绿意盎然，长！”

　　话音刚落，花草树木在我周围疯长，片刻之间长成参天之势，将我牢牢护住。

　　一瞬间我的视线与外界隔绝开来，我正在思考破敌之法，可鼻尖却飘来了一阵血腥气！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不知为何我突然感受到了之前从未觉察到的强大妖气，那妖气似乎还夹杂着凡人气息，那气息却是与我相斗的那长春道士的！

　　“以吾之血，锁尽妖灵。开启吧血妖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