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启蒙》芒果青

5、自食其果

　　隔天傍晚蒋时喻就回到了尾城，一下飞机就直奔湛蓝公司底下。她进咖啡店里点了杯拿铁，准备给湛蓝打个电话。有个男人凑上前，蒋时喻以为是搭讪的，客气地摆摆手指了指正播出电话的手机。

　　“我是想跟你聊聊湛蓝。”男人出声，蒋时喻总算给了他一个眼神。乍一眼看过去，男人身材高大，眉眼温顺无害，但蒋时喻一下就觉出这男人肯定是切开黑。她挂断了好久没打通的电话，挑了挑眉：“您哪位？”

　　陆韫玉笑了一下：“湛蓝追求者。”

　　蒋时喻拿了咖啡，坐到了窗边的椅子上，陆韫玉也跟着坐到了对面。

　　“你想跟我聊什么？”

　　“想问问你是不是认真的。”

　　蒋时喻被他这语气弄笑了：“先生，你有什么资格来判定我？”

　　陆韫玉沉默了一会儿，嘴角一直带着的浅笑也消失不见：“她是个很敏感很脆弱的人，能愿意和你在一起，只说明你对她非常重要，而不是她喜欢你。”

　　蒋时喻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磕：“我们的感情不需要别人说三道四。”

　　“抱歉，但是如果你强行要绑定你们的情侣关系，最后受伤的还是她，我只想说明这一点。打扰了。”说完便站起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起。蒋时喻下意识地接通，便听到湛蓝那活力的声音：“时喻，你是不是回来了？”

　　“对……”蒋时喻咽了咽喉咙努力找回声音，“我在楼下咖啡店等你。”

　　“好哇！我干完活了马上就下来！”

　　挂掉电话，蒋时喻继续盯着桌面看出神。直到湛蓝走近在她眼前晃了两下才回过神。

　　“怎么啦，想什么这么出神？”湛蓝亲昵地抱着她的胳膊。

　　蒋时喻又恢复了温柔大姐姐的模样，摸了摸湛蓝的头：“工作上的事，咱们去哪吃？”

　　“吃韩料吃韩料！我馋了那家店好久！”湛蓝一手点着手机一手拉住蒋时喻的胳膊往外走，没走几步就被身后的人拽住，她回头看了一眼，手被扣住变成十指交握的方式。

　　蒋时喻抬起头，露出温柔的笑：“走吧。”

　　湛蓝忽略心里那点不自在，也咧开嘴朝她笑笑。

　　吃完饭，两人拉着手在夜市里逛着街。一向话痨的湛蓝这会儿也沉默着，随便走走停停，倒也没觉得很尴尬。湛蓝回想起认识蒋时喻之初，那时性子比现在还差，生人勿近的标签就差贴在脑门上。蒋时喻是那时唯一一个耐着性子能安静陪她坐图书馆的人，两人也各自管各自的事，偶尔湛蓝抬起头隔着桌子看她，就见着她温婉恬静的侧脸。后来熟悉了，湛蓝话痨本质发作，倒是难得有这种岁月静好的时候。

　　“想什么想这么开心？”

　　湛蓝笑着回看她：“我想起咱们刚认识时也不怎么说话，现在认识了那么久竟然越活越回去。”

　　“你后悔了么。”

　　“没有呀。”湛蓝一惊，“我昨天没说清吗，我说了想和你在一起。”

　　蒋时喻垂着眼看湛蓝天真的眼神，看着她茶色眼眸中倒映的自己，患得患失畏畏缩缩，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片刻后，她轻轻叹了口气：“湛蓝，我有很多缺点，你以前没有发觉，但我们成为恋人后你就会发现的。”

　　“可是我所有的缺点你都知道呀，你不是还是很喜欢我吗？”湛蓝弯了弯眼睛，双手搭在她腰上。

　　“对，我还是很喜欢你，从见面就开始喜欢你了。”蒋时喻低低笑了笑。

　　“所以说——你到底认不认我是你女朋友啊？”

