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omega想做攻》灵上霜

18、你看到了什么？

　　塞缪尔最开始没有和对方说话的意图。

　　不仅如此，在察觉到这位同龄人的第一时间，他在杜雷尼科中学养成的下意识回避行为，就已经驱使着他，朝着门外后退了一步——他之所有没有转身离开，是因为看清了黑发少年握在手里的书。

　　用烫金的阿卡纳西文字书写封面，边缘泛黄，哪里都并不常见的整本旧书。

　　他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是谁。

　　“你是在这里等我吗？”他问。声音闷在防毒面具里，不高兴似的瓮声瓮气。

　　“当然。”黑发少年回答。狐狸一样狭长的眼睛看过来，里面有清凌凌的湖泊，矢车菊一般描绘不出的蓝。

　　他留一头短发，完全露出耳朵和额头，是阿兹塔尔区最常见的利落发型。他穿一件多口袋黑外套，深灰色的帆布裤子，很旧，但是干净，完全脱出垃圾场地给人的印象。
　　他——他在塞缪尔认真打量他的时候走近——忽然凑得很近，明显超过了人与人之间的安全社交距离。但他飞快地缩了回去。

　　“你比我想象得要小一些。”他顿了顿，比塞缪尔高大概十五公分的脑袋向下偏移，“小很多。”

　　塞缪尔微微皱眉，非常不喜欢后半句。但是如果就此离开，就只能等到下次，半个月后的一天再来。塞缪尔不确定自己手里的喷漆桶到时候还能不能用。它是完全的三无自制产品，唯一承诺的使用问题售后保障也非常没有诚意，只包出手后的七天。

　　留下亦或者离开？塞缪尔犹豫不决。

　　在这相对静默的十几秒间，那黑发少年看着他轻笑了一声，随后兀自转过身，重新朝着青砖墙的方向走去。流光从头顶上破碎的天窗挥泻而下，就像一把洒在他身上的银色细沙。

　　“水塔。”他忽然开口，“娜迪亚·金斯顿的彷徨。”

　　塞缪尔因此定住了脚步。

　　“旧钟楼。”他继续说，“兰尼·崔斯坦的塞西尔的月光。”

　　塞缪尔向前走了一步，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的背影。

　　“十字路口。”这次他稍微思考一会儿，“西斯·克莱因的英雄之死。”

　　水塔，旧钟楼，十字路口，废钢炉，倒塌的红砖房……黑发少年能准确地说出所有塞缪尔写上阿卡纳西文字的地方，甚至出处——他只在其中一句的出处上犯了一点小错误。

　　“是吗？你确定？”他在塞缪尔纠正他的时候转过身来，怀疑似地挑起眉毛。

　　塞缪尔非常认真地点头。唯一露出来的金色圆眼睛浅浅地弯着，包含着他自己也没能察觉的笑意。

　　“好吧，那应该是我记错了。”黑发少年盯着塞缪尔看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右手，用拳头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奇怪的手法，那敲击声听起来居然很响。

　　咚咚。

　　“你看，也许我的脑袋里面是空的。”他十分具有幽默感地眨了一下眼睛，“所以如果它忘了一些东西，那也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除了用阿卡纳西文字写就的诗（他们的爱好惊人的相似），他们接下来还聊了一些别的，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儿会感兴趣的东西。大部分都是黑发少年说，塞缪尔专心致志地听，偶尔笨拙地答——他希望自己能够更好地加入一些话题，可是又害怕自己会搞砸。
　　他已经忘了该怎样和陌生的同龄人讲话。

　　“介意我看看吗？”黑发少年在交谈的过程中用眼神示意塞缪尔的喷漆桶。

　　塞缪尔摇摇头，将手里的那罐喷漆递给他。

　　“沃夫兄弟的自制货。”他捏着全黑的桶壁，只低头观察了几秒就定下判断，“也许你应该换掉他们的喷头，这是最偷工减料的部分，一般大家都不愿意再用第二次——你知道这些喷头都可以替换回收吗？”

　　塞缪尔当然不会知道。

　　从他的喷绘完成度来看，他完全还是个新手。
　　他一个人行走在格兰杰垃圾场地，沉默又孤单，看起来格外好欺负。沃夫兄弟会将利润最大的劣质喷头多卖给他几次，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

　　“如果你愿意的话，下次再来垃圾场地，我可以给你提供更便宜的喷漆和金属喷头。”黑发少年笑着说。他总是在笑，那双狐狸眼睛将他整个人都衬托得很狡黠，“绝对友情价。”他补充。

　　为了这单生意，黑发少年伸出了右手，郑重地向塞缪尔介绍自己：“拉法尔·克拉克——你未来的喷漆供应商，绝对良心的合作伙伴，最优秀的垃圾场地人。”他说。

　　“我是……塞缪尔·怀特。”一个不值得自我介绍的庸人，一团由空气组成的幽灵。
　　简短地回应过后，塞缪尔垂下头，看着自己被喷漆染上粉色的袖口，身体下意识地缩了缩。

　　但他到底没有选择转身跑掉。

　　他先是低头摘掉了自己的橡胶手套，将手心里的汗在衣服上擦干，直到感觉不出任何黏腻的触感，才同样伸出了右手。

　　“幸会，怀特。”拉法尔笑盈盈的嘴角往下一捺。他像个大人一样，沉下声音，故作庄重地握住了塞缪尔的手。

　　他们一起完成了另一半喷绘的覆盖。作为一个喷绘高手，拉法尔显然比塞缪尔高明得多，他教给塞缪尔更快速铺平漆面的方法，就连沃夫兄弟用来欺骗菜鸟的次品喷头也被他驯服，变得稳定而高效。
　　有他的帮助，这次的覆盖时间节约了一倍。

　　“你还没有设计好自己的签名吗？”拉法尔在这个过程中随口提了一句。

　　“签名？”塞缪尔看向他，有些拘谨地说，“我想，我可能并不需要这种东西……它有什么讲究吗？”

　　“不需要——”拉法尔扬起嘴角，目光变得迷离。
　　“没有也没关系。”他笑嘻嘻地说，“我理解，我们的小艺术家希望自己足够神秘。”

　　水洼边的赤红植物在两个少年离开时“噼啪”一声爆开。从那囊肿一般的肉里，掉出来的果实居然是炫目的荧黄，它们跳动在被惊扰的黝沉水面上，就像黑暗里飞跃的光。

　　他们约好了下个月见。

　　按照约定，拉法尔会在即将进入格兰杰垃圾场地范围的转角处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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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新年快乐！
我造我消失太久了呜呜呜（诈尸人口躺平流泪）
大家的扫墓评论我都看到了QwQ
虽然接下来我大概率还是不能保证更新，但我会趁着我的还阳保释期偷偷上来洒水（bushi）
你们还愿意看真是太好了（流泪鸽头）
我超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