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忧伤开满地》婉**扬

2、2

　　九月，顾忧忧正式成为那所学校的学生。

　　学校的名字很简单，就是“一中”，显得很有些气粗，这也难怪，堂堂的省重点嘛。顾忧忧是天生有些聪明劲的女孩子，加上除了学习她根本想不到有什么可以消遣的，所以中考成绩相当的优秀。但是，因为优秀也引来了一些麻烦，比如——
　　第一天早上，是开学典礼。顾忧忧离得很远，就看见了班上的位置，她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有些无聊地等着典礼开始。会场慢慢坐满了人，她转着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同学，看起来也有不少和她一样百无聊赖的学生。而有一些人已经开始就近聊起天了，顾忧忧耸耸肩，她可没有聊天的闲情。她看了眼手里的稿子，事实上，那比较像是白纸。
　　中考成绩全市前五名都要上台发言，而顾忧忧，好巧不巧地考的正是第五名。早知道会这样，卷子该空几道题的，她一边有些不耐地摩挲着手里的白纸，一边这样想着。发言，发言，该说些什么呢？她能够说，因为不想和人多打交道，所以一心一意学习？这样似乎不太符合现在社会的发展方向，拿起笔，她无意识地在纸上画圈。

　　居然有同学找她搭讪：“你叫什么名字？”抬眼望过去，是一个有着清澈双眼的女孩子。她挑挑眉，女孩语气中的雀跃让她有点烦躁，本来不想搭腔，转念一想又冷冰冰地开口：“顾忧忧。”女孩愣住了，因为她的冷漠而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起来。顾忧忧又耸了耸肩，希望对方明白不搭理她比较好。可是她显然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有个词叫做锲而不舍，而女孩又恰好深谙其中真味。
　　女孩只愣了不到五秒钟，就说了下一句话：“顾忧忧啊？好好听的名字哦。”顾忧忧不由地翻了翻眼睛。女孩脸上的神色却认真起来：“真的。我的名字老被人笑话，我叫叶喜。”顾忧忧还是不想理她，就扭过头去，却听见叶喜在她耳边喃喃说道：“顾忧忧，我们做朋友好不好？”听出语气里讨好的成分，顾忧忧不由得有些心软。正要回头和她说话，会场里挂得高高的喇叭里传来声音：“请市中考第五名顾忧忧同学上台。”顾忧忧马上站了起来，顾不上再和叶喜说什么，朝台上走去。
　　按照顺序，她是第一个发言的。学校学那些什么颁奖会，从后面开头。
　　站在上面，台下的人脸都是模糊的，黑压压的一片，让她想起了变天前的乌云。有些为难，因为她根本没有写任何稿子，她抬头看了眼年级主任，却什么提示也得不到。眼看着，话筒就要传到她手上了。突然会场中响起一个声音，在此刻正好的安静中，显得格外响亮：“怎么还没结束？”顾忧忧顺着声音看过去，却只看见许多的人头。年级主任有些气急败坏地抢过了话筒，喊道：“请刚才说话的同学上来！”说完，打了个手势让顾忧忧下去。

　　今天的开学典礼算是被破坏得彻底，顾忧忧走在下台的台阶上，心中却是庆幸，她不由地有些感激那个说话的人起来。回到自己的座位，叶喜还在旁边，见她下来，眼睛都亮了起来，小声地嚷道：“忧忧，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
　　这时有另外的老师宣布散会，同学们都站起来向外走去。随着人流，顾忧忧也朝外面走着。路过主席台的时候，她向上望去，刚才违反纪律的那个学生已经被找了出来。一个男生正站在年级主任面前，满身都是让人看得明显的无所谓。他身上穿着青色的Ｔ恤，从顾忧忧的方向看过去，她看见男生脖子上戴着个银色的链子，她撇撇嘴，正要收回目光，却正好对上那个男生的眼神。看见她，男生咧开嘴笑了一下，顾忧忧转过头去。
　　叶喜在她耳边问：“你住哪间宿舍呀？”
　　“２１９。”刚说完，顾忧忧就后悔了，祸从口出，她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体会得这么深刻过。而看见顾忧忧终于开口的叶喜，眼睛中的光芒大盛，去宿舍的一路上，她都兴奋地在顾忧忧耳边叽叽喳喳。