　　蒋时喻不再多言，搂住了湛蓝，闭上眼吻了下去。

　　她吻得细细柔柔，轻轻摩挲着唇瓣，舌尖小心翼翼冒出来舔舐对方的牙齿，发现对方竟主动缠上来后便不再试探，灵巧地滑过齿壁，与另一条舌头交缠在一块。

　　湛蓝吻得晕晕乎乎，从不知道和女孩子亲吻也能这么尽兴，让她有点新奇又惊喜。好在蒋时喻先一步放开了她，她抹了抹湛蓝眼角微微泛出的泪光，另一手紧紧箍住腰身。

　　“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湛蓝去过蒋时喻家，女强人的配置就是和她这种摸鱼打工仔不一样。家里给她置办了一套loft她便觉得足够，没料蒋时喻每天都是从三百平米的大床上醒来——夸张而已。湛蓝吐了吐舌头，“不用了吧，我住惯自个儿小屋了。”

　　“好吧。”蒋时喻有点不放心，“那我送你回去吧。”

　　湛蓝乖巧地点点头，坐在副驾驶位，开了半个小时就到了家。

　　刚进了房把高跟鞋甩开，还没瘫坐一会儿门铃又响了。湛蓝懒懒地打开门，看见的却不是蒋时喻，而是陆韫玉。

　　“我这才刚回来，你就上门了，一直盯着楼下呢？”湛蓝叉着手，挑眉坏笑道。

　　陆韫玉也没否认，眼睛瞥了瞥里头，“不请我进去坐一下？”

　　“孤男寡女不合适吧，而且我又不是单身。”

　　陆韫玉静静看她，上前走近一步，手靠着墙壁垂下头对着湛蓝。

　　真要命。

　　湛蓝暗暗骂道，她不自在地甩开手往后退了一步，见男人堂而皇之进了门也放弃了抵抗，直接转身去倒了杯水给自己喝。

　　陆韫玉穿着家居服，赤着脚踏进了房间，自来熟地坐在了沙发上。湛蓝喝完水看陆韫玉毫不客气地四处打量，也笑笑：“有事吗？来我这看房子呢？”

　　“你喜欢这种装修？”

　　湛蓝的房子里所有的软装都是自己挑选，从小到大第一间只属于自己的屋子装扮得异常费心，每一处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我当时为了装修这套房不知道多累好吧。”

　　“挺有风格的。”

　　湛蓝听不出这是夸奖还是其他，不过自家爸妈来看过两回后都有点一言难尽的模样，她猜想这大概百分之八十是在嘲讽。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湛蓝大剌剌地盘腿坐在另一个沙发上，把耳环给摘了下来。

　　“你和那个女的在一块了？”

　　“是啊，我刚跟她吃完饭回来。我俩还亲嘴了，贼爽。”

　　湛蓝故意说得夸张，皱了皱鼻头挑衅看陆韫玉。

　　陆韫玉不为所动，淡淡笑了笑：“你猜你们能坚持多久。”

　　“好哥哥，你现在谈恋爱还要去想能谈多久啊。”

　　“别人我不在乎，你不一样。”

　　陆韫玉这副笃定又运筹帷幄的模样看得湛蓝心里发毛，嘴上也不肯示弱。

　　“就算我跟蒋时喻明天就分手也不会跟你结婚。”

　　“谁逼你结婚了，你只要和我在一起就行。”

　　湛蓝看说出这话的人脸不红心不跳，她倒怪不自在了，“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吗。”

　　“我知道，从初二，到现在，我都一直很清醒。”

　　湛蓝这回是真惊讶了：“初二？你那时候明明嫌我得烦死，骗鬼！”

　　陆韫玉想，这大概就是自食其果。年少时那可怜的所谓骄傲自尊，到如今真是不值一提。

　　“因为我那时觉得配不上你，就算在一起后肯定也走不久。”

　　“你——怎么想这么远？”

　　“因为我自卑胆怯懦弱又贫穷。”

　　湛蓝看着他平静地说出这些，一时语塞。她怎么也想不到，陆韫玉竟然会说出这些。

　　陆韫玉瞧着湛蓝的反应，起身揉了揉她的头毛：“你现在知道了，如果你愿意可怜可怜我，我也会很高兴。”没有得到回应，陆韫玉也不强求。直接开了门出去。

　　年少时的陆韫玉是什么样的人。他在一众未发育的男孩里鹤立鸡群，长相显眼，成绩优异，待人和煦，给他表白过的人湛蓝知道的就有四五个。每年篮球赛和运动会，他一出场就能让周围的人念叨陆韫玉三个字。

　　这样的人怎么会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