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祭》冒泡的奶罐

4、无名之地

　　在秦国领土之外极其遥远的不明之地是一方不见人烟的大陆，这片大陆的天空飘着细密的雪花，将高大的云杉树林掩埋在洁白的柔光之下，天空中一只体型如猛虎般强悍的霰雪鸟迅速掠过茂密的云杉树林发出激荡灵魂的鸣叫，鹅蛋般大小的瞳孔转动着时刻注视着下方林地，一旦有活物出现它便能迅速俯冲而下捕杀猎物。
　　徐福缓缓睁开眼睛，周围全是白皑皑的雪地让他的双眼宛若针扎般刺痛，索性眯成一条线微微抬起看向周围。徐福躺在雪地里面部朝下，身体被雪花掩盖了一部分，他感觉脸上身上疼痛不已，四肢麻木一点感觉也没有像是已经被四分五裂。
　　徐福使劲挣扎让自己意识更加清醒，然后翻过身体面部朝向天空。灰蒙蒙的天际没有其他颜色，白色的雪花缓缓飘落没多久就在他的脸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徐福感觉到冰冷刺骨，微微抬头看见四肢没有剥离身体，应该只是被海怪强大的力量给折断了骨头，全身衣服破损被鲜红的血迹浸染，他像是刚从地狱一路厮杀破土而出。
　　徐福尝试着运转道法将折断的骨头接续好，再运转真气游走全身打通闭塞的脉络，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他感觉到膝盖以下部位浸泡在海水里，还能感觉得到海水的温热。徐福的手终于可以动弹，手指触到脸上的伤口让他下意识身体一颤，他看见一侧长有矮小的灌木，使尽力气抓紧被雪覆盖的灌木站了起来，抓住旁边的云杉树干这才没有跌倒，转身看到眼前的一幕他呆住了。
　　眼前有无数的躯体散落在矮小的灌木丛中，有的人已经清醒过来，有的只是残肢断臂，血迹都快被雪花掩埋了。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海边一片灌木丛，再往远处便是高耸入云的雪山，在这里看过去被远处的高大云杉挡住只能看见蚊子那么大小的一点轮廓，身后有一大片高大的红松，约摸几里外也是高耸入云的山峰，抬头看去只能看见被浓雾掩盖的天际。
　　“救我！”身后忽然有人惊呼求救，徐福随着声音方向看过去，那是一片乳白色的大海，若不是看见水里面有无数人在挣扎往岸边游过来，当真会以为那也是被雪花掩盖的平地。
　　天空中飘着雪花，似乎这样的天气已是家常便饭，朦胧的雾气萦绕在山间，徐福惊叹他们到了一个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海面上漂浮着很多人，眼睛能见到的范围或多或少都有人影，其中还有一些残缺的尸体漂浮在身边让活着的人惊叫连连，在远一点的水面上还漂浮着数十几只大箱子，有几个箱子破损严重，里面的一部分书籍、物品等零散地浮在海面上，存活下来的一些马匹在啃着被雪覆盖着的茅草。
　　这一望无际的白海竟然没有被血水浸染，依旧是淡淡的乳白色，海的另一边依稀看得见也是白茫茫的与天相接一片，徐福心里除了难以平复的恐惧竟有一点点欣喜。
　　漂浮在海面的和岸边雪地里的人也全部醒转过来，他们睁眼的时候看见周围的尸体和残肢断臂都吓得不轻，一些女人和小孩惊吓得抱膝痛哭。徐福在人群中四处找寻着陆昊的身影，他与海怪打斗时瞥见陆昊跳入海中游走，或许陆昊还活着，或许他不在此地已经获救回到咸阳。
　　徐福在寻找陆昊的时候见到柒景耀，他是陆昊最信任的副将，前些年徐福在军营中陆昊曾给徐福引荐，徐福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并未过深结交，到现在徐福还对他有些印象。
　　“柒将军，你可见到陆统领？他还活着吗？”徐福抓住柒景耀的手臂，语气有些急促甚是担心。
　　柒景耀是秦国咸阳宫禁军副将，平日习惯了服从命令叩拜行礼，活脱脱一个忠诚将士形象，徐福虽不是武将，可他见徐福这般上来就抓住他的手臂问话，心里难免有些拘束。
　　“大人，遭遇海怪袭击时场面甚是慌乱我等根本无暇顾及，并不知道陆统领是否安然无恙。”
　　“是啊，当时船上那么慌乱，他一定还活着。”
　　“末将只顾逃生未能保护陆统领罪该万死！”柒景耀一脸惭愧之色跪在徐福面前，他的右腿裂开一道血口，这一用力鲜红的血液霎时浸染一大片雪地。
　　徐福叹了口气将柒景耀扶起说：“当时情况紧急顾不得许多，陆统领也不希望你们枉送性命。”
　　徐福看了看周围死伤无数，海水里还浸泡着一些受伤严重未醒之人，更多看见的是残肢断臂和牲畜残躯，这次遭遇海怪袭击是他始料未及，当时船上算上牲畜十几万生灵，活下来的或许不过万数。
　　周围到处都听得到哀嚎声，女子和孩童哪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就连身经百战的将士都有少许人蜷缩着身体颤颤发抖，这些人刚醒过来还留在海怪袭击的阴影中，那种震慑心灵的恐惧在徐福脑海中一闪而过都令他无法直视，这些人受到的创伤怕是需要很多年才能恢复。
　　徐福当下便吩咐柒景耀：“柒将军，你召集所有将士把活着的人安顿下来，整理好现在我们还能用的物资。尸体残肢都聚在一起焚烧处理了，另外派几队人往林子四周探查一番，看看附近有没有人生活的地方让大家休息整顿。”柒景耀应了声便走开吩咐其下属带队处理。
