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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缘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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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海媛坐在藤椅上,阳光温煦和美。四周都是鲜花,有个小姑娘欢笑着跑来,叫她妈妈。她听见自己说,“海媛,乖女。”孩子的父亲走了已经几年了。当初是不想他去的。但是也无比敬重他的决定。她知道那不是意外,她必须将斗争坚持下去。
“海媛?”“她还没醒呢。”“我看见她眼皮动了。”
“海媛?”
她睁开眼睛,环顾着找寻那个小姑娘。在叫她女儿吗?
不对。徐海媛不是我的名字吗?那我女儿叫什么呢?叫“圆圆头”?那也是我的小名。
海媛张口想说话,突然觉得脖子一阵剧痛。
等一下,我几时结的婚?几时生的女儿?
分明,是个梦。
海媛笑自己傻,一笑,脖子更疼了。
“莫不是摔傻掉了?”阮星仪咋舌。
“那山可有三四十米呢,她这伤啊,估计得且养着呢。”吴青言道,“老爷子怎么想的,这可是工伤。”
死过一回了?
啊,是的。差点死了。把脖子摔断了。
风景区尚未开发时的山路非常危险,即使有着当地向导,规划师也很容易失足。滚下山去过的人不少,有摔断手的,也有啥事没有自己爬回来的。记得老爷子有一回被人救起来,摸着胸口问:“我那支金笔呢?”
海媛再次傻笑起来。
我爸妈不知道吧?”海媛问道。
原来没死。好像有一度产生幻觉,到了一个老弄堂,就像自己以前幼小时候住的老城厢,对面却是一幢木结构的大房子,她走进去是爷爷奶奶家。阳光从天井洒进来,洒在从前吃饭的木桌子上。她知道,她对老城厢的房子是无丝毫印象的。而爷爷奶奶家也从来不是木头大房子。
她幻觉中见到的,好像都是已经逝去的事物。她以为,她时间到了。
谁知脖子虽断气未断,她又回到这滚滚红尘。
“你当中醒过来过,叫我们别告诉他们,所以没说。不过,按行程我们应该明天到上海了。”阮星仪对同事恢复理智深感欣慰。
“那你们先去工作吧,我脖子什么时候能拆掉呢?”
“我说你这得且养着嘛,明天我们陪你坐飞机回去吧?”吴青言热心道,“我们下午去开个最后的会就行。”
阮星仪不动声色的在心里白了男友一眼,道:“她这样子能走动么?”
海媛立即接口:“没事没事,你们别管我了,我再住两三天,自己回去就行。”所以,他们在她昏迷的时间当中,已经把概念性设计完成。难为他们累死累活之后又来探望,已经很够情义。
阮星仪微笑道:“我们是没办法,老爷子要把我们拎回去。我跟护士说过了,她们会特别关照你的。”
海媛又留了一个星期,才回的上海。
这一个星期,她过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生活。每天和护士长聊天,给隔壁房间的小朋友讲故事。乖顺地吃阮星仪帮忙找的护工位的医院饭。去医院楼下的小花园散步。小花园很小,游线也很有问题,但是植物丰富。这个城市非常休闲,即使遭遇灾难依然不紧不慢。
有一个黄昏,徐海媛迷迷糊糊从午睡中醒来,想要起身画图。她猛然醒悟,并不需要。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只要一清醒就做好准备工作呢?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自己苦想而是熟练查找资料借鉴各种国内外杂志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是一个设计师而是一个。。。她也不知道她算作是什么。也许是工程师?她是有证书在手的。不知为何想起这么多。大概大难不死的人都要反省人生的吧。
去机场的路上,她走过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依然有人在大树下下棋,喝茶。她喝过那些廉价的茶,并不好的绿茶。但是,能喝着一杯绿茶看日落,是多么美好,她第一次体会到。以往赶图的时候,心不甘情不愿端着一杯咖啡看着意味着熬夜的日落心中总觉得一生已过。
踏上上海的土地时,她心中已有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