　　学生宿舍在学校的西头，两栋楼房相对而立，有着粉红色墙壁的那栋是女生宿舍，一旁的男生宿舍则被粉刷成天蓝色。楼房中间是一块不大的平地，摆着几张乒乓球台子，绿色的桌子，漆有些剥落了，比起一旁的楼房，显得要破旧许多。楼房的一楼都竖着铁门，从旁边的小窗户看进去，各自有一个有些上年纪的女人坐在屋里。她们手上不停地忙活着，眼睛却一刻不放松地盯着入口的人群。顾忧忧注意到，铁门上的雕花挺别致的。
　　行李是早上妈妈帮她拿来的，此刻正摆在那间小小的宿舍里。上上下下一共八张床，顾忧忧的名字赫然写在靠窗的下面那张床的床板上。
　　叶喜也觉得很巧，她的床在顾忧忧的上面，她非常高兴地爬上去，哼着歌铺起床来。顾忧忧看了她一眼，也开始铺自己的床。另外几张床此时居然全空着，看见她一直朝着几张空床张望着，已经铺好床爬下来的叶喜告诉她：“她们如果不是还没来，就是去学校外面租房子住去了。”顾忧忧“哦”了一声，手却没有停。
　　下午是整理宿舍的时间，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正好落在顾忧忧的床上，她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笑意。
　　等到晚上，果然除了她们，这间宿舍再没其他人住进来了。其实叶喜不说，顾忧忧也大概明白，开学前一天晚上，妈妈也问过她：“学校宿舍条件不好，你要不要在外面找个房子？”可是被顾忧忧拒绝了，她并不喜欢住在不明不白的地方。

　　早上刚走到教室门口，顾忧忧就吃了一惊，居然全是人，直把整条走廊围了个水泄不通。她微微有些好奇地朝人群中瞟了一眼，竟恰好看见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男生。不过只能够看见他的侧面，他的嘴角连一丝上扬的迹象也没有，甚至似乎有些隐隐的怒气。顾忧忧突然觉得这个男生有些可怜，被这么大一群疯狂的人团团围住，正常人都会崩溃。但当她进了教室，她马上发现自己离崩溃也不远了，她在心里骂了一句，哪个白痴老师居然把叶喜安排坐在她的身边？！一转眼，却对上叶喜笑嘻嘻的眉眼，顾忧忧轻轻叹了口气，朝自己的座位走了过去。
　　叶喜的声音像昨天一样精神十足：“忧忧，你知道外面站着的是谁吗？”顾忧忧摇摇头，她对这些并不关心。叶喜眼中闪过一丝梦幻的光：“你知道吗？他可是校草之一呀！”校草？顾忧忧确定自己对这些真的没兴趣，她不动声色地拿出课本做好上课前的准备。叶喜在她身边继续发着花痴：“你知道吗？男人的第一标准就是要看肩，他的肩线真漂亮……”
　　说的有些忘乎所以的叶喜没注意到身边顾忧忧的目光闪了一下，肩吗？顾忧忧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林扬，然后摇摇头，打开手里的书。

　　上课铃终于响了，走进来一个看上去有些过分年轻的女老师，带着微笑，整个人都显得清爽。走到讲台上，她环视了一遍教室，然后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干脆利落，像她的人一样：“大家好，我从今天开始就是你们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我的名字叫肖言。”肖言话音刚落，就有好事的男生问：“老师你多大了？”肖言也不生气，还是微微笑着：“年龄是女人的秘密，而且，能力和年龄无关，不是吗？”
　　顾忧忧觉得自己开始有些喜欢这个老师起来，叶喜在身边双手交握，喃喃道：“老师好帅哦，我也想像她那样。”顾忧忧这才发现原来叶喜的花痴对象并不局限于男性。
　　肖言的课讲的很有意思，高一的数学原本简单，顾忧忧也学得轻松。相比之下，叶喜就苦恼得多了，这不过是第一节课，她就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理科细胞，恨不得快快分文理班。等到叶喜终于在座位上有些熬不住了的时候，下课铃响了。她顿时觉得解放了，马上坐直了身子。但她还是觉得有些无聊，坐在她右手边的顾忧忧压根不主动理她——或者说，顾忧忧根本不理任何人。
　　课间操的时候，叶喜听见不远处有人小声的议论顾忧忧，说她沉默高傲不合群。叶喜有些忿忿，虽然她也觉得顾忧忧的确性子冷淡。而顾忧忧就站在叶喜身边，那些话她同样听得一清二楚，可看她的样子，是完全的不在意，倒显得叶喜比她还着急起来。