　　徐福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哀鸿遍野和茫茫无际的白色天地，深深吸口气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来。看天色即将暗下来，活着的人约摸还有几千人，若是找不到落脚之地，在这陌生的地方不知道夜里又会发生什么。
　　柒景耀身材高大魁梧，星眉剑目，若不是穿着厚重的盔甲倒也是一个英姿勃发的青年男子，他不愧是咸阳宫副将不似其他人那般惊慌失措，立即召集所有将士将有用的人组织起来，帮助他人包扎伤口或是搜集整理可用物资，又派遣几人为一队往不同方向去探查情况。
　　一些士兵帮助其他人在附近搭起帐篷，让受伤的人进入休息，女子负责陪在孩子周围安抚，几个时辰下来人们渐渐不再惧怕。
　　半个时辰过去，柒景耀向徐福禀报：“大人，末将已经统计过了，目前活着的有三千九百人，其中受伤者有四百余人，书卷、药材、食物、布匹等都还有二十五箱，除了几个箱子有破损其他的都还完好，战马十匹……”
　　徐福听着柒景耀将整顿好的可用物资如数报出，仔细算下来物资还算保存完好，柒景耀担心其他人受到惊吓会难以控制局面。
　　徐福轻哼一声说：“这些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早已万念俱灰，我倒不担心他们会做出什么事。你看看这周围不是海就是望不见顶的山峰，熟知这里还会不会有其他凶险，反而在此处生存下来找到离开的路才是一件难事。”
　　“末将已派出数队将士前往不同方向探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这里大体的情况。大人还有伤在身先进去休息，末将去找人帮大人包扎一下伤口。”
　　徐福并没有拒绝，眼下的情况他是万万不能倒下，即便徐福能施展道法但也不能长时间疗伤，这种借用天地灵气令伤口愈合的手段十分消耗精力，而且他并未完全掌握此法，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冒险使用。
　　一个中年大夫在柒景耀的带领下走进帐篷给徐福处理伤口，大夫毕竟见过太多血腥，虽然脸色暗淡却没太多恐惧，给徐福手臂伤口敷药包扎时能从容镇定。这个时候远处山脚传来几声惨叫，那声音像是有人被活活剥了皮一般痛苦的哀嚎，听得人心脏像是被扯裂了一样跟着共鸣，让人不由自主头皮发麻。
　　“出什么事了？”徐福心里也不禁担心起来，这位大夫再也不能从容处理伤口被凄厉的哀嚎声吓得坐倒在地上，帐篷外其他人原本坐在地上休息或者在整理东西，听到这撕心裂肺哀嚎都惊住身体在瑟瑟发抖，一些女人和孩子又开始嚎哭起来。
　　“是属下派出去查探的人遇到袭击，这四周荒芜人烟，多半是遇上野兽了。”
　　这个地方密林重生看不见一丝烟火气，周围环境也是百般奇怪，毒蛇猛兽甚至如东海遇上的海妖级存在都有可能，徐福之前只顾着怎么安顿其他人一时间忘记嘱咐柒景耀注意安全，此刻听见远处传来凄厉的哀嚎让他有些内疚。
　　“你先在这里安顿其他人 ，我带人去看看。”
　　柒景耀急忙拦下徐福说：“大人不可，您身上还有伤，还是让末将去吧。末将常年征战沙场对付野兽有经验，这就去把野兽杀了晚上加餐，这里还需要大人坐镇。”
　　徐福拒绝了柒景耀的提议，他的官品在柒景耀之上可并未掌握实权，若是柒景耀发生意外徐福自认为无法镇住几百名将士群起围攻。这些将士都听令柒景耀，只要柒景耀是效力于徐福，他自然就能得将士归心。
　　“好了，就按我说的做。柒将军别忘了你也有伤在身，今日又辛苦奔波，趁此机会让大夫给你包扎一下，保护好其他人我去去就回。”
　　柒景耀送徐福走出帐篷，徐福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他们都朝着刚才传来哀嚎声的方向看去，一些女子和孩子泪花盈盈，看得出他们心里都是非常恐惧。徐福转身对柒景耀说：“柒将军一会让人下海里看看能不能抓到鱼虾煮点汤，在四周点几个火堆，只要暖和有东西吃，他们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徐福亲自带着十几名士兵往山脚赶了去，这林子间虽然到处是深入膝盖的雪，好在空隙都很大，也没有什么绊脚的草丛和石头，一路上倒也是顺畅。徐福等人还未走远就碰上从山脚往回跑的几个士兵，每个人脸上都像是见了鬼一般惊魂未定，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
　　这些人见到徐福虽然收敛了狼狈样，可还是看得出他们心里深深的恐惧，甚至身体还在颤抖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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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纯属虚构，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