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赠离》时罹

4、往事

　　屋内的人强忍的痛楚，十七在院内守护着，但还是能听见些许呜咽声，却无能为力。十七有些着急，往常这个时候，风离姑娘都会陪在主人身边，这节骨眼上也不知去哪里了。
　　月亮似明似隐，从树梢到半空，夜似乎格外漫长。黑暗中的狂奔，奔向的是救赎还是炼狱。
　　沉重的撞开门，十七看见风离脸上的血渍，身上的血渍，分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刚想开口，风离便在月光的照应下，走进了室内。
　　看着蜷缩在床上的司空时衍，风离泪水忍不住的落下，只觉得自己也很疼，跑过去抱住他：“时衍，不疼了，不要怕。”司空时衍意识比较模糊，下意识推开：“别碰我，别碰我母妃。”风离赶紧拿出玉瓶，将药液往司空时衍嘴边送，却因他疼痛得十分抗拒，也管不了这么多，风离将药液含在嘴中，双手按住司空时衍的手，俯下头，二人的睫毛互相触碰，静的听见了心跳。
　　月光洒在司空时衍安静的脸上，风离摸了摸眼前人紧锁的眉头，将被子盖好，起身离开。“离离。”司空时衍呢喃着，这一声如飘絮般轻，消散在夜中。
　　“风离姑娘，你........”十七看着一脸疲惫的风离，想问她为何不守夜了，却又觉得这样问很奇怪。“明早起来若让他看见我这样，怕他担心了。”风离笑笑，“辛苦你了，十七。”
　　十七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有些惋惜，若是没有这些事，主人和风离姑娘肯定也是幸福的在一起游山玩水，哪里会每天在刀尖上讨生活。
　　七星堂，玉珏听着各大门派的发展史，颇为无聊的看着手中的佩剑幽萦。“咳咳，对了，现江湖最大的暗杀组织这类的属于什么？”玉珏打断眼前正滔滔不绝的堂主幽鬼。
　　“少主，这类都归属于魔教，魔教十分神秘，突然兴起，里面也都是死士，因此，现在各个分舵都没有查清它背后的主人，就连当今武林盟主也对此颇为头疼，魔教接任务向来只要有重金，不惜与任何门派为敌。不过嘛也正是因为如此，江湖谁也不敢当出头鸟，毕竟各个门派错综复杂，仇敌也甚多。”
　　玉珏皱了皱眉，不想多待起身离开。
　　大殿上议论纷纷，这已经是君王病倒的第五个早朝了，无人主持，也没有传出是哪位皇子继承大统。
　　“依老臣所言，十一皇子乃最受宠的且能力出众。”当朝丞相叶千狄正打算煽动中立的各位大臣去请命。
　　“皇上自当有定夺，各位还是稍安勿躁。”大将军徐陌言与叶千狄在朝堂上不知道对峙了几回，各自的拥护者也都唯其马首是瞻。
　　一时间议论的声音小下去了：“听说七王爷要进宫面见皇上，也不知........” “他已经是个废人了，还指望能在最后掀起什么浪花。”
　　叶千狄走到徐陌言面前：“听闻早年大将军曾受过落贵妃恩惠，只可惜将军这么多年在皇上面前替七王爷美言，而他却辜负了将军的美意，不思进取。”
　　“这就不劳丞相大人的操心了，我那侄儿过的轻松自在就好了，多谢丞相，不过徐某还是想提醒丞相，变化在瞬息之间。”徐陌言甩了甩衣袖离开。
　　王府内，风离正在替司空时衍更衣，这已经是时隔五年再次穿上朝服。“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见他，真的好吗？”风离打破沉默，手却继续为他系玉佩。
　　“我怕再不去见他最后一面就再也见不到了，毕竟宫里现在势力也风云诡谲，想对他出手的可不止我一个。”
　　司空时衍说着却没有任何情绪，仿佛没有复仇的急切，也没有看敌人垂死挣扎的快感。风离看着这样的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据暗网送来的情报，隐世家族有人动用了各个分舵的力量在追查我们。”风离最后轻轻拍了拍衣摆。“无妨，猎物自己送来，不好吗？”司空时衍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风离猜不出他的想法：“要不还是我陪你去吧。” “不用。”这二字极冷，让风离一愣。
　　今夜的星星稀稀疏疏，静的连风声都听不见，风离坐在屋檐下，等待着，这场景似乎过分熟悉。“姐姐不好了，魔教暗网传来消息，隐世家族的人直接混上山了。”风雪落在风离旁边，呼吸有些急促。
　　风离往长街看了看，只有昏暗的灯火。
　　一炷香时间，二人便从密道到了祁山脚下，这是一座凌乱石密布的山，几年前选择在这里创立也是因为司空时衍手下有一位擅长布阵的高手，如此便发挥到了很好的效果，这也是江湖各派不敢轻易前来找麻烦的原因。
　　“传令下去关闭生门，并且启动迷阵，我去会会客人。”风离系上面巾便往石阵中掠去。
　　玉珏也只是想来看看传说中的魔教，竟不想幽鬼那老家伙没有告诉他魔教竟然有如此厉害的阵法，揉了揉眉头。一瞬，玉珏便听见脚下有轻微的声响，接着身旁的乱石也移动起来。不敢掉以轻心，玉珏拔出幽萦。
　　皇宫似乎陷入了沉睡，万籁静寂中，一个脚步声被无限放大，床上的皇帝睁开眼，因为病情，他的双眼已经凹陷，脸上皱巴巴的，如同枯木，实在不敢想象软被下的身躯已经消瘦到何种地步了。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沙哑的声音却也带着一丝帝王之威。
　　“儿臣拜见父皇。”司空时衍并未下跪，只是微微弯腰。
　　床榻上的人明显一惊：“是你。”
　　“是我。”司空时衍抬起身，穿过帘子，看着躺在床上病危的父亲，眼中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冷漠。
　　“哈哈哈....咳咳，怎么？来杀朕？朕当初应该连你这个孽种一起活剐了。”激动的竟然扶着床帘坐了起来。
　　“父皇，你爱母妃吗？”司空时衍倒是不在意他的态度，甚至走过去将枕头扶起让他的姿势舒服点。“何必在这里假惺惺，落紫嫣那个贱人配得上朕的爱？”
　　“父皇，母妃从来都没有背叛你，隐世家族为了控制皇城的商脉，挟持了我并给我种下寒毒来逼迫母亲为你下蛊，可是母妃从未同意，但是为了我，她装作给你下蛊，其实那只是为了给监视她的人看的，奈何被雪妃看见了，便诬陷母妃，但是隐世家族竟然早与雪妃有勾结，联合起来让你看见她与那贱奴有染的一幕，母妃相信你对她的爱，让你明察秋毫，可是你为了自己的安全为了皇室的声誉，为了你的皇位，可明明你都知道。”
　　“不，不是这样的，是你母亲，是落紫嫣给朕下蛊。”皇帝急切的打断。
　　“不重要了，反正最后你让我，让年幼的我对母妃实施剐刑来换取我活下去的机会。”司空时衍这时候声音颤抖不已，似乎陷入深深的回忆。
　　“不是的，是落紫嫣背叛我，是她背叛我。”皇帝嘶吼着。
　　“父皇，当初所有人都羡慕你与母妃的青梅竹马，不负情意的爱情，你当了皇帝虽然不能兑现承诺封母妃为后，但母妃做到了对你不离不弃，堂堂摄政王之女做你的贵妃。十年了，你午夜梦回，可曾梦见母妃？”
　　此时的帝王似乎比病痛折磨更为痛苦，又或许是久病的人格外脆弱，那些回忆却统统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