　　于是，开学没几日，顾忧忧在班上同学眼里的形象，就这么被确定了下来。

　　顾忧忧是真的不在意，同学们觉得她冷淡沉默，倒叫她平时乐得轻松，用不着费尽心思去融入集体。不过叶喜对她却一直十分热乎，虽然她并不太想理会叶喜，倒也渐渐习惯叶喜在身边的感觉起来。但在其他人眼里，这个组合是相当怪异的，眼下，就有女生趁了顾忧忧不在和叶喜说到这个问题。
　　“叶喜，你怎么会和顾忧忧那么好？”
　　叶喜有些诧异，她不明白和谁好不和谁好还需要无关的人来指手画脚。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因为我喜欢顾忧忧啊，虽然她也不怎么理我，但是我理她就够了。”她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顾忧忧已经回来了，正经过教室的后门，因为听见她的话，顾忧忧脸色如常，眼中却闪过一道异样的光。
　　问话的女生看到顾忧忧走过来，白了一张脸，连忙转身回自己的座位，叶喜转头看见顾忧忧回来，脸上一热。她心想顾忧忧没听见刚才她说的话吧，而顾忧忧这时候心里也辗转着许多心思。她没想到的是，当自己不再如以前那样热情活泼的时候，还能有人对她这样亲切。想着想着，顾忧忧对着叶喜的脸上第一次绽出了一个这样明快的笑容。

　　事实上，顾忧忧所在的高一（１）班，有另一个不甚合群的人，那就是慕幽。
　　不过这一个月来，顾忧忧和慕幽根本没有任何的交集。说起来，一个月已经过去，顾忧忧却连班上的大部分人还没有认明白。回家的时候就到了，按照学校的规定，每个月放假两天。还差几天的时候，班上的学生就开始兴奋起来，纷纷计划着如何轻松地好好玩过这两天。顾忧忧却觉得自己有点不想回家，父母现在忙碌得连打电话给她都顾不得。回家对着的，八成也是那几面墙。宿舍的电话倒是经常响起，但那些都是找叶喜的。
　　她总会想到以前学过的课文：“但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顾忧忧在最开始的时候很失望，就打了电话回家。
　　第一次，接电话的是爸爸，没说几句，那头就不吭声了。互相之间僵持了半晌，爸爸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是不是缺钱了？”顾忧忧说没有，两边又沉默了一会，她挂上了电话。
　　换一次，接电话的是妈妈。妈妈问倒是问了许久，听妈妈的口气，他们现在已经快还清了欠人家的钱，说不定慢慢就可以“东山再起”了。这是妈妈引用爸爸的说法，顾忧忧冷笑了一下，把电话挂了。
　　后来还是接不到家里的电话，她也渐渐习惯了。
　　这时候她站在学校大门附近的公交车站边，有些犹豫。身边的人流穿梭如织，学生们都是很开心地上车去。而顾忧忧身边等车的人，也终于慢慢的少了。夕阳照过来，车站顶棚的影子投射在白栏杆上，刚过去的一辆公交车刮起地上大片的灰尘。是她回家要坐的５９路，车牌渐渐模糊，顾忧忧转过身，朝学校走去。
　　宿舍楼也没有全空，有住的特别偏僻又家境不好的学生，隔很久才回去一次。所以到了晚上，整栋楼还有稀稀拉拉的几扇窗子，亮着灯。顾忧忧一个人坐着，宿舍空荡荡的。叶喜因为有家长来接的缘故，走的很晚，离开的时候她有些不放心顾忧忧。
　　“有什么事的话，电我啊！”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性地来了这么一句。
　　顾忧忧点头，一个人在宿舍的话，晚上是挺黑的。可不知什么时候，她就不怕黑了。也许是那次开始吧，她想。她摸摸头发，暑假的时候剪了齐肩，有些碎碎的飘在脸上，痒痒的。
　　叶喜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最后还问了句：“你真不回家啊？”看见顾忧忧的目光像刚才一样完全没有变化，她才回头走了。脚步声在已经有些空的走廊上，居然惊起了回声。
　　晚上的宿舍，因为少了叶喜，是完全的安静。而顾忧忧也很享受，她坐在床上，窗户就在她旁边。夜风把窗帘微微地吹动着，她开始困起来。

　　早上醒的时候，顾忧忧发觉衣服还穿在身上。她是被窗外的鸟叫吵醒的，掀开窗帘，她才发现窗外长着几棵不错的树。大部分都是樟树，只有一棵不是。她认得，那树的名字很好听，叫合欢。记得以前读的初中校园里就有这种树，叶子像羽毛一般，开出粉红色的花，一团一团的。让她想起小时候家里的含羞草，这两种植物在外形上有点相似，就是个子不同。而每次开花，都让她觉得高兴，有时候路过那几棵树，还可以看见底下落的花。她还想起来，林扬曾经站在树底下，看着她去参加竞赛，阳光落在他的眼睛里，带出淡淡的笑容。没想到这学校也有合欢树？她真的有些惊喜了。
　　窗外的树离窗口不远，枝枝叶叶，连脉络都看的清晰。可当顾忧忧伸了手，想要触摸的时候，才发现距离还是开了些。
　　就像人和人的距离那样，明明看上去隔的那么近，可是还是碰也碰不到。
　　放假的校园，显得格外大，而且空。即使有人也都是零零散散的，东一个，西一个。这条路的尽头看得到的门，就是校门了。假日，最大的好处就是什么也不用慌不用急。顾忧忧尽可能的慢慢地走着，两旁的樟树，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偶尔有几片叶子落下来，但地上却还是显得很干净。
　　走出校门，顾忧忧的眼前豁然开朗。外面是完全不同于里面的喧哗嘈杂，卖早点的小贩都推着车，沿街排开，个个声音响亮，劲头十足。买了蛋饼，拎在手里，她想沿原路返回。刚走进校门口，她就听见有人喊到：“忧忧。”声音很陌生，语气却很温柔。
　　她直觉地应了一声，望过去，却看见一个男生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我不是喊你。”顾忧忧这才知道自己弄错了，被喊的是另一个女孩。女孩的侧脸被早上的阳光洗得银白，细长的刘海下面，凝视着她的眼睛写满好奇和友善。
　　“你也叫幽幽？”女孩问道，尖尖的下巴，顾忧忧这才发现女孩的脸色有些苍白。
　　她本来想立刻转身离去，但脚却站住了：“我叫顾忧忧。”
　　女孩的脸上顿时漾开笑容，眉眼都弯成了漂亮的弧度，眼睛里的光让顾忧忧突然觉得有些睁不开眼：“原来你和我一个班呢！”语气同样是雀跃，却让顾忧忧一点也不排斥。她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再张开，朝眼前的女孩露出少有的微笑。
　　女孩伸出手来：“我叫慕幽。你是忧伤的忧，我却是幽深的幽。”一句话说完，慕幽轻轻咳了一声，身边一直默不做声的男生环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男生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有在看着慕幽的时候才有一瞬间的柔和。顾忧忧这才发现旁边的这个男生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吗？她想了想，没有一点头绪。
　　顾忧忧朝慕幽点点头，慕幽还想继续说，却被男生拉住了。男生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见慕幽脸上的表情在同一时间变换了许多种，最后，她有些苦恼地低垂着眉轻轻开口，眼睛里透着挣扎：“忧忧，我要先走了，我们下次再见。”
　　在慕幽转身的刹那，男生也转过身去，体贴地扶住她。
　　顾忧忧先看见男生的侧面，再看见他的肩。她想起来，这肩曾经被叶喜夸奖过。原来，他就是那日站在走廊里被围住的男生。
　　早上的太阳渐渐大了起来，真的有些睁不开眼的感觉了。

　　两天一晃而过，假期结束那天晚上，叶喜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冲进宿舍。她边跑边扔下手里的东西还嚷嚷着：“水，水！”顾忧忧倒了杯水正要递给她，叶喜已经一把抓过去，喝了个底朝天。喝完，她擦了擦头上的汗，脸上已经挂上灿烂的笑容：“谢谢，好累。”顾忧忧这才注意到叶喜脚边的东西，她询问的目光投向叶喜。叶喜蹲了下去，解开，露出来的袋子里，躺着大个的黄灿灿的橘子。顾忧忧淡然地转过头，叶喜露出一脸诧异：“你不喜欢？”
　　顾忧忧心底其实也有些惊讶，却不做声，叶喜掏出一个橘子，剥开来，橘子的香味渐渐在屋里弥漫：“我以为你喜欢呢，我常常闻见你身上的橘子香味。”说话间，她已经递了一瓣橘子到顾忧忧的面前：“不喜欢也没关系，吃这个也没啥坏处。”
　　顾忧忧接过橘子，顿了半晌才说：“也不是不喜欢……”话没说完，刚才还满脸惴惴不安的叶喜眼睛又是一亮，直直的扑到顾忧忧的眼前，对上她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下，弯成半月形的清澈眼睛里，全是没被遮住的热烈。
　　顾忧忧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就在这一刹那，彻底碎了。
　　她站起来，拿起脸盘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顾忧忧停了一下：“我很喜欢橘子，谢谢。”她的目光落在手上，沐浴露橙色的瓶子泛起暗暗的光，细闻，还可以闻出淡淡的橘子香。

　　去教室的时候居然又和那天的情况一样，这次顾忧忧远远地就看了过去。果然是那次的男生，与上次不同的是，慕幽站在他身边，薄薄的一层阳光勾勒出他们的轮廓。顾忧忧又觉得有些刺眼起来，眯了眯眼睛，她走进教室。
　　顾忧忧还没坐稳，叶喜已经又开始在旁边嚷嚷了：“真是太帅了。”她根本没料到顾忧忧突然开口问：“谁？”叶喜先是一怔，然后笑得有些奸诈：“忧忧，你怎么会问到……”她话还没说完，顾忧忧已经带着一脸不说算了的表情转过头去。叶喜连忙附到顾忧忧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他呀，就是高二年级的秦云川。”然后她扳着手指，在那里说地津津有味：“你知道吗？他的成绩很好，好到让老师吃惊。他获得过好多的奖，像什么物理啦，化学啦，数学啦……”等她念完，才发现顾忧忧早打开课本看起书来。
　　顾忧忧虽然在看书，耳朵其实竖着在听叶喜的话，一个字都没有漏掉。
　　刚下课，顾忧忧还在收拾东西，就听见一个细细的声音喊到她：“忧忧！”
　　她转过脸去，才发现原来是慕幽。身旁的叶喜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开，一脸的不可置信。她看看慕幽，又看看顾忧忧，才凑到顾忧忧耳边小声问：“你认得她？”
　　顾忧忧轻轻点了点头，又补上一句：“也算不上。”
　　但即便这样，对叶喜来说也是很吃惊的事情了。她不知道，向来冷淡的顾忧忧，怎么会认识那个有些神秘的慕幽的呢？她想得脑子都打了结，还是没明白，一抬眼，顾忧忧已经走出了教室。她赶紧抓起书包，边嚷着：“等等我啊，忧忧！”边冲了出去。
　　顾忧忧和慕幽在前面并肩走着，两个女孩一般高一般纤细。叶喜跟在后面，摸摸鼻子，羡慕地看着前面的两人，她觉得自己有些灰溜溜的。
　　慕幽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是那种像看清楚了所有的事情那般透明澄澈的笑容，却又毫不显得疲惫，这点，让顾忧忧有些惊讶。她原以为，看得太透彻的人，总是要累一些的，就像她自己。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这样。她心底莫名其妙就有一种想和慕幽接触的欲望，控都控制不住。于是她干脆就任它自由发展，不去管了。

　　秦云川站在食堂门口，一副等人的样子，看见慕幽，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再然后，他看见走在慕幽身边的女孩。有些面熟，想了想，他记起来，是那日他喊幽幽的时候弄错的女生。顾忧忧也看见了他，却只是瞟了眼。而慕幽此时正很亲热的挽着顾忧忧的手臂，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笑得开心，却完全没有发现他的样子。秦云川突然觉得有点不快，一闪而过，还没等他抓住，慕幽已经走了过来。
　　“云川？”慕幽叫道，很高兴地站到他的面前。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顾忧忧说：“你们上次见过啦，他是秦云川。”又对着秦云川说道：“这是上次你喊错的顾忧忧。”秦云川对上顾忧忧的目光，他点了点头算是招呼。顾忧忧偏过脸，连招呼也没打，直接对慕幽说道：“我们进去吃饭吧。”慕幽的目光在他们两人间转了一圈，抿了抿嘴，笑道：“好呀。”后面一直没说话的叶喜，也悄悄地看了几眼秦云川，不明白怎么气氛变得有点剑拔弩张起来。
　　这一顿饭吃的格外沉默。每当慕幽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秦云川就瞪了过去，而且说得理直气壮：“食不言。”慕幽只得安静的吃饭。而顾忧忧本来就不想说话，秦云川也是绷着一张脸。最无辜的叶喜有些不明所以，只敢专心吃自己的饭。
　　从这天起，顾忧忧和秦云川算是结下了莫名其妙的梁